“這畫多錢一副?”
“三兩銀子!昨日才一兩呢,今日就三兩了,還不定明日會不會漲價,你們要買可得趕的!”
小廝懵的走回青年邊,見他神出無奈的笑容,道:“殿下,這……”
厲揚道:“回去吧。”
他繞過人群,耳邊卻忽然傳來聲音:“如今平王殿下風頭正盛,這不知道,還以為陛下又要廢太子了呢。”
厲揚神未變,側頭看去,卻發現是一個含笑的青年人:“先生慎言,小心被有心人聽到,招致殺之禍。”
那人對著厲揚拱手,道:“敢問公子可有時間一敘?”
“沒有。”厲揚轉,頭也不回的離去,小廝匆匆跟著他,見他神自始至終平靜異常,忍不住道:“如今王妃這般得人心,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麼?”
厲揚神一肅:“你想做什麼?”
“小的是說,要不要去尋皇后娘娘想些法子?”
“此事無需打擾母后。”
乘馬車回了東宮,門前卻忽然多了一匹駿馬,太子神一,抬步走了進去,果真便見到了悉的人:“五兒來了,快看茶。”
厲青在他對面坐下,道:“我今日在街上瞧見了皇嫂的畫像,似乎是從昨天下午開始的。”
“這件事不需要我們費心,皇兄不會坐視不理的。”
“天子塔事件之后,宋夫人突然瘋了,接下來就有人開始到散播皇嫂無辜,皇兄大才之事,總覺得幕后有些推手。”
“三姨母發瘋給皇嫂潑了污名,乃父皇親眼所見,他一直疼皇兄,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我倒是覺得,那日還未瘋,從牢里出來才開始瘋的。”
厲揚失笑,道:“三姨母自蠻,但天生膽小,若不是瘋了,怎麼會去天子塔做下那樣的事?”
厲青沉默片刻,道:“若是大皇兄仍有意于皇位……你當如何行事?”
似乎沒想到他問的這麼直白,厲揚短暫一愣,旋即道:“我這個太子之位,也不知是怎麼來的……他原本就比我更適合那個位子,在父皇眼里也是如此,如果他要,我拱手相讓便是。”
厲青不知為何忽然笑了,道:“他的確比你適合。”
下午,一隊兵忽然將書鋪前排隊的人驅散,為首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劍眉星目,淡淡瞥過來的眼神,也都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書鋪老板急忙走出來行禮:“平王殿下,不知平王殿下大駕臨,有失遠迎,還恕罪。”
宋頌乘坐馬車過來的時候,書鋪已經被團團圍住,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瘋王好像親自過來了,這下廖老板要完了……”
“好好的書不賣賣什麼活菩薩啊,也不想想,人家家里供著的菩薩舍得讓你們賣嗎?”
宋頌從馬車里面探頭。
他如今發覺自己有了孕,更是生怕凍著自己生了病,所以如今出門是比之前裹得還要嚴實,雪白致的臉幾乎全都藏在茸茸的兜帽里,一眼看去,只能看到鼻梁。
但王府的馬車卻不會認錯,一見他下來,周圍議論的容立刻就變了。
“那是平王妃吧?”
“瞧瞧這段,這氣質,真不愧是活菩薩下凡吶!”
“難怪能讓瘋王捧在手心兒里。”
“別,別……”一個婆娘忽然被人到了宋頌面前,他彎腰把人扶起來,溫聲道:“沒事吧?”
那婆娘急忙點頭,漲紅著臉退了回去,周圍的聲音也變得幾不可聞,白巖上前打了招呼,圍起來的兵立刻讓出了位子。
方才還房門大開的書鋪此刻正剩下一扇偏門半掩著,不知道還以為厲霄正在里頭大開殺戒,宋頌推門走進去,一眼便看到厲霄正坐在椅子上一張一張的查看畫卷,面前則跪著十幾個人,紛紛腦袋磕在地上,瑟瑟發抖,冷汗直冒。
他喊了一聲:“殿下。”
瞧他進來,那些個人眼睛里立刻迸濺出希翼的,厲霄也抬起頭,下一秒,他帶著幾分玩味和冷意的臉忽然變得和。將畫卷放下,抬步走了過來拉住他的手,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也是聽到消息,所以過來看看。”
厲霄挑眉,道:“這書鋪前頭在賣,后頭在畫,你瞧瞧,這十個桌椅全部都是畫師在用,還批的,一批畫完休息,后一批跟上,流接替,就這樣,還供不應求,本王過來的時候,只剩這一些沒來得及畫完的。”
宋頌走過去,拿起一張相對完整的畫卷來看,發覺這些人居然給他子周圍點了金,額頭還弄了個紅點,白飄飄,除了那張臉和發飾有些不同,當真是菩薩的樣子。
“殿下打算怎麼理?”
“自然是一概燒了。”
他剛說完,廖老板邊的一位伙計忽然就大哭了起來:“求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娃娃,求王爺網開一面,我們再也不敢了!”
廖老板立刻用力推了他一下,怒道:“王爺說的是燒,不是殺,燒畫,不是殺人!”
他說罷,瞧見厲霄似笑非笑的表,立刻賠上笑臉,“他聽錯了,吵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厲霄神未變,聲音卻出一森寒:“傳播貴人畫像,殺了你們也不為過。”
廖老板臉皮了,吞了吞口水,察覺宋頌也在看他,頓時出了求救的眼神。
宋頌收回視線,道:“我瞧著這畫像雖然打著我的名號,其實與我并不完全相同,想是為了顯得有福相一些,特別添了筆墨。”
廖老板立刻道:“王妃說的極是,王妃份貴重,我們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斷斷不敢把真人畫像傳的,只是實在是手頭拮據,這才想出這麼一個點子賺點小錢。”
宋頌看向厲霄,道:“要不然,一人打二十板子,把畫燒了就算了。”
“其余的畫像也要盡快追回。”厲霄瞥了一眼老板,道:“不要再讓本王發現第二次。”
他命人將所有畫像一律燒毀,扯著宋頌出門之后便棄馬陪他一起坐了車,問:“你來是準備怎麼理的?”
“我覺得這位廖老板腦子還好使……”他話沒說完,發覺厲霄面不悅,道:“我也是想過來讓他把畫像燒了的。”
“其實你是想過來跟他談價錢繼續賣吧?”
“……”宋頌左右挪了挪屁,厲霄忽然手,是從他手取出來了一個長筒,道:“已經看過了?”
“看了……其實跟我沒那麼像。”
“所以你本來是想過來找他一起做生意的?”
宋頌笑了笑,乖乖沒有接口。他當然知道厲霄是在為他的安全考慮,畫像流落出去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可控的麻煩,原本他聽說的時候也是覺得這個老板實在大膽,但看了畫像之后就發覺這家伙想賺錢歸想賺錢,命還是想要的,這上面的他與他本人只有三四分像,一聽一張畫居然要一兩到三兩銀子,他就心想過來瞧瞧,沒想厲霄比他還快一步。
厲霄沒忍住掐了一下他的臉,宋頌略略著腦袋皺著眉,知道他心里不高興,便也不敢反抗,他雪白的臉被掐的泛紅,神還是乖乖認錯的樣子,厲霄便舍不得繼續,將手收了回來,道:“明日去圣國寺拜拜,請求神原諒你冒充菩薩,免得折壽。”
宋頌沒忍住撲哧一笑,點頭道:“好。”
厲霄看向他的腹部:“得讓他來的有點故事。”
宋頌的手掌下移,彎道:“如今我是活菩薩,這故事就好編多了。”
第二日,宋頌在厲霄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圣龍寺,等他回來的時候,茶肆之中忽然有人神神的說:“聽說了嗎?王妃此去圣龍寺遇到了神跡!”
“什麼神跡?”
“據神跡所言,王妃不日將以男子之為皇室開枝散葉!咱們王妃,是帶著使命來人間的!”
“是啊,聽說是上天不忍見瘋王大才埋沒,故而派王妃來解救他,好讓他保持一生清醒,為乾國鞠躬盡瘁。”
“我跟你說,我當時一見王妃我就知道他這個人不簡單!”
在傳言越來越懸乎的時候,皇后宮里傳出一陣大笑,皇后很久都沒有笑得這般放肆又無禮了,幾乎要不過氣:“他們是真的把京都眾人當傻瓜了不?從畫像到神跡,傳言傳的一件比一件邪乎,宋頌的畫像能保家宅平安嗎?他那子,能為皇家開枝散葉?!哈哈哈哈哈!”
邊的侍也跟著笑,道:“這樣的事兒,他們弄出來究竟想做什麼?”
“做什麼?”皇后幽幽道:“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咱們不做點兒什麼?”
“你想做什麼?”
“聽說趙太師對此堅信不疑,在賭坊下注兩千兩黃金。”
皇后眸一轉,神略有幾分凝重:“趙太師下注?”
一時之間搞不清楚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左右思索,眸子里忽然劃過一抹恍然:“他想借著天子塔一事把自己變神跡,讓愚民跟隨,只怕這開枝散葉一事……到時候要借旁人的肚子,厲霄啊厲霄,他現在真是什麼點子都想得出來,覺得憑著宋頌就能重回太子之位麼?”
“那太師府為何下注?”
“這事兒自然得有一個家態度,才能讓那些愚民堅信不疑。”
“娘娘英明。”
“他們既然敢撒謊,就應該承此事公之于眾之后被反噬的后果,你立刻差人去查,王府有無行不便的孕婦。”
“是。”
“且慢。”思索片刻,又道:“既然太師府敢玩,我們就陪他玩一把大的。”
“您是說,咱們也下注?”
“讓相府去辦,加一千兩,就賭,這是造謠。”幽幽出一抹笑容:“本宮倒是要瞧瞧,他們準備怎麼收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