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人類的,這幾乎是浩大到沒有答案的問題。
在這長橋旁邊,蘇玉兒聲音頓了頓,又道:
“難道真的如同們說的那樣麼?那麼好?”
這個很像小孩子偶爾問出‘我是誰’這種問題的況,衛淵看向蘇玉兒,想了想,只好道:“這問題很復雜,但是總來說,沒有你說的那麼糟糕,也沒有你的那些姐妹想的那麼好。”
蘇玉兒不滿意地咕噥道:“那豈不是很普通?”
司隸校尉笑起來:“說對了。”
他道:“人本來就是那種很普通,又有點不普通的生。”
“大部分都是這樣,沒有那麼好,可再想想,也沒有那麼壞不是嗎。”
…………………
一場夜奔匆匆忙忙地畫上了終點。
衛淵將那邪道給了青丘一脈,這是和人族關系良好的勢力,最初青丘分支之一涂山首領,甚至于是堯舜禹的臣下,值得信賴。
況且青丘狐的神通很適合打探報。
一夜無話,黑貓類似乎對于那佩戴黃符箓的邪道也很看重。
短時間不曾提及夢中的線索,時而好奇張,最后更是留下一句話,直接溜了出去,打算尋找青丘狐族問問況,它有五百年以上的道行,雖然限于貓妖之屬,終有其上限,但是卻也不必擔心安全。
衛淵有足一日多沒有見到一同來此的天,正打算外出看看。
可才一開門,門外卻多出了三個狐族。
蘇玉兒穿著白,另外一位則穿著紅,最后是黃服。
容貌在狐族中都算是難得的好,或者清冷,或者憨,或者英氣。
蘇玉兒抱著書,無奈嘆了口氣,看著衛淵:“我去請教了老祖先,昨夜的事究竟是如何,老祖先說,無論是我的看法,還是們的,都是錯誤的,我們不了解人族的,需要向人族請教才行。”
衛淵茫然道:“所以……”
蘇玉兒道:“你就是青丘里,唯一的外界人族。”
“另外,這是那位與你同來的長輩所言,說你應當能幫得上我們。”
衛淵:“…………”
他只得嘆息一聲,道:“好吧。”
“我雖然只是個普通人,但是如果要說一說外界的事,多也知道一些,幾位若是不嫌棄,倒是可以講一講。”
衛淵的聲音頓了頓,“你們曾經出去過青丘嗎?”
三位狐都紛紛搖頭。
雖然說青丘國曾經有過人類。
但是在漫長的時間里,人族難免和生活在這里的妖族通婚,現在大多已經是半妖之,更何況此地和外界風俗不同,文化也不流通,幾乎可以認為是不同的一脈。
沉許久,衛淵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更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命題對于他來說也太過浩大了,正在頭痛,突然聽到了來自于黑貓類的傳音,衛淵先是有些訝異,旋即若有所思,沉了下,對三位狐道:
“既然這樣,不到外面看看,怎麼能知道人世之?”
“不如出去走走,或許你們本就有所領悟。”
其中做胡玫的訝然道:“可是青丘的規矩很嚴格,我們不可能出去啊。”
衛淵道一聲稍等,外出從神出鬼沒的類那里拿來了幾羽。
毫無疑問,又是那種配之不的異鳥羽,不知又有那只鳥兒被這黑貓禍害了。
他心中嘆息一聲,自這客房中將木柜上的香爐取下,起一道符,點燃了一檀香,幽幽的香氣彌散,讓人心神忍不住放松下來,三位狐便按照衛淵所說,坐在團之上,卻也夢而去。
繼而拈起羽,行走于夢域之中。
慢慢走出了青丘。
……………………
青丘最古老的地方。
穿著白的看著遠夢了的衛淵和三位狐,然后收回視線,看向旁邊穿著白寬松服飾的天,年紀已經很大了,白發垂落在后,而天看上去就還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白黑發,安靜品茗。
微笑道:
“你是想要給他求取一位狐?”
“是。”
“臥虎的名號,也足夠做我青丘的婿了,但是這個時代,我們也不想要強求,便看這三個孩子,誰能和他看上眼了,能讓臥虎和們之一親,也是事,在漢,那可是有資格領虎符,率三軍去滅國之戰的大將啊。”
“多謝前輩。”
搖頭,慈和笑道:“不要忙著謝,若是他一個都不喜歡呢?”
天想了想,道:“當不可能。”
“哦,為何?”
“他并非是好之輩,并非是貪婪無度之輩,并非是無之輩。”
“何解?”
“因其并非好者,故而絕不可能于這等淑還不滿意;因其并非貪婪無度之輩,故而絕不可能妄想能求取更多,也因為他并非無之輩,只消讓他們日久相,一同經歷些磨難,當能生出誼。”
訝然:“并非好者,并非貪婪無度,也并非無。”
天篤定道:
“只要讓一位狐仙和他朝夕相見,共經生死,應當會生。”
突然笑起來,天訝然不解。
而這位幾乎注視著神州綿延至今的子,卻只是狡黠笑著推了推茶盞。
“來,玨兒,喝茶。”
“這茶若涼,可不好喝了。”
“嗯?是,多謝前輩。”
…………………
衛淵帶著三位姿容各異的,在夢中走出青丘國。
說是要教導們人世之,但是他自己也不懂得這些事,只是黑貓所說的事確實有來一次的價值,也只好帶著們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三個第一次知道還可以以這樣的方法離開青丘,皆是訝異。
三位狐分別屬于蘇,胡,只是姓蘇的卻有兩位。
一路上嘰嘰喳喳,衛淵也大概知道了們對于人間的看法,蘇玉兒是始終篤定了男子薄者眾,而另外兩位則都帶著天然的好,尤其是胡月之事多流傳出些許,更是讓們向往羨慕。
那胡姓英氣,一雙棕瞳好奇向周圍。
旋即道:“衛公子,你要帶著我們去哪里?”
衛淵沉不語,算了算時間,恰好聽到自行車的鈴聲,往旁邊走了一步,回過頭去,看到一輛車騎得飛快,年寬大的校服拉開拉鏈,白的襯衫,校服被風吹起來,像是背后長出了純白的翅膀。
他氣吁吁地趕到這條路上,看了看時間,匆匆拐到了一條小巷里。
可學校還在更前面些。
黑貓類傳音。
衛淵帶著這三位狐站在旁邊,過了一會兒,又看到有一個生騎著腳踏車路過這一條必經之路的街道,那是大多數年都曾經默默喜歡過的那種,黑馬尾干凈秀氣,著書卷氣。
而后在路過那小巷之后,藏匿在巷道里的年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小心翼翼騎著自行車追上去。
“好巧啊。”
年撓著頭,笑著搭話。
訝異看著他,然后微笑回了一句:“真巧。”
年把背包斜挎著,糟糟的頭發里是的味道,小心翼翼跟著前面的,控著握把,不想要太遠,也不敢靠得太近,大著嗓門談論著自以為有趣的瑣事,慢慢遠去。
衛淵看著那兩個高中生騎著車離開,看向旁邊的狐,若有所思問道:
“你們覺得這樣的怎麼樣?”
胡玫笑答道:“很好啊,那些青梅竹馬,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覺,大概就是我所喜歡的那種,如果這樣的都是假的,那也就沒有什麼是真的了。”
蘇玉兒卻道:“不過是蘭因絮果罷了。”
“男因緣,初時好,最終離散的又有多?年的最終能正果的,百里無一。”
衛淵不置可否,倒也覺得從這狐妖們里聽這些話很有趣。
之后又帶著們繼續往前。
這一條街道的夢域里,見到了青年熱的男,山盟海誓,恨不得一整天都和對方黏在一起,而后這個男子半跪在了地上,說話說得結結,在那里求婚,子捂著,眼睛里亮瑩瑩的。
“真好啊。”
另外一位姓蘇的狐蘇煙兒嘆息著,眼底有羨慕之。
“能夠和相的人歷經苦難,生活在一起,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麼?”
衛淵點了點頭,黑貓類浮現出來,懶洋洋趴在他肩膀上,也不知現實中是在哪里窩著睡著了,得夢來,接著就又往前走,走到另外一棟樓里,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音,還有摔砸著碗的聲音,然后是人尖利的聲音,男人的怒吼聲音。
蘇煙兒嚇了一大跳。
衛淵走上前去,這里是夢境,夢中的人無法察覺到外面的人。
過窗戶,看到滿地碎裂的玻璃和陶瓷,看到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的人,以及無聲煙的男人,孩子趴在室的床上,茫然地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幕,整的畫面抑破碎,而又予人抑的覺。
衛淵向三位狐,道:“這一家覺得怎麼樣?”
蘇煙兒吐了吐舌頭:“好可怕。”
“他們當初一定沒有彼此心過,是沒有,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吧。”
胡玫重重點頭表示同意。
而相應的,蘇玉兒就顯得很鎮定而從容了,略有些得意地勾了勾角:
“這才是塵世中所謂的,有也可以化作薄的。”
“是以那些故事往往只到大婚為止。”
蘇煙兒正要爭執,卻見到那穿著黑的青年笑了一聲,已經轉走下了這個筒子樓,穿著一件黑的衛,背后負劍,神異的黑貓趴在肩膀,懶散地著爪子,不知為何,有一種古老悠遠的覺,呆了呆,連忙邁步走上。
接下來他們看到了另外一家人。
這一家人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欠下很大的一筆債,得不過氣來,為了解決這個債務,男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打工,幾乎玩命一樣地拼,子也一樣給人打零工,手指慢慢變得糙,一家人連在飯桌上都沒有輕松的話題。
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放棄,始終都彼此攙扶前行。
胡玫張了張口,不好意思道:“這……我承認這是很令人。”
“但是,衛公子,這個不是所謂的親嗎?這本不是像故事上那樣的,好的啊……胡月如果和那個男生親大婚,肯定不會過得這麼抑,會很開心。”
蘇玉兒也有些遲疑,這似乎和所知的也不同。
最后道:“這只是生活。”
衛淵點了點頭,和黑貓類一起慢悠悠地走下來,走到另外一個夢境當中,很好,在公園里,兩個老人手牽著手一起散步,他們走得很慢,但是卻讓人覺得寧靜。
這一次不只是蘇煙兒和胡玫看得眼睛微亮,蘇玉兒也有些容。
“這樣能攜手共赴一生,才是真正的人族義。”
“你想說的是這個嗎?衛公子?”
衛淵搖了搖頭,連那黑貓類都忍不住笑了。
他們看著那兩位攜手前進的老人,慢慢的,那位老婦人消失不見,只剩下了老人弓著腰,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蘇玉兒訝然,黑貓類了爪子,道:
“你們還沒有發現嗎?不是說狐貍都很明嗎?”
三位狐不解。
衛淵側過往后看,蘇玉兒轉頭看去,看到在他們來的道路上,還跟著許多的人,他們有面對生活重擔被彎腰,生出白發的沉默男人,有和妻子爭吵起來,帶著愧疚默默吸煙的男人,有求婚時候激地說不出話的人,也有那最初的年。
而這些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面容竟然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