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方纔那是誰家小姐?好聽的嗓子。”凝香待馬車走遠,方纔向著一旁的趙雲平問去。
趙雲平麵尷尬,顯是此的份不大好與凝香說,隔了片刻,才道;“夫人何須知曉那等子,平白汙了耳朵。”
凝香有些不解;“那等子……是哪等?”
趙雲平啞然,也心知凝香年紀小,冇見過世麵,當下隻得解釋道;“此乃京師秦楚樓的歌姬,因著有些名氣,也有些達貴人願意捧,才讓在夫人麵前造次。”
凝香這才知曉,原來方纔那位小姐並非什麼名門嫡秀,而是京師名。前世在張府時,三公子有兩個小妾都是青樓子,凝香並不是冇有見過,可此時怎麼也冇法將方纔那個子和張府裡的那兩個小妾想到一快去。
的聲音雖是,可卻著淡淡的香寒,並冇有歡場子的那妖冶之態,反而讓人覺得清新出塵。
凝香低頭想了想,又是言道;“那相公……也去捧過嗎?”
趙雲平忍俊不,隻搖了搖頭;“侯爺是何等人,哪會去那種汙穢之地,夫人隻管放心,侯爺從不與這些子扯上乾係。”
凝香心裡踏實了些,又覺得自己這般相問,未免顯得太過小家子氣,悄悄看了一眼趙雲平,見他臉上並無毫輕視,才微微放下心。
秦楚樓。
紅妝剛進樓,崔媽媽便是迎了過來,不住的打著扇子,焦聲道;“我的好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睿王已是等了你兩個時辰,你再不回來,媽媽我可是要去尚書府討人了!”
紅妝聽得睿王二字,一顆心頓時了一,唯有麵上依舊是矜持而冷漠的,隻淡淡道了句;“聽聞睿王最近一直忙於北疆戰事,又哪有空來咱們秦楚樓。”
崔媽媽低了聲音,“還不是因著定北侯的事,聖上這次將兵權儘數給了定北侯,王爺心裡可不是滋味了,在你屋子裡喝悶酒哩。”
紅妝斂下眼眸,輕飄飄的說了句;“我去看看。”
推開“水月居”的門,就嗅的一淡雅的羅香,過屏風,隻見一道頎長的影正斜斜的倚在榻上,也不用酒杯,徑自將酒壺對準了自己的,自有一風流之態。
“王爺這喝酒的法子倒也稀奇,難不是將尊口當了酒杯,非要嗆著纔好?”紅妝麵清冷,聲音裡更是出淡淡的譏諷。
袁子闊不以為意,見到來,隻微微一笑,“你這裡難得清靜,小王自斟自飲,也得罪你了?”
紅妝倒了一杯茶,遞於袁子闊麵前,見他一雙目有醉意,越發襯著那張臉俊無儔,眉目分明。
“王爺且喝杯茶,醒一醒酒,就快快離開秦楚樓,免得家裡的河東獅在尋了過來,將紅妝這裡砸的不樣子。”
袁子闊聽了這話,麵便有些變了,京師人都知睿王的王妃善妒,而這睿王又偏偏是個風流人,在這秦樓楚館中,也不知是有多紅知己,被王妃知曉後,無不是追到院大吵大鬨,為京師徒添笑談。就連這“水月居”,也是讓來鬨過。
“罷了,”袁子闊苦笑,“你既不願迎我,小王走了便是。”
紅妝抬了抬眼,見睿王眉宇間滿是疲倦,顯是已有好些時日不曾睡得好覺,當下一顆心就是了,又見袁子闊要走,遂是開口道;“王爺請稍等,聽媽媽說,王爺這陣子是在為定北侯的事煩心?”
袁子闊停下步子,見紅妝的聲音已是變得和,心知心中怨氣已消,遂是點了點頭,道;“不錯,眼下與神鷹國開戰在即,皇上將兵權儘數給了梁泊昭,我堂堂一個王爺,不過是跟著定北侯跑跑罷了。”
袁子闊這般說著,便是自嘲一笑,拿起酒壺,又是一飲而儘。
紅妝見著不忍,隻低聲勸;“王爺彆再喝了,仔細烈酒傷。”
袁子闊眼底微紅,搖了搖頭道;“梁泊昭的確是難得的將才,帶兵打仗,我自愧不如,如今他回了京師,聖上將兵權從我手中收回,給他手,也是人之常。”
話雖如此,心裡卻仍是煩悶,想他這些年日日校場點兵,風雨無阻,放下王爺的段,與士兵同吃同住,煞費苦心,終是將一群京中子弟兵訓了足以保家衛國的勇士,豈知那人一回來,皇上便將自己棄之如蔽。
袁子闊勾了勾,想起自己這般為他人作嫁裳,隻覺可笑。
紅妝見不得心的男子如此模樣,靜默片刻,終是開口;“若是紅妝,能助王爺奪回兵權,不知王爺心中,可否留一個位置給紅妝?”
袁子闊眼眸微瞇,看向眼前的子,吐出了一個字來;“你?”
紅妝點了點頭,道;“紅妝有法子,可以潛定北侯府,助王爺奪回兵權。”
袁子闊臉上浮起幾玩味,“定北侯為人冷肅,據我所知,他從不來這些秦樓楚館,府裡也從冇有歌姬舞姬,你有什麼法子,能進侯府?”
紅妝眼眸清涼,隻道了句;“王爺請稍等。”
說完,轉去了裡屋,回來後,手中則是握著一把匕首。
雙手將那匕首遞到了袁子闊麵前,輕聲道;“王爺請看。”
袁子闊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見那匕首樣式簡譜,顯是是陳年的舊,刀發黃,握在手裡沉沉的,並無什麼不同。
驀然,袁子闊的眼睛落在了刀柄之,待看見上麵刻得那一個“昭”字,男人的眼睛裡有閃過,對著紅妝道;“莫非這匕首的主人,是梁泊昭?”
紅妝搖了搖頭,“這匕首的主人,是我阿姊。”
“你阿姊?”袁子闊皺眉。
“我阿姊曾與梁泊昭有過婚約,可惜後來阿姊死於戰。臨終前,將這匕首給了我,囑我小心保管。還說,若日後見著了梁泊昭,讓我妹代姊嫁,和他履行婚約。”
紅妝說完這一句,麵上便是浮起幾分輕嗤,眸心滿是嘲諷。
“怎生之前從未聽你提過?”
“紅妝時與家人走散,四輾轉,後被牙婆賣進了青樓,待賺的一些薄名,纔敢京,而等我進京時,恰逢‘定北之’,梁泊昭已經離京,我那時也不知鼎鼎大名的定北侯,竟會是與我未曾謀麵的姐夫。”
“接著說。”袁子闊淡淡吩咐。
紅妝頷首,依言道;“就在前不久,紅妝聽聞定北侯回京,上個月張尚書家的小公子滿月,請了我們一眾姐妹去歌舞助興,席間,我曾約聽得定北侯梁泊昭的名字,當時隻當他與阿姊口中的梁泊昭是同名同姓,後來我細細打聽,才知道梁泊昭曾駐守北疆十年,而我們安家,當年亦是住在北疆,想來,定是不會錯的。”
紅妝又是看了一眼匕首,慢慢道;“而這匕首,正是當年梁泊昭親手贈與阿姊的定信。無論之後的日子有多艱難,阿姊一直將這匕首隨珍藏,從未離過。”
“若我冇記錯,阿姊給他的,該是一支銀簪。”
紅妝聲音清冽,著袁子闊的目中,更是深幽如潭。
定北侯府位於京師南城,占地極廣,正門懸著一塊匾額,上書“定北侯府”四個大字。
凝香剛下馬車,便是被侯府的氣勢所震,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直到仆婦將請進屋,才慢慢回過神。
這府邸乃皇上當年念梁泊昭駐守邊境有功,方纔賜下,外間看著雖是富麗堂皇,可裡卻是十分簡樸,與秦州的梁宅十分相似。
梁泊昭常年駐守北疆,回京的時日不多,是以這侯府也冇怎麼住過,偌大一個侯王府邸,仆從也不過十餘人,比起其他的宦之家,簡直是天壤之彆。
凝香卻是慢慢踏實了,見那十來個仆從俱是憨厚樸實之輩,心裡也是生了幾分喜歡,一打聽才知梁泊昭此時已是去了軍營訓兵,怕是要到晚間才能回來,凝香一路舟車勞頓,隻由著仆婦伺候著洗淨了子,換上了乾淨的裳,做好這些,凝香已是抵不過濃濃的倦意,讓人扶上床後,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掌燈時分,凝香睜開眼睛,就見床前坐著一道高大的影,角含笑,凝視著自己。
是梁泊昭。
“相公,你回來了。”凝香心裡滿是喜悅,剛要起,梁泊昭已是快了一步,上前將扶了起來。
見氣極好,小臉比起自己離開時也是圓潤了不,梁泊昭瞧在眼裡,角的笑意不免更濃,大手上了的小腹,溫聲道;“這些日子孩子有冇有折騰你,還孕吐嗎?”
凝香噙著笑,搖了搖頭;“孩兒很乖,大夫說,過了前三個月,就不會再吐了。”
梁泊昭點了點頭,道;“我讓人給你燉了湯,待會多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