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蕭重月抬頭。

夏婉揚緩步進來，自公子登基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此次忽然召見，心里忐忑不安。走殿，斂襟盈盈一拜︰“夏掌事夏婉揚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必多禮，夏掌事起來吧。”蕭重月微微虛扶起，“夏掌事，此次朕召見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夏婉揚抬頭看他，疑。這才見到旁距離幾步之遠立著一人，那中年男子滿臉絡腮，此時正雙眼含淚地一直著，心下更加驚疑。

“姚王是你的生父，朕也是在前些日得知，王爺此次前來是想帶你回平淮認祖歸宗。你可願意？”蕭重月淡淡說道，看到臉上微微變，眼中浮起了一不易覺察的笑意，“你是去是留，朕不強迫，一切隨夏掌事決定。”

夏婉揚滿臉震驚，看著面前這個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因為母親在世時時常提及一人，由此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是爹爹所親生，但是對于這位從來沒有見過，從天而降的生父，覺得異常陌生，甚至有些接不了。

姚王見如此反應，心下不由沉了一沉，不悲從中來︰“我對不起你母親慧年。兒啊，可願意隨父親回平淮？”

夏婉揚怔怔地後退了幾步，這時卻聽得蕭重月溫聲說︰“你若不想回平淮，可在北都住一陣子再回也不遲。朕可賜你公主頭餃，日後你回平淮，也不會落人口舌。”

聞言，忽然噗通一聲跪地，搖頭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待在陛下邊，哪怕一輩子做個掌事也可以，懇請陛下不要將我送回平淮。”

姚王幾乎是踉蹌了好幾步，面愴然，心中似是一下老了十年，他雖早已料到想將從未見過面的兒帶回平淮不大可能，可是如今看到那番斬釘截鐵的話，一臉堅定之，姚王心中忽然就涌起了滿滿的愧疚和痛苦。

蕭重月嘆氣︰“可姚王畢竟是你生父，百善孝為先，你要想清楚。”

夏婉揚依舊堅定地搖頭︰“不，奴婢不回去，奴婢想得很清楚，生在北都，死也在北都。”

姚王蒼老的臉驀地一白，幾乎站不住腳。

蕭重月神依舊淡淡的，最後嘆了一聲︰“夏掌事你先下去吧，此事過幾日你再做決斷。”

夏婉揚起，幾乎是逃一般地退出了宣武殿。

宣武殿陷了一片寂靜沉默之中，許久蕭重月才開口，提議︰“夏掌事不願隨王爺回平淮，就這般以掌事的份留在宮中也不妥。既然如此，朕過幾日便下旨意，封為北寰公主，是為北國最尊貴的公主。待兩國戰事平息之後，王爺再來北都，王爺放心，這段時日朕會好好勸。”

姚王許久沒有聲音，心中一片慘淡蕭瑟，最後終于深深行禮道︰“多謝陛下，如今也只有這樣了。小若有冒犯聖，臣懇請陛下寬厚仁慈。”話語一頓，又鄭重其事地保證，“陛下放心，臣此次回去，一定會盡快說服兩位王爺。”

“此時刻不容緩，希王爺盡快。”

得姚王保證之後，又有夏婉揚人質在手，蕭重月終于出了一笑意。姚王離開之後，他便立即召來朝中親信商量此事，待商議完，已是傍晚時分。

蕭重月走出宣武殿，仰頭凝蒼白的天幕，角微微彎起，面卻是冷酷一片。

姚王此人格耿直，有著大將軍王的風範和豪爽，沒有什麼心計。當年先帝不待見于他，並不僅僅以為他手中的部分兵權，更多的是姚王有話直說，敢于直面聖聽。

在帝王的位置上坐久了，諂虛偽之言聽多了，便見不得任何敢置喙聖言之語，這是所有帝王的通病。先帝當年就是因為認為他藐視皇權，功高震主，才強行拆散了他和高惠年，又將他貶去了偏遠之地。

這姚王向來敢敢恨敢作敢當，就算對北國忠心耿耿，豈會不對先帝嫉恨在心？

他也拿住了姚王的格，給他一分禮遇，他便敬你十分忠心，此次戰役他已然勝券在握。

蕭重月眸冷冷，一直抬頭著天空，在門口負手而立。

即使他中途心生變故，夏婉揚在手，以他對昔日人重重義的，也只得服從于他。

“陛下，娘娘來了。”深思之時，侍總管在一旁低聲稟報。

蕭重月有些驚訝，自那日醒來之後，他每日去寧宮，都以抱恙為借口拒絕見他，這種狀況已經一連好幾日。

他對旁靜立垂首的侍總管吩咐︰“日後若是娘娘要來不用通報，讓進來便是。”

“是，陛下。”侍總管心下十分吃驚，訝異于新帝對這位未來皇後的重視程度，他正要去通傳，東惜若已施施然來了。

“蕭重月，見你一面真麻煩。”腳下輕盈，迅速到了胤帝的近前。

侍總管看得驚駭，這幾日宮中對這位娘娘的流言早已傳遍整個皇宮，說擁有通天妖，對陛下施了狐之，才使得陛下對寵有加。

“你退下吧。”正晃神之際，胤帝的聲音傳來，他微微俯慢慢退下。

只剩兩人，蕭重月這才對東惜若出了一和的笑容︰“以後你來不用讓人通報，直接進來便是。”話一頓，他不由問道，“這幾日覺如何，有沒有記起什麼來？”

東惜若搖頭︰“沒有，只是頭偶爾有些犯疼。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我不走了。”

“當真？”蕭重月心下驚喜萬分。

點點頭︰“當真。這幾日我想了許多，我和你或許有些淵源，我打算留在這里查明真相。不過，近日我聽說，南國這幾日準備攻打北國，是否需要我的幫助？以我一人之力毀滅幾千兵馬的能力倒是有的。”

聽著毫無波的語氣，不帶任何的話，已然沒有了昔日旖旎的，看著那睥睨傲然的神，蕭重月愴然而笑，神有些郁郁。

“惜若，你什麼都不用做。”他淺淺笑道，不知想到了什麼，不由提議，“你醒來還未好好逛逛北都，我帶你出宮去看看？”

東惜若猶豫了一瞬，點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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