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立刻點頭，道：“這件事我明白，只是不懂，姐姐的意思是？“

皇后停頓了一下，道：“此事過于危險了些，極有可能扳不倒瘋王，反而把你自己搭進去。”

秦枝荷略略沉默了一下，連續兩個孩子，一個被殺，一個被毀，心里已經恨了宋頌，自然是更相信親姐一些，自便不如這些姐姐和哥哥優秀，心知他們護著自己，姐姐平日里做事里有吩咐都是有了計較才會去做，也就是說，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死。

道：“姐姐不妨說來聽聽。”

皇后神流出幾分悲憫，道：“我只是見那兩個孩子實在……若不是必要，我不會讓你親自手，我只是覺得，你心里定然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

“姐姐說的極是。”秦氏眼淚嘩啦啦的掉，道：“宋頌殺了我阿時，又害了我歌兒……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下地獄！”

又哭個不停，皇后上前兩步，輕輕抱著安了一番，秦氏頓時哭的更大聲，皇后一下下著的頭，把安下來之后，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等陛下登上天子塔的時候，那日圍觀的一定很多人，那麼多的人，如果瘋王在那里發瘋，你覺得會怎麼樣？”

“可，可我該怎麼做？”

皇后松開，給干眼淚，道：“三妹，你恨宋頌對嗎？你只要過去當著他的面，把你對宋頌的恨發泄出來，記住，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你只要罵宋頌就好了。”

“如今宋頌是他的肋，元宵那日他職責所在，絕不會把他會帶在邊，一定會讓他藏在王府里派兵守著，你去引他發瘋，我會派人去王府暗殺，你如今剛剛喪子，此次去罵他，怎麼也不過分。”

秦氏覺得這計尚可，就是心里還是有點害怕瘋王，皇后也并不強迫，溫和道：“今日瘋王只會在天子塔附近活，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他失控殺了平民百姓，我會暗中命人煽，收集聯名書上奏天子，為安民心，瘋王一定會被死……而你，喪子之痛，人人皆同，據民意，陛下絕不會你。”

秦氏心跳加快了起來：“可，可我不敢挑釁瘋王……”

“那就是你的事了。”皇后低聲道：“你若不愿就算了，我也舍不得你這樣拋頭面，只是可憐我那兩個外甥，一死一傷……這輩子都完了。”

秦氏心思沉重的離開，皇后重新在榻上做好，接過了嬤嬤遞過來的茶水：“此事……三姐兒會聽嗎？”

“你不懂。”皇后咬了一口糕點，道：“不過也的確還差一枚強心劑。”

“我們該怎麼做？”

“你晚點差人去送個牌子，有了東衛營的牌子在手，再好不被那些兵攔在外面。”讓嬤嬤附耳：“然后這般……”

秦氏心里仿佛揣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不安穩的很，知道宋國公除了會結人之外，本不敢牽扯這些事之中，這一點，從他一邊結太子，一邊結瘋王就能看出來了，所以也未曾與他商量。

篤定姐姐不會害，而且姐姐也說了，此事兇險，只是看想為孩子報仇才為其出計。

來回在院子里走著，忽然聽到有丫鬟談：“聽說今日王爺忙里閑，又帶王妃出去玩了，金武大營的人都認識他呢。”

“沒想到大公子現在的日子居然能過的那麼好，當年可是被咱們夫人踩在腳底下的一條爛蟲啊……”

“這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你瞧瞧咱們夫人現在……哪兒能跟他比啊，連秦相都……”

“噓。”那丫鬟噤聲后，又小小聲道：“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相為什麼突然不理咱們夫人了……”

秦氏的影豁然出現，眼神沉不定，把兩個丫鬟嚇的渾哆嗦。

是啊，原本宋頌不過是被踩在腳底的一條爛蟲，可如今，那條爛蟲卻飛上了天……人人羨慕，秦氏心里想要弄死他的心思又烈了一些，難得沒有罰這兩個丫頭，轉回了院子。

剛回去不久，就有人送來了牌子，秦氏接過看了一眼，陡然眼睛一亮：“姐姐送來的？”

是軍的令牌，有大哥的牌子在，可以安心了。

付昭這邊，他沉默的看著面前的那塊牌子，這玩意兒不能說普通，但也絕對不罕見。一側的謀士道：“如此看來，秦相的確不再信任大人，只是不知緣何要將此送給秦青荷，好在我們在國公府安的有人，否則這個牌子，不定會惹出什麼禍端。”

“秦青荷今天去見了皇后？”

那謀士立刻點頭。

“看來太子果真把本當了棄子。”付昭道：“既然想為外甥報仇，那就別怪本不客氣了。”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宋頌雖然遭逢前世格大變，但骨子里卻是溫順的，除非太累起不來，每日都會親自服侍厲霄更，這段時間天冷，他心疼厲霄每天都要早起往外跑，特別在屋的小爐子上弄了小燉，好讓厲霄胃里能暖和些。

宋頌在屋比較隨意，披散著長發，上穿著雪白的中，充其量再搭一件棉外衫，他坐在桌前，將燉盅里面的食材夾著湯水一起撈出來盛在碗里遞給厲霄，道：“過了今日，大家就都可以好好休息了。”

“等我把一切安排妥當，晚上接你出去玩。”

“好。”

今日陛下與民同樂，城所有的兵隊都要調集起來，全城戒備，不知厲霄忙碌，各部各大營衛都不能閑著，陛下平日不怎麼出宮，如今去了天子塔，這正是其他各國刺殺的好時機。

宋頌知道今天外面會很熱鬧，但他也并未出門，厲霄要率兵保護皇帝已經很忙了，他不想再惹對方為他擔心。

他撒下去的花種已經紛紛長了出來，宋頌照例澆了水，忽然看到了一株的花上開出了一個淡黃的小點，若是不仔細，幾乎都察覺不到，竟然是結了花苞，他心里陡然涌出一歡喜。

外頭傳來靜，是裹得跟球一樣的紀瀛，他進來便立刻吸了一口氣：“哎呀，這花兒住的地方都比我那院子暖和。”

“你怎麼過來了？”

“王爺沒跟你說？”紀瀛道：“今天天子塔那里會很熱鬧，他知道你肯定不敢出門，特別讓我來陪你說說話。”

宋頌皺眉道：“會發生什麼事？他會不會有危險？”

“這我就不知道了。”紀瀛問：“你澆好花兒了嗎？去屋里下棋如何？”

宋頌悶悶的跟著他進了屋，心里卻因為他的話而心神不寧，連續贏了他幾回之后，紀瀛也有點兒悻悻不樂：“你要是心不好，我就回去睡了。”

“我擔心王爺。”

“你擔心他干什麼，有誰能傷的了他？”

“我怕有人惹他生氣，刺激他傷人。”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今天太師府的高手都在，不會任他發瘋的。”

宋頌揪著手指，心里忽然很，道：“我出去看看。”

白巖和紀瀛一起跟上，宋頌走出側門，便看到附近來了很多陌生的巡邏兵，今日事重大，全程戒備，除此之外，城巡邏兵也都增加了好幾倍。

紀瀛道：“你大可放心，這兩日，除了刺客和暗探之外，城絕大部分人都會安分守己，這個時候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頌不擔心這些，他只擔心厲霄的病。

他轉將太后給的令牌拿起來，對紀瀛道：“你覺得我這屋里可暖？”

“？”

宋頌戴著紀瀛的大厚帽子走出門的時候，微微仰起臉朝四周看了看，確認厲霄負責守護他的暗衛已經看清了他的臉，他這才拉高領口遮住半張臉，繼續朝前走去。

剛到門口，卻忽然被白巖攔住，他看了一眼宋頌的扮相，道：“王爺不讓您出門。”

“我心里不安。”宋頌聲道：“我知道你職責所在，但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他眼珠漂亮的像海里的珠子，白巖頓了頓，道：“我……”

“你回去保護我，別讓別人知道我出來了。”他將白巖推回去，轉匯了人流之中，紀瀛的服上一子藥味兒，真不愧是醫者，熏得宋頌頭都暈乎乎的。

厲霄親自檢查過了布防，路上遇到厲青，兄弟倆打了招呼，要走的時候，厲青忽然想起什麼：“方才有人尋你，似乎是東衛營的人。”

“可有說何事？”

“未曾。”

厲霄便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厲青卻又開口：“大皇兄。”

厲霄再次停了下來。

厲青長得高大威武，一張英俊而冷的臉，哪怕不說話的時候，也帶著幾分的威嚴，平日事也如他的長相一般，毫不拖泥帶水，他并不與厲霄親近，兄弟倆平時很說話，此刻卻忽然不知為何，道了一聲：“今日人多，你……小心一些。”

厲霄頜首：“多謝提醒。”

今日盛事，民眾眾多，所有人都擔心他會不小心犯病，連老五也一樣。

天子帶著林軍，乘著龍輦而來，笑著跟民眾們打招呼，四周山呼萬歲，到了時間，他緩緩登塔。

他的子其實已經越來越不好了，今年很多大臣都聯名建議元宵這次活不如罷了，可乾國自建國起便與人民休戚與共，同盛世的傳統，若是突然罷了，只怕天子病危的傳言會弄的人人惶然。

天子協同幾個兒子一起登塔，父慈子孝的場景讓民眾歡呼，老邁的皇帝一步一步，目忽然與下方的厲霄撞到了一起。

在厲霄還未發瘋之前，他們兄弟幾個都會跟著父皇一起登上這天子塔，天子塔共有九層，傳言上到最高可摘日月，但自打他發瘋之后，就再也沒有跟上去過。

厲霄靜靜站在下方著他，天子短暫的停頓了一下，面上劃過一抹難忍的悲慟，便又重新調整表，笑著看向了遠，看向他的子民，他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