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我看不清娘的樣子，但覺得到滿的肅殺之氣。仿佛在這一刻，我并非的兒，而是有著深仇大恨的階級敵人。是那樣恨我，憎惡我。

　我分不清楚，這還是我娘嗎？還是照片上那個艷不可方又溫萬種的人嗎？

　邁著小步走向了我，那腳步沉重得仿佛能一腳就踩碎我。我怕極了，手撐著地倉皇地后退著，淚流滿面。我都找不到話來安的怒火，一個字都找不到。

　“夫，夫人，小姐年紀尚小，這麼冷的天就讓起來說話好嗎？”嬤嬤看不下去了，在邊上巍巍地道，我都能聽到牙齒打哆嗦的聲音。

　“幾時到你來話？”

　娘霍然轉頭，那面紗隨寒風揚起，出了一點點布滿傷痕的臉頰。嬤嬤嚇得一聲尖，差點摔地上了。小鈴鐺嚇得轉拔就跑。阿黃連忙也跟了去，一人一狗很快跑沒影兒了。

　這樣的反應，生生把娘給氣著了，我看到負于側的雙手握拳，得指節都在泛白。

　其實我明白娘心頭的痛，的嗓子，的容貌，以及的子都已經被摧殘，能熬下來全靠一口氣。

　而我，在眼里卻偏偏那樣不爭氣。的痛心疾首我理解，所以既不能反抗，也不忍心反抗。

　忽然沖我咆哮，嘶啞的聲音令人骨悚然，“你還在地上做什麼？起來，站起來啊！”

　“娘，你別生氣，都是我的錯，你別把自己氣壞了。”

　我撐著地站了起來，可還沒站穩娘又是一耳拍了過來，是那樣憤怒，打得我耳朵一陣嗡嗡嗡耳鳴。我踉蹌了幾步才站位，忍著眼淚沒哭出來。

　“娘，求求你別氣了，別把自己氣著了。”

　“你……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如果不是你，我當年也不至于變得面目全非，也不至于跟你爹相隔。為什麼我要懷上你，為什麼啊？”

　“……”

　原來這樣恨我，我以為只是習變了而已，卻沒想到心頭那仇恨之火源自我。我驚愕地看著被面紗罩著的臉，我相信也在看我，一定看得出我多難過。

　如果說一聲只是氣壞了說，我就不難過了。

　娘啊，我是你的親骨啊，你為什麼這樣恨我，這樣唾棄我？你希我變什麼樣你告訴我，我都可以做到，哪怕是復制你當年的風華絕代，我也可以。

　我倔強地看著面紗下約約的臉，再也忍不住哭了，是肝腸寸斷，是心如刀割。我以為我們會相依為命活下去，就算苦也能笑傲江湖。

　“你看看你橫眉冷眼的什麼態度，你這麼不聽話這麼沒用難道我還不能罵你嗎？”指著我鼻頭怒道，我也沒，所有的憤怒和悲痛都不及我心頭半點，我被涼薄的話傷到了。

　“你是不是不服氣？很不服氣嗎？”

　娘不知道從哪兒抓了把笤帚，噼里啪啦就往我上招呼，我還是沒，任憑打我泄憤，我恨不能昏死在面前，看看是否能心疼半分。

　就這會兒，褚峰忽然從外面狂奔了進來，飛擋在了我面前。接著，小鈴鐺和阿黃也跑了進來，想來這丫頭是去搬救兵了。

　“義母，有什麼話好好說，別打兒了好嗎？你們母子分別了十六年才相聚，有什麼心結放不下的？你要打就打我吧，我皮糙厚沒關系。”

　娘拿起笤帚指著褚峰吼，“都是你縱容才這般樣子。”

　“對不起義母，請你息怒，先屋里休息一下吧？小鈴鐺，泡一壺好茶過來。”

　娘對褚峰要稍微寬容一些，竟聽話地任他扶著進客廳了。我看著氣得搖搖墜的背影，心頭又生出了陣陣憐惜，連忙也過去扶住了的手臂。

　倒是沒有再推開我，就是哆嗦得更厲害了。

　“夫人，請喝茶！”小鈴鐺給娘把茶奉上后，沒有離開，怯懦地看了一眼道，“夫人，小鈴鐺給你捶捶好嗎？以前爹生氣的時候我給他捶他就不氣了。”

　娘沒做聲，就自顧自蹲下去掄起小拳頭輕輕捶了起來，褚峰滿眼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安我。我不敢妄，忐忑不安地站在一邊，不曉得還會不會訓我。

　“小峰，你先去忙吧，我有些事要跟夕兒說。”

　“是！”

　娘頓了頓，把小鈴鐺也遣走了，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夕兒坐下，娘有話要跟你說！”我坐下過后，又遞了條手帕給我，“把眼淚，我不想看到你弱的樣子。”

　“娘，我會聽話的。”我狠狠了眼淚，小聲道。

　取下了紗帽，我才發現臉上也有兩行未干的淚痕。心頭頓時一酸，淚花又浮上眼眶，我連忙昂起頭了回去。

　滿眼傷悲地看著我，最后重重吐了一口氣，“對不起夕兒，我聽到你去了司令府，緒上有些失控了。你聽著，我不準你和秦承炎往，以前的約定在我摔碎玲瓏凰的時候已經不作數了。”

　可是，我喜歡炎哥哥！

　這句話我不敢講出口，可心卻從未有過的堅定，很莫名。

　“秦家和家注定不能夠結親，所以往后你就見他。”頓了頓，端起茶杯吹了吹，又道，“那一枚玲瓏可是在你的上？當年我與了小靈兒，讓在你懂事時佩戴上。”

　“我……那玲瓏當初被，被炎哥哥拿走了……”

　“啪！”

　我語音未落，娘手里的茶杯忽然墜地，摔了個碎，嚇得我了下。眸一寒，揚起手又要打我，但這一次沒有落下來，揚了很久生生把手收回去了。

　“你去把它拿回來，從此以后再不準見秦承炎一面！”

　“為什麼？是不是我們家滅門跟秦家有很大的關系？娘，你把當年的事都告訴我吧，這樣我也……”

　“混賬東西，我你拿回來就拿回來，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以你現在的資質和能力，還沒有資格知道當年的事，就算知道你也承擔不起。”

　看著娘嚴詞厲的樣子，我再沒說話了。我早已做了準備，知道會和秦承炎分開的，就是舍不得，越是不被祝福，才發現自己越喜歡他。

　娘接著又補了句，“我已經給你許了一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