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進攝影棚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已經就位了。跟著米雅進了化妝室換服,再出來的時候化妝師已經等在了門口。
化妝師是暖自己團隊裡的,兩個人合作了將近一年,彼此都很悉,略審視了一下的狀態,便開始工作。
到下午的時候,唐澤宸的助理突然親自下來,也沒說話,就在場上繞了一圈,和攝影師流了一下,又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就回去了。
回去沒多久,就派送起了下午茶。
米雅一邊吃一邊問剛能休息一下的秦暖,“你是不是嫌累,走後門搬救兵讓唐先生準備好下午茶來救你的場?”
“吃都堵不住你的。”秦暖睨了一眼,把手邊的甜品也遞了過去,“喜歡多吃點,晚上還要辛苦你帶我去跑個通告。”
米雅疑地看了一眼,“你晚上什麼時候有通告了?”
秦暖穿著長,坐在椅子上格外端莊地看著,笑得和風徐徐的,“我說有,那就有。”
米雅:“……”果然天下沒白吃的甜點。
幸好,唐澤宸今天晚上似乎是有安排,這邊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就問米雅要了車鑰匙自己開車去醫院。
醫院長廊有些空曠,來過幾次,輕車路的就找到了許正的病房。
過半開著的門看進去,他一個人正坐在病牀上折著千紙鶴,旁邊攤開著一本書,折了頁。
半路經過一家玩店的時候給他帶了一架遙控飛機,略有些笨重,站了片刻,敲了敲門走進去。
許正新看見的時候很興,從牀上跳下來就往的懷裡蹦。
秦暖把玩放在牀尾,擡手抱了他一下,鬆開時還順手了一把他的臉,“一個人在這裡?”
“哥哥晚上要兼職,會晚點過來。”他揚著臉看,牽著到一旁的座椅上,“暖姐姐你坐會,我給你拿水果吃。”
他的牀頭放著一個水果籃,顯然是有人剛送來並不久,“正新是不是很快就要出院了?”
正新點點頭,細心得挑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遞給,“我出院了就又可以去上學了。”
眉間因爲他的笑容也緩緩舒展開來,垂眸落在病牀上他正攤開的書頁上,是一年級的數學。“在看這個?”
正新笑瞇瞇地捧起書遞過去,又指了指牀頭櫃的角落裡堆著的一疊書,“方叔叔經常過來陪我玩,後來又帶了一個叔叔過來看我,給我拿了好多的書。”
“哦。”挑了挑眉,走過去翻著書看了眼,都是適合小學生閱讀的書籍,除了相關課業的,還有故事書,翻了幾頁有些狐疑,“方叔叔?你是說穿著白大褂的方醫生嗎?”
“對啊。”他一臉的興,“和他一起來的叔叔不穿白服,穿黑服,長得比我哥哥還好看。”
秦暖低頭看過去,小男孩就站在的側,仰頭看著,眼底星星點點的都是笑意。心頭一暖,擡手在他的鼻尖上輕輕一點,“給你帶了遙控飛機,快去看看喜不喜歡。”
許正新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哥哥說暖姐姐你幫了我們很多,不能再要你的東西。”
許正新年紀雖小,但因爲自父母早逝,又患有先天心臟病的原因,心思格外纖細敏。唯一的親人也只有許正,很多時候都要自己照顧自己,所以格外懂事。
像這樣類似的況沒上演過,看了他一眼,也是直截了當,“上次不是說好以後不這樣嗎?你不要我沒人可以送,又要丟掉了。”
許正新眨著眼睛看,顯然眼底是有著希翼的,“可是哥哥不準……”
“我會跟你哥哥說的。”
******
在病房裡陪了正新片刻,逢護士過來送藥,看著他乖乖地吃了藥,躺下準備休息了,這才輕聲告辭。
護士看見倒是有些意外,多看了兩眼才遲疑著問道:“你是秦暖嗎?”
秦暖剛戴上墨鏡,聞言看了一眼,彎著脣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許正新的主治醫生晚上不在,直接下樓去了方子睿的辦公室。
剛到了門口,就聽見裡面似乎是在說話,過半掩著的門看進去,只看見一側座椅上正掛著一件黑西裝外套。
敲了敲門,“方醫生?”
裡面的說話聲立刻就中斷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方子睿的聲音,“進來。”
推門而的時候方子睿正擡手拉上後的簾子,見進來頗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正好來看正新。”隨意地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方醫生在接客嗎?”
方子睿剛拿起杯子喝水,聞言“噗”地一下全部噴了出來,噴了一桌子的病歷。
秦暖略一挑眉,眨了眨眼探究地看著他,“咦……那麼大反應?是不是簾子後面金屋藏了啊?”
說著,便站起來,準備掀開簾子看一看。
方子睿了紙巾略地了一下病歷,一回頭看見手指已經到了簾子,臉都白了,“別。”
秦暖就真的不了,微微笑著凝視著他,“被我說中了?”
方子睿現在哪還有點主治醫生的樣子,一張俊臉都耷拉了下來,“裡面有病人,全/的,男的。”
“……”秦暖臉怪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公共場合就這麼迫不及待真的好麼?”
方子睿一張臉都綠了,“你想哪去了!”
“是你自己加重了‘全/的’三個字的音調啊。”很無辜地聳了聳肩,“方醫生你行爲不端。”
方子睿:“……”
沉默了會,他還是選擇明智地轉移話題,“找我有事?”
“正新說你帶一個男人去看他,那個男人我認識嗎?”說話間,已經收起了剛纔開玩笑時的神,頗有些審視地看著他。
方子睿面如常,清理了一下桌面說道:“不認識,只是我一個朋友,那天正好來醫院看病就和我一起去看了看正新,有問題嗎?”
“沒問題。”搖搖頭,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幾下,“暫時沒看出問題在哪……”
言下之意是,覺得有問題,只是這個問題出在哪裡看不出來罷了。
方子睿也沒深究話裡的意思,跟確認了一遍檢查的時間,“別再放我鴿子了,還有,你最近的臉實在有些不好看,注意休息和飲食。”
“嗯”了一聲,站起準備離開。
方子睿看了一眼,又提醒道:“季節替是你抵抗力最差勁的時候,這段時間別涼了。”
秦暖原本已經要走了,可醫囑是一定要聽的,就又站了片刻。一低頭,發現自己的右手邊就是剛纔過門看見的那件黑西裝。
擡手了一下領口,視線落下去,看見了服的品牌,和上次在醫院裡醒來時披在上的那件外套,是一樣的。
方子睿說完沒見迴應,擡頭看去,正對著服若有所思。他不由瞥了眼簾子後面,輕咳了一聲,拉回的注意力,“天不早了,你趕回去吧,孩子回家太晚不好。”
秦暖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彎著脣對他粲然一笑,“方醫生說得對,不打擾方醫生繼續花前月下了,回見。”
方子睿額角的神經猛然跳了一下,暗暗地握了握拳,等走遠了,這才怒道:“誰花前月下了!”
後的簾子“嘩啦”一下被拉開,簾子後面的男人面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冷嘲道:“看來方醫生行爲不端正已經不是一次了,不然怎麼會被自己的病患誤會呢。”
對著面前的人,方子睿這回跳起腳來毫無顧忌,“你過分了啊!秦暖是普通病患嗎?”
唐澤宸“哦”了一聲揚高了音調,意味深長,“對你來說不是普通病患,那是什麼?”
方子睿臉都青了,如果不是礙於面前這男人氣場太足,他一定會毫不猶豫躥上去,“不跟你玩文字遊戲……”
“我有說要跟你玩?”唐澤宸輕笑了一聲,擡手勾起椅背上的外套掛在了手彎,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季節替的時候抵抗力會很差?”
“一般人不會,只是冷熱不均會涼,秦暖是從小不好,寒格外嚴重,再加上……”他突然頓住,雙眸緩緩一瞇,“你套我話?”
“蠢貨。”他勾了勾脣角,神卻頗有些愉悅,“我先走了。”
方子睿一愣,瞪圓了眼有些不敢置信,“不請我吃飯了?不是說帶我去和伯母敘舊的嗎?”
唐澤宸邊拿出手機撥號,邊頭也不回地回答:“我母親並不怎麼喜歡和醫生敘舊。”
說話間,他已經離開他的辦公室,往樓梯口走去。
走廊上護士和病患來來往往,他卻似完全不在這其中一般,姿態閒適,步履穩健地往前走著。
大概電話接通了,他微微低了頭,步子也慢了下來。
“讓秦小姐去會館取一下賬本,就說我不在,沒人結賬,工資不能發。”
那頭大概迴應了些什麼,他低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幽然說道:“有問題啊……有問題就讓明天來我辦公室找我。”
掛斷電話,他側目往走廊盡頭的窗口看去。
一片星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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