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起,對老夫人又行了一禮,走時,手不著痕跡地了頭上的簪子,簪子掉落地上,“砰”地一聲,發出聲響。
老夫人看向那簪子,又看向柳蔚的頭,像是這才看清,頭上竟然什麼首飾都沒有,就只有那一支并不好的簪子。
柳蔚此時彎腰,將簪子撿起,什麼也沒說的離開。
外面,閱兒看到大小姐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柳蔚將那簪子還給閱兒,面上卻是微笑。
柳蔚知道,自己很快便會有錢了。
廳堂里,老夫人端著茶杯淺淺的啄了一口,放下后,才對邊的楊嬤嬤道:“拿我的牌子,卻庫房看一看,找兩套好些的頭面給蔚兒送去,再挑幾批布,讓人給置辦起來。到底是個當大小姐的,不能太寒酸了。”
楊嬤嬤應下:“是。”
老夫人想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道:“這個月的月例,也給送過去,夫人那兒問起來,就說是我的主意。”
“是。”
楊嬤嬤手腳快,中午不到,便將首飾、布料,連著四十兩銀子,都給送了過來。
柳蔚看著滿桌子的東西,對楊嬤嬤道了謝。
楊嬤嬤也沒多呆,東西送到,很快人就走了。
等到人離開,閱兒才興的圍著桌子轉來轉去,一會兒首飾,一會兒布料,最后看著那些銀錠子,整張臉都樂紅了!
柳蔚敲了閱兒腦袋一下:“就這些出息?”
閱兒腆著臉繼續笑。
門外的六個小丫鬟也著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里面瞧。
柳蔚拿了一錠銀子丟給閱兒,說道:“去準備準備,今天我們吃頓好的。”
閱兒抱著銀子,喜滋滋的應道:“奴婢這就去!”
閱兒一出去,六個小丫鬟立刻圍了上來,湊著七八舌的問著話。
老夫人命人給大小姐置辦首飾服的事,不到一中午,便在府中傳遍了。
下午剛過了午膳時辰,柳蔚院子里,便迎來了不人,有鐘姨娘,有木姨娘,有一些不寵的姬妾,還有一些沒生過孩子的姬妾。
這些不是來示好,就是來送禮的,畢竟妾室只是半個主子,說難聽的,也是伺候人的。
府中小姐,哪怕是個庶出,但也是正經主子。
柳蔚這個大小姐,人人都以為回來后也只是被擱在一邊無人問切,誰知道老夫人竟然這般關照,見風使舵的人,趨炎附勢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能來的,基本上都來了。
柳蔚將們送的東西,一一接下,將人送走后,便指派閱兒將東西都收拾起來,以后不夠錢了就拿去當。
閱兒樂的一整天都在笑,抱著那些紅珊瑚,玉如意,在屋里子跑來跑去。
申時一刻,外面有個丫鬟來傳話,說大爺來請大小姐。
柳蔚知道這是要去七王府了,應了聲,便與其一道過去。
柳域是在門口等柳蔚。
外頭停了兩輛馬車,男有別,便是同宗兄妹,也是過七歲不同席,他們自然也不可能用同一輛馬車。
柳蔚出來時,柳域正在與小廝說話。
見柳蔚來的快,一藍對襟,瞧著段曼妙,形態婀娜,只是臉上蓋著一層白面紗,卻瞧不出容貌,只能看到一雙黑亮清的眸子。
依著這雙眸子,柳域想,若是那張臉沒壞,他這位大妹妹,定然也是位靚無雙的佳人了。
“大哥。”柳蔚走近了,對著柳域屈了屈。
柳域嗯了一聲,說道:“走吧。”
柳域并沒有什麼話要與這位五年沒見的庶妹說,兩人實在不親。
柳蔚上了后面那輛馬車,柳域是前頭一輛,車夫緩緩驅著馬,馬車不疾不徐的行駛著。
可行至京都正街,馬車卻出了問題。
柳域聽了下人的稟報,臉不太好:“子怎麼了?”
下人回道:“大小姐的馬車子拐進石頭,掰斷了。”
柳域不悅:“怎的這麼多事?!”
下人也很惶恐,不知現在該怎麼辦。
柳域看了看時辰,他昨日晚上就遞了帖子去七王府,七王爺卻只有今日下午申時三刻到酉時一刻有時間見客。
柳域皺皺眉,說道:“讓大小姐來我這輛車。”
最后,柳蔚在閱兒的攙扶下,上了柳域的車。
車子繼續行駛,車卻只有柳域與柳蔚兩人。
閱兒坐在外頭的車轅上,與車夫并行,柳域的小廝卻是在車外跟著跑的。
車廂里很是安靜,柳域拿了本書在看,這里去七王府大約還有一刻鐘時辰,他總得找點事,打發時間。
柳域看的閑閑。
柳蔚卻突然出聲:“《復才論》,大哥竟喜歡看這樣的雜書。”
柳域看柳蔚一眼,翻了一頁,隨口問道:“你也看過?”
“翻過兩頁,沒什麼興致。”
柳域沒說什麼,再沒回應。
柳蔚看了一眼他瞧的那頁,又問:“智才,賢才,學才,儒才,為國之奠者,大哥覺得這句話說得對?”
柳域將書放下,正經的看向,冷聲道:“我喜靜。”
柳蔚笑笑:“車上無聊,大哥權當陪妹妹閑聊兩句,費不了多工夫。”
柳域皺眉,顯然很不喜歡柳蔚這種嬉皮笑臉的態度。
事實上,到如今柳域對柳蔚這人的態度都很復雜,他無法當只是個普通的妹妹。
一來,柳蔚年紀太大,已經二十了,并不是柳瑤那等小孩,可以隨意哄哄。
二來,柳蔚離開這麼多年,不知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這次回來又有什麼目的,柳域是個文人,也是智者,他不會像老夫人想的那般簡單,認為柳蔚回來了,就到底還是柳家人。
他對這個庶妹,從小就沒什麼,而現在,還多了一層防備。
柳域將書放下來,問道:“好,那我便與你聊聊,你想聊什麼?”
“就這本《復才論》吧。”柳蔚說著,拿起那本書,翻了兩頁道:“這本書品味頗偏,妹妹認為,大哥還是莫要再看為好。”
“為何?”柳域道:“此書乃先帝時期,惠德二十六年狀元李老先生所著,言辭犀利,語論辟,連先帝都曾贊不絕口,雖最后無緣四書房,卻至今為人津津樂道,你卻說品味頗偏?哪里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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