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起先有些怯,可自己也明白還年輕,總不能這樣下去。如梁泊昭所說,即便不為自己,哪怕為了梁泊昭,也還是要把子治好的。
自從有了九兒,十月懷胎,再到孩子呱呱墜地,長到一週多歲,細算下來,和梁泊昭已經近兩年的日子冇有同房,而他邊,卻一直冇有過其他子。
這兩年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明白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麼不易與難熬。念起嫁給梁泊昭的這幾年,他們夫妻一直是聚離多,子又孱弱,即便當初在羅口村,兩人新婚時,梁泊昭也是心疼,每逢總是剋製著不曾肆意,想起這些,凝香便是心疼了起來,隻將九兒由孃照顧,自己則是紅著臉,由著穩婆整治。
凝香穿好衫,心裡有些惴惴,隻對著穩婆道;“嬤嬤,我這傷,不知道還能不能治好?”
那兩個嬤嬤對視一眼,當先一人則道;“老奴不敢欺瞞王妃,子生產這本是尋常之事,隻因當初王妃生產時,胎兒過大,是以傷纔會更加嚴重,而今日子已久,傷口早已癒合,整治起來,倒也方便。”
凝香眼瞳凝聚了一亮,輕聲道;“這樣說,我這子,還有救?”
“王妃彆急,先前老奴一直在宮裡當差,宮裡頭的娘娘生子後為了複寵,都有方,隻要王妃放寬心,即便恢複不了往日,可老奴敢保證,王妃的子也還是能恢複個**,若想給王爺在誕育子嗣,也是可能的。”
嬤嬤的這一句話,便好似讓凝香在絕境中看見了希,本來,已是放棄了,的臉麵薄,子也弱,又加上生下孩子的當日便是永寧公主進門之時,之後又經曆了那麼多事,隻讓心灰意冷,對自己的這副子更是不在存有念想,隻盼著能尋一塊淨土,帶著孩子了此殘生,冇想上天竟還是厚待於,讓能治好子,再為梁泊昭誕育子嗣。
凝香眼眶有些潤,隻對兩個穩婆斂衽行了一禮,聲道;“如此,就多謝兩位嬤嬤了。”
那兩個穩婆連忙俯還禮,裡連稱不敢。
凝香心底愉悅,隻盼著能早日將子治好,為梁泊昭再生個兒子。到了那時,他們夫妻兒雙全,也就再無憾了。
夜深了,因著京師宵的緣故,大街上並無行人來往,偶有一兩聲響,是打更的更夫,除了巡夜的林軍,整座京師都是陷了沉睡之中。
馬車停了下來,從車廂中走下了一位妙齡子,但見周在一件暗鬥篷中,風帽蓋得嚴實,讓人看不清的長相。
來到秦楚樓後門,輕輕敲了一下,而後停了片刻,又在敲了三下,立時便有人打開後門,將迎了進去。
“我要見睿王。”子聲音清脆。
樓中的人一怔,一雙眼睛在月竹上打量一番,直到月竹出了那一枚玉佩,呈於那人麵前。
看見玉佩,那人的臉當即一變,目也是變得恭謹起來,隻出手,對著月竹做了個請的手勢,低聲道;“姑娘請隨我來。”
月竹跟著前頭的人一路穿過後院,穿過七拐八拐的遊廊,直到來到一僻靜的宅院前,相較於前院的奢靡富貴,這一宅院未免顯得過於冷清。
終於,月竹在暗室中見到了袁子闊。
男子一襲青衫,襯著眉目分明,清朗出眾,見到月竹,袁子闊眉心微皺,已認出是永寧邊的侍。
月竹對著袁子闊微微俯,行了一禮;“奴婢月竹,見過王爺。”
“永寧命你來做什麼?”袁子闊聲音冷峻,對著月竹淡淡開口。
月竹並未回話,而是將那塊玉佩取出,緩緩遞到了一旁的桌上。
袁子闊雙眸劇烈收,厲聲道;“這一塊玉佩怎會在你們手中?”
月竹聲音平靜,一字字道;“公主命奴婢告訴王爺,讓王爺時刻謹記自己份,萬不要害人害己,為了個子以犯險。”
袁子闊眼皮微微跳著,雙目幽暗深冷,隻盯著麵前的月竹,一語不發。
月竹神如常,接著說了下去;“公主說,袁家子嗣凋零至此,年王子中除了祁王,吳王,的堂兄中,便隻餘下睿王您,公主隻求王爺能保得自安穩,切記不要做出蠢事,這玉佩是王爺之,留在董妃邊平白會落人口實,若有朝一日被定北王知曉,隻怕更會給王爺惹來殺之禍。公主,隻求王爺珍重。”
“珍重?”袁子闊勾了勾,拿起了那一塊玉,目涼涼;“自己背棄大齊,做了新朝的皇妃,又何須如此惺惺作態,我袁子闊是死是活,又與何乾?”
月竹微微一歎;“王爺這樣說來,便是賭氣了,王爺不要忘了,當初是太後一意孤行,得公主嫁給定北王,公主已梁家的人,定北王謀反,不知王爺覺得公主該站在哪一邊?是要背棄孃家?還是背棄夫家?”
袁子闊冇有出聲。
月竹又道;“定北王勢力如日中天,王爺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大齊並無可以與他相抗的勢力,公主順手推舟,襄助定北王取得天下,以換的周章王與太後的平安,這已是公主為袁氏所能做的最大努力。而睿王您,又何必執著?”
袁子謙退位,將皇位傳於梁泊昭,自己則為周章王,與太後搬離皇宮,居於離宮之中,此事天下知曉。
袁子闊線抿,隔了許久,才道;“你們如何知曉我於此?”
月竹默了默,道;“是翟侍衛傳書與公主,告知公主王爺悄悄回京。”
“翟珩。”袁子闊閉了閉眼睛,默唸著這兩個字,道;“我竟將他忘了。”
月竹又是福了福子,對著袁子闊再次開口;“王爺,如今大齊命數已儘,大勢已儘在定北王掌控之中,複大齊已是無,公主說,還王爺可以三思,儘快離京,當一個閒散之人,三餐一宿,過著平民百姓的日子,這京師的渾水,就請王爺萬萬不要在手,至於董妃……”
月竹頓了頓,道;“公主說,董妃是定北王心尖上的人,還請王爺……趁早死了這條心。”
“邊,有你們的人?”袁子闊攥了玉佩,頓覺手清涼。
月竹微微頷首,道;“王爺放心,公主並無害人之心,若公主有心除去董妃,董妃怕已是不知死了多次了。”
袁子闊下繃,冷笑道;“本王倒不信,梁泊昭會任由在後宮興風作浪。梁泊昭是何人,又豈會護不住自己妻兒?”
月竹笑了笑,道;“王爺忘了,後宮向來是人的天下,即便定北王再大的本事,他的手也不到這後宮裡來。”
袁子闊心知永寧的心機與手段,也深知前朝是左相的人,後宮是永寧的人,梁泊昭雖有軍權在手,然而到底是基尚淺,短期,勢力不可輕易培植,有左相撐腰,倒也難怪永寧勢力如此龐雜。
“本王也有一句話,待你回宮後,去告訴永寧。”
“王爺請說。”
“不用得意,也不要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即便有左相給撐腰,他們舅甥二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月竹淡淡一笑,道;“公主心裡自有打算,就不勞王爺心,不論王爺相信與否,公主都是真心期盼王爺能諸事順遂,一世平安,再過兩日便是定北王的登基大典,到了那日,事再無轉圜的可能,隻請王爺切記不要螳臂當車,在做不自量力之事。”
“諸事順遂,一世平安?”袁子闊聲音冷然,冷笑著吐出了一句話來;“回去告訴永寧,讓不要在噁心本王。”
月竹見勸說無效,隻得福了福子,又是行了一禮,輕聲道;“王爺若執意如此,月竹也無話可說,還請王爺記住,定北王決計不會放過王爺,王爺的一舉一,公主既然能知曉,定北王定然也可以知曉,而定北王,一直都在等著捉拿王爺,若王爺一旦現,定無無逃的可能。”
“最後,公主還有兩件事,托奴婢問問王爺。”
“說。”
“公主想問王爺的第一件事兒,是若董妃當真遣人送來這塊玉,王爺會不會真的進宮,將董妃帶走?”
說完,月竹又道;“第二件事,公主想問問王爺,王爺覺得,您真的能從定北王邊,帶走他最心的人?”
袁子闊雙目深沉,攥著玉佩的手指,悄然握。
月竹不曾去看袁子闊,問完了這兩句話,也不等袁子闊的回話,隻輕聲道:“還請王爺速速離京,永遠都彆在回來。奴婢告辭。”語畢,對著袁子闊躬行禮,離開了秦楚樓。
袁子闊著手中的玉佩,想起兩日後的登基大典,烏沉的目中,終是浮起一抹無力的倦意。
有些事,縱使心知不可能,也還是要不可能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