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在領域之外,一直像巨浪一樣沸騰翻滾著的代碼流一瞬間停歇了下來。
所有的代碼都已經靜止,像是凝固了一樣,隻將這一片小小的領域包裹在了當中。
“辰……功了。”
杜維輕輕道。
代碼流的靜止,意味著刷新指令已經停止。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和上層世界之間,已經被徹底地割裂了開來。
而現在,最後要做的,隻剩下了一件事。
“那麽……最後的一步了!還是和上一次一樣,一劍劈下去,對吧。”
陳小練取出了石中劍,站到了奇點之前。
這一劍劈下去,一切就徹底結束了!
喬喬,羅迪,秀秀……全部都會回來。
再也沒有什麽副本!
再也沒有什麽開發組!
一切,都將會回到原初!
除了——沒有自己。
陳小練高高舉起了石中劍。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劈下,一隻堅實有力的手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陳小練扭過頭,看到杜維衝自己搖了搖頭:“逆向刷新相當於讀檔。上一次,開發組中途終止了逆向刷新,你才撿回了一條命。但這一次不會再這麽幸運了,你一定會死,而且是和被刷新掉一樣的徹底消失。”
“廢話,上次你就跟我說過了。”陳小練撇撇:“但我不幹,難道能指你們當中的誰來幹?。反正……上一次我就早該死了,隻不過是因為開發組的逆向刷新才撿回了一條命而已。能多活上這麽長時間,已經不虧了。”
“還是給我吧。”杜維搖了搖頭,淡淡笑道:“既然你已經做過一次了,那這一次總該到別人了。”
“杜維?”橙橙愣住了,衝著杜維了一聲:“你想幹什麽?”
“既然辰能夠為了這個世界,把自己釘在十字架上,那為什麽我不行呢?”杜維出一個灑的笑容:“十字架上有兩個位置,另外的一個,總得有人要填的。”
他的口氣很輕描淡寫,就像是在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一樣。
“可是我們……”橙橙眉豎了起來。
陳小練已經告訴了他們關於奧斯吉利亞的事。
在那個荒蕪一片的世界裏,還有一個父親在等待著他們。
“你代表我去見他不就行了。”杜維一臉無所謂地笑笑:“反正他生了兩個,了一個也未見得就會心疼。”
“你在說什麽混賬話!”橙橙狠狠瞪著杜維。
“我來。”
一個冷得像石頭一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陳小練扭過頭,目落在聲音的主人上時,眼睛立刻瞪得滾圓。
說話的,是白起!
竟然是白起!
白起……要做那個犧牲者?
不是陳小練,其他所有人的臉上也都寫滿了震驚。
“喂,白起,你認真的?”加布裏出手,指著白起的鼻子:“我知道你是個瘋子,但……你以前雖然瘋,卻不是這麽種瘋法吧!”
杜維苦笑了一下,了鼻子:“白起,你該不會是因為以前殺了太多人,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贖罪吧?”
白起的臉上卻依舊沒有毫容,冷冷道:“我白起殺人,誰敢判我的罪?”
“那你到底是為什麽……”杜維真的想破了頭,都想不到白起會主請纓。
這可是白起!那個殺起人來像瘋子一樣的白起!像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的白起!
“我的朋友最,隻有你們幾個。”白起依舊麵無表:“我來,最劃算。”
“這……就是你的理由?”加布裏一臉呆滯地盯著白起:“這裏可以用劃算這個詞?”
白起不再理會加布裏,徑直走向了奇點,出了自己的那柄長劍:“讓開。”
陳小練和杜維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向兩側讓開了一條道路。
他們都很清楚,跟白起這種家夥,是沒什麽道理可以講的。他一旦認定的事,誰都不可能拉得回來。
白起站到了奇點之前,回過頭,目再次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了片刻,突然緩緩綻放出了一個微笑來。
“以前,是我錯了。”
“你這家夥,居然會認——”
加布裏誇張地了起來,但還沒說完,白起的劍已經落了下去。
陳小練最後看到的畫麵,是無數從奇點之中放而出的粒。
下一刻。他便陷了黑暗當中。
……
“醒醒,先生,醒醒。”
一個溫的聲,在陳小練耳邊響起。
從模糊的意識中漸漸清醒過來,陳小練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溫婉可人的麵龐。
隆本……靜香?
陳小練花了三秒鍾,才從記憶中搜尋出這個名字來。
而水般的記憶,也隨其後飛速地湧向腦海。
飛機失事……墜落荒島……遇見秀秀和隆本靜香……收服四眼戰貓……開啟個人係統……
“先生,我們,已經,降落……”
隆本靜香的中文依舊並不好,隻能蹦出簡單的詞匯,臉上掛著好的燦爛笑容,出手向著陳小練比劃著。
陳小練一個激靈,坐起了。
頭等艙的其他旅客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下機了。隆本靜香是看見他還在睡覺,才會心地來醒。
陳小練的心髒砰砰地跳了起來,扭過頭向著側去。
秀秀提著的小拉桿箱,已經站在了過道上!
自己……又回去了?
回到了那架失事的飛機上!
陳小練飛快地檢查了一下。
沒有了個人係統!
沒有了所有的力量!
什麽都沒有了,自己重新變回了一個徹底的普通人!
艙門已經打開。空姐們已經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列隊在了門口,目送著旅客下機。
陳小練猛地站起,連行李都顧不上拿,跟在了秀秀的後走下了飛機。
一路上強忍著心的激,跟著秀秀,走到機場大廳,終於,陳小練看到了那個悉的影。
黑長直的頭發,帶著口罩,隻出漂亮的眼睛,一雙又長又直。
喬喬!
是喬喬!
果然,一切都回來了!
隻是,現在的喬喬和秀秀,都還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狀態。
陳小練還在心中糾結,到底是現在上去搭話,還是等到回去之後,再通過羅迪聯係喬喬的時候,卻看見秀秀突然撒開,向著喬喬快步跑了過去,一頭紮進了喬喬的懷裏。
像是小聲對喬喬說了些什麽,然後喬喬在口罩外麵的那雙眼睛就突然變了眼神,邁開兩條大長,向著陳小練就走了過來。
然後——
高跟鞋重重地踢在了陳小練的小迎麵骨上。
“變態!敢再讓我看見你跟著我妹妹!就把你給切了!”
陳小練捂著小,一臉痛苦地蹲在了地上,看著喬喬氣勢洶洶地對自己比了一個中指,扭頭大步帶著秀秀上了路虎。
所以……今後又要重新開始,再追求一次了麽?
……
三天後。
“所以,最後是那個辰的,還有白起的,兩個人一起犧牲了自己,才拯救了這個世界?包括我和秀秀在?”
“完全沒錯!”
“我是你的朋友,而且跟你一起出生死過好多次?還有羅迪,秀秀,我們都是一個團隊的員?”
“非常正確!”
“但是係統,開發組,玩家,覺醒者,副本,GM……這些所有所有的東西,你一點證據都沒有,因為一切都在那次逆向刷新中恢複了原狀?”
“總結準確!”
“那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你是個寫網文的,說不定這都是你編出來的。”
“我想想……你上有個胎記,長在……”
“變態!你窺我?!”
“喂!別打了!是真的!”
“廢話!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喬喬!”
……
一周後,
“喂,給你個機會,陪我看電影去。”
“今天?可是我更新還沒碼完。”
“斷更一天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斷更的話,會被讀者罵的……”
“別忘了你當著羅迪的麵發了毒誓,要把我追到手,不然這輩子再也不別的人和右手啊。”
“羅迪這個混蛋!他連這個都告訴你?!可是我也對讀者發了毒誓,這個月要是再斷更,就斷小JJ……”
“那你選哪個?”
“斷……就斷吧!”
……
一個月後。
“喬喬……”
“幹嘛?”
“你到底信沒信過我對你說的一切?”
“怎麽又問這個問題了?很重要嗎?”
“現在來看,好像……也的確沒那麽重要了。”
“好了,趕睡吧。晚安。”
“晚安。”
(全書完)
嗯。
下麵是一些話,你們可以選擇看,也可以選擇不看。
不虛偽,開誠布公的說一些真實的話吧。
關於這幾年我的寫作狀態。
其實,我一直給自己找了許多許多的理由。
比如第一次婚姻的失敗啊。
比如寫天驕時候的審查打斷了我的節奏啊。
比如我忙著做影視化項目啊。
等等等等。
其實這兩三年來,我隻做一件事。
我想弄明白我自己到底怎麽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
我,好像,嗯,不能說是好像。
我失去了表達。
失去了,為一個容創作者,為一個作家的,表達。
通俗的來說,我失去了創作熱。
我是一個必須要讓自己沉浸自己的故事,才能寫好故事的那種類型的作者。
知乎上曾經有一個我的讀者,對我的評價,有一句話,其實說到了我的核心問題。
我不論是寫故事,還是寫人。
首先我要先能我自己,然後我才能寫出別人的東西。
如果用演員來做一個類比的話。
我大概算是:驗派。
當年寫《邪氣凜然》的時候,寫到小五哥說出那一番話:這一刀刀砍去了我的心,砍去了我的良心……
我真的讓自己熱淚盈眶。
當年寫《惡魔法則》的時候,寫到【夏日當空,心如深淵】,我真的讓自己自閉的一口氣了好幾多煙。
當年寫《獵國》的時候,寫到地日記那一段,我真的大半夜坐在書房裏,讓自己覺得前所未有的敬畏……對命運,對信仰的敬畏。
當年寫《天王》……嗯,算了,天王就不說了,那是一個我不想再提及的話題。
可是,那種熱,我後來失去了。
真的失去了。
我的寫作技巧還在。
甚至不誇張的說,我的寫作技巧比從前更好了。
我幾乎是行走一樣的斷斷續續的繼續寫著故事。
但是我可以通過技巧,來支撐這些工作。
文字的技巧,現在在我手裏,可以說是信手拈來,隨心所。
但我隻是機械的,用技巧在支撐:嗯,這一段,我這麽寫,讓讀者可以笑。嗯,這一段這麽寫,是一個轉折,會讓讀者驚訝。
我依然可以挑讀者閱讀時候的緒,讓故事看上去或者流暢,或者曲折。
但是我自己毫無。
我坐在電腦前,著煙,打著字。
寫著,讓我自己其實並沒有真正深沉浸進去的故事。
這幾年,我越來越覺到自己,真的變了一個寫作機。
一個機械的,機人。
我是一個木得的碼字工——嗯,此應有吐槽。
我是一個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此省略一百個特別),特別任的人。
所以,當我失去熱,失去表達後,純粹靠自己技巧,機械的利用自己的技巧,在支撐自己的寫作的時候……
我就越來越排斥,越來越抗拒這件事了。
坦率說吧,從獵國之後,我的每一本,我自己都不滿意。
因為我很清楚,這些故事,是僅僅憑借技巧,支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