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介紹,兩個人都是一愣，這才細細地去打量了秦暖。

見就站在他側,一雙眸子如勾玉,印著迷離的燈亮得就想天際的星辰。神更是淡淡的，只有脣角恰到好地勾起,給人一種溫婉大氣之。

更別說上那榮辱不驚的氣勢，還真的沒有一點唐澤宸之前略略提過的“就是一個普通孩子”的樣子,反而眉目間帶著一貴氣，看上去便是教養極好。

秦暖被兩個人細細打量也不惱,笑了笑，說道：“今天倒是我匆忙打擾了。”

唐澤宸看了一眼，解釋道：“我帶了暖在陪我母親吃飯，吃過飯就接到阿生的電話了，離得近，又事發急便將帶了過來。本該更正式地引薦，對是爲一種尊重。”

秦暖聞言後，微微一愣，但知道他這麼說肯定有自己的用意，微微一笑後並不多言。

唐二夫人頷首，對頗爲善意，淡淡移開視線後，神又焦急起來：“裕兒今後有沒有孩子還難說，這許小姐要是真有個意外，我雖不喜……”

話說到一半，沒再說下去，只一雙眼睛裡浮起細碎的水，再開口時，聲音裡已然帶了一哽咽：“裕兒要是知道了，裕兒要是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唐二爺眉頭一皺，面鐵青，顯然現在的心也算不得好。

一時之間，氣氛就沉悶了下來。

正兩廂都沉默之間，聽見不遠傳來一點靜，有人低聲談，以及步履穩健的腳步聲。

秦暖循聲看過去——

前方走廊拐角正不疾不徐地走來一個人，穿著一件深灰的外套，裡面是一件同的襯衫，型修長。

正微微側著頭跟邊的人邊走邊說著些什麼，雙眸微微瞇起，手指卻搭在袖口不不慢地扣著鈕釦，神微沉。

他大概是察覺到這裡的視線，側頭看了過來，一雙狹長的眸子有閃過，很快又和旁的人說了些什麼，神不耐地揮了揮手趕離開，這才快步走了過來。

等走的近了，秦暖纔看清。

來人面目朗，一氣度，雍容矜貴。唐澤宸上某些狠厲的氣質反而同他給人的覺很想象，心頭一跳，下意識地便把眼前這個人和唐澤宸有時候描述過的三爺聯繫在了一起。

他眉頭微微皺著，走到跟前的時候似有似無地看了一眼，很快掠過，了唐澤宸一聲：“唐先生。”

只不過語氣裡並未有什麼恭敬之意，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秦暖這才注意到，從剛纔進了唐府開始，所有人對他的稱呼似乎就只有一個——唐先生。

起初只以爲，就門口候著的那些人才會這麼稱呼他，卻不料連這個看起來像是唐澤宸長輩的人，居然也要他一聲唐先生。

唐澤宸淡淡地點了一下頭，“三叔。”

他微微笑了一下，這才把打量的目落在的上，一雙眸子又如剛纔那般緩緩瞇了一下，略有些鷙得看著。

“這位想必就是秦小姐了。”

秦暖剛要和他打招呼，隨著一聲不輕不重的開門聲，閉著的房門從打開。

原本各站三的人，同一時間擡眸看了過去。

穿著白袍的醫生走出來，看了眼外面守著的人，直接便跟唐澤宸待道：“孩子沒保住。”

所有人似乎都是一愣，一時雀無聲。

但周圍的氣氛卻突然詭異了起來，唐澤宸上層層的威雖然無形，卻迫十足地直接襲來。

這樣的靜謐持續了一瞬，那醫生繼續道：“許小姐子宮壁薄，所以胎兒著牀不穩。在做羊水穿刺之前就有先兆流產之勢，但許小姐並未當一回事，纔會在今晚出現大出流產現象……”

他頓了頓，一雙疏離的眸子卻是看向唐二爺和唐二夫人的：“我已經盡力了，孩子沒能保住，許小姐也將會失去生育能力。”

這最後一句，在秦暖的耳邊炸響時，讓有片刻都回不過神來。

許雅淑……失去了生育能力？

長久的靜默之後，唐澤宸才擡手拍了一下那個醫生的肩膀，輕聲道：“留下兩個護士陪牀看護，你先去休息吧，今晚就住在隔壁，有事再你。”

那醫生一邊摘下口罩，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恭敬地應下，轉便離開了。

後半開著的門又走出一個護士，端著盤子對衆人微微一福，臨走前帶上門，快步離開。

秦暖就過那一瞬間打開的門往裡面看了眼，許雅淑正躺在裡面的牀上，神不明。

指尖染上一層涼意，心慌的厲害，面上的紅潤都緩緩退去留下一片蒼白。

唐澤宸注意到的異樣，輕輕地握了一下的手，“你進去看看許雅淑，我等會來接你。”

秦暖知道他大概有話要和這些人說，不方便在場。便乖巧地應了，對著面各異的衆人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擡步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倒是和醫院裡的差不多，醫療械的擺設很多，佔了整個房間的大半面積。但勝在地方大，擺設也整齊簡潔，看上去並沒有凌之。

房間的深有一個小隔間，大概是無菌的環境。許雅淑剛被推出來不久，一張臉蒼白的毫無，靜靜的躺在那裡，就像是了無生機了一般。

房間裡還有一位護士正在看著的點滴，見進來微微頷首，說道：“許小姐的麻藥藥效還未過，大概還需要幾分鐘才能醒過來。”

“嗯。”應了一聲，就在不遠的沙發上坐下來，安靜地看著。

見慣了的囂張跋扈，對自己的咬牙切齒，各種惡意，現下和同一室，卻這麼躺在牀上那麼安靜，一時之間心裡滋味難辨。

許雅淑在印象中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完全可以代表這個圈子的所有特徵，慕虛榮，趨炎附勢，不擇手段，不潔自好。

但在之前，暖對都是諸多忍讓的，畢竟不關乎切利益，也實在不會應付這樣的場面。後來時間久了，慢慢被到了逆鱗，終於開始對有所反擊。

再後來呢？

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是知道了和唐裕在一起，而在那同時，許雅淑除了李傲之外還有別人。

這麼想想，似乎就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同的。

秦暖低低嘆了一口氣，還是略有些惋惜。無論如何，痛失一個孩子並且以後再也無法生育，這件事就連都覺得心尖泛著涼意，等麻醉藥的藥效一過，醒來面對這個事實的時候，該會有多麼崩潰。

垂了頭不說話，不知道這裡是不是開了空調。涼風陣陣，坐了片刻就覺得手腳都有些發涼。

剛想一的時候，門被打開。

唐澤宸站在門口，目掠過躺在牀上的許雅淑，隨即側目看向，薄脣輕啓：“走了。”

秦暖看了眼還在昏睡的許雅淑，這才朝走去。

就在起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許雅淑這才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過去，一雙眸子裡凝著一層冷意，隨即便是漫無邊際的痛苦和絕。

門“咔”一聲合上，沒有了秦暖輕緩的腳步聲，這裡又恢復了死寂一般的安靜。

另一隻沒有吊水的手緩緩向肚子，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往下掉，從的眼角過，直直沒了髮鬢。

微微閉了閉眼，咬著下脣，眼底一片紅。

******

走廊裡已經空無一人。

秦暖站在房間門口，微微仰頭看著他，言又止。最後在他耐心的眼神中，還是把要開口的話嚥了回去。

唐澤宸見十指纏，面微微發白，擡手去牽的手，到微涼的手指時，皺了下眉：“冷不冷？”

點點頭，把兩隻手都塞進他的西裝口袋裡，微微傾就靠在他的懷裡，沉默著不說話。

唐澤宸由著這樣靠了一會，這才攬過的肩，帶著往外走去：“先去我的房間，時間有些晚了，送你回去不實際，明天早上我們再走。”

秦暖過來的時候就做好今晚留宿的準備了，當下也沒有異議，就被他虛攬在懷裡帶著往外走。

山間的空氣清新了許多，連夜晚的天空都著一秋高氣爽的清朗之意。墨黑的天空上，星辰閃爍，點點佈，一眼看去，景緻極好。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候在門口的年輕男人立刻跟了上來，不遠不近地走在他們後幾步之外。

“這裡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突然開口。

秦暖“嗯”了一聲，渾泛起了懶意，打了和哈欠，眸子裡染上一層清亮的水。

唐澤宸微微拉開大，把抱得更了一些，“等回去洗過澡再睡。”

秦暖點點頭，手指在他腰間了，被他一把攥住，略帶警告地看了一眼：“別。”

秦暖：“……”就是想抱他！

******

原本以爲他的房間就在這一棟樓裡，不料一直走了很久的路，這纔看見另一棟更加緻的小樓。

他擡步邁上臺階，一直上了三樓，這纔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下來。

後一直靜靜跟隨著的年輕男人先他們一步上前開了門，進去打開燈，又四小檢查了一遍，這才準備離開。

唐澤宸邊下長外套，邊住他的名字：“阿生。”

那個年輕的男人這才轉過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先生有什麼吩咐？”

唐澤宸眼底似有笑意一閃而過，看了眼一旁站著的暖，輕聲道：“來認認。”

他僅說了這麼四個字，阿生便立刻會意，朗聲道：“嫂子。”

秦暖被這個稱呼囧得不行，看著阿生的眼神，又不知道怎麼迴應，只得笑了笑，說：“你我暖就可以。”

唐澤宸卻淡淡地接過話來：“應下就可以。”

秦暖看著他，越發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阿生離開之後，他關上門，這才出臉上輕微的疲態來，就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不說話。

秦暖一想便知道原因，也不打擾他，起給他倒了杯水，又陪他坐了一會，這才掩不住倦意又打了個哈欠。

倒不料一直閉目養神的人突然笑了起來，睜開眼睛看向：“賴了一早上的牀，現下又困了？”

那一雙眼在燈下越發顯得幽深，但又因爲那猝然亮起的笑意，又顯得格外清幽人。

微微一愣，回過神來才點點頭，下意識說道：“昨晚太累了。”

話音一落，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面一紅，看也不看他，起便要走。

唐澤宸卻在起的瞬間擡手扣住的手腕，順勢把拉進了懷裡抱著，嗓音低沉：“再陪我坐一會。”

那低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但仔細一辯，卻能聽出話語裡藏的極好的無奈和疲倦。

微微皺了皺眉，擡頭在他的下上親了一口，“在爲許雅淑的事煩心？”

他低下頭來，就靠在的頸側，溫熱的呼吸撲灑在的皮上，微微有些。但卻沒敢，只一雙手緩緩的環住他，不再多問。

“我沒心思去關注別人，只是想到唐裕該傷心了。”他的聲音又沉上了幾分，像是天邊翻滾層疊的黑雲，漫無邊際。

唐裕……

秦暖聽見這個名字，想到了那個男人。初見時，一雙眼睛清亮，神采奕奕，眼裡的笑意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