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怔怔地站在原地, 有一種司一聞正踏著星河奔向的錯覺。
隨著救護車的離開,周圍的人似乎也失去了看熱鬧的興致,正一哄而散。
人剛好阻隔在周茵和司一聞之間, 讓他們彼此的視線錯過。但很快, 他們又能重新追隨到對方的影。
雨已經完全停止了, 周圍的空氣, 道路因施工地帶出來的泥土所以有些泥濘。
他們兩個人隔的距離其實有點遠。
鴻興建筑外圍了一道道圍欄, 司一聞從那頭走過來, 期間還有一輛消防車從他面前駛過。周茵想往前走, 但和人群背道, 要朝他走去竟然還有點困難。
擁之間,有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周茵的肩膀,對方用當地方言道了一聲對不起,還不等周茵反應過來對方就走了。
與此同時, 周茵的手被一只干燥溫暖的大手抓住, 悉的氣息縈繞在的面前。
司一聞幾乎將周茵半攏在自己的口,用自己高大的幫擋開人群,牢牢牽著走到了開闊的地方。
在這一刻, 當周茵的臉在司一聞的膛上聞著他悉的氣息。
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管了,不管他喜不喜歡,反正就是那麼喜歡他。
歷時幾十個小時的搜救工作結束, 工地里的車也在陸陸續續往外行駛, 每個人臉上是疲倦的,卻又好像是輕松的。
司一聞停下腳步, 低頭看著周茵。
工地的大燈照得人整張臉發白,太亮了。
周茵竟覺得有一尷尬,心虛的雙眼四打量著周圍陌生環境。
“什麼時候來的?”他的聲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啞一些, 也更沉一些,聽不出太多的緒。
周茵老實回答:“剛來沒多久。”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司一聞說著將自己手上的安全帽往周茵腦袋上一戴。
周茵一臉無辜:“我怕打擾到你。”
這時,不遠的書朝司一聞喊了一聲:“司總。”
司一聞黏在周茵上的視線短暫離開,抬頭向書。
周茵也終于鼓起勇氣抬頭看司一聞。
從周茵的角度看,能清晰地看到司一聞鋒利的下顎線。他在面前幾乎沒有這種不修邊幅的時候,蓄起了短短青胡渣的面龐看起來十分剛,上的白襯衫褶皺得仿佛本就如此。
書說:“司總,相關的善后工作都已經按照會議里所講的在展開。遇難者家屬的緒都得到了有效的安,現在在醫院里的傷員工也都沒有生命危險。”
司一聞面無表地點點頭,對書道:“你也回酒店休息吧。”
這一切比周茵想象中理得要快很多。
司一聞在現場的這幾十個小時也并沒有白白浪費。
事發生在G市鴻興建筑,相關的善后工作也自然都是由鴻興建筑的老總吳棟牽頭開展。只不過,司一聞作為集團總裁,他第一時間在現場部署了相關的工作任務。對于這次事故發生的原因及后續的罰,鴻興建筑的高層難辭其咎并將會嚴懲。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疲力盡,需要好好休息。
司一聞馬上要去和鴻興建筑老總吳棟面,代相關細節問題。
他牢牢牽著周茵的手,與十指扣。此時此刻,即便是不說什麼,周茵也覺得自己并不孤單。
周茵安安靜靜地跟在司一聞的邊,看著他和年長自己十幾歲的吳棟代事宜。
在這一刻,司一聞甚至比年長了他十幾歲的吳棟更顯和穩重,他面冷峻,擲地有聲:“遇難者家屬的要求務必做到最大程度上的滿足,錢不是問題。”
最怕的是用錢也解決不了的問題。
吳棟在G市掌管鴻興建筑已近十年,平日里看似鮮的老總,在建筑工地上不眠不休幾十個小時后,人也顯得十分蒼老。
吳棟問司一聞要不要一塊兒去吃飯。
這個時間算是飯點,鴻興建筑包了不遠的一家餐廳,這會兒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那里用餐。
司一聞表示自己就不去吃飯了,讓吳棟妥善安排就行。
隨即,司一聞帶著周茵上了車,離開了鴻興建筑。
一路上雖然他們沉默不語,但司一聞牽著周茵的手始終沒有松開過,包括剛才他在和吳棟談話的時候。
司一聞有些慵懶地靠在車座上,上似乎也褪去了剛才和吳棟談話時的冷峻,沉默的顯得有一些落寞。
周茵覺得自己的掌心似乎在冒汗,下意識了一下。
這一,似乎也驚了司一聞。他側頭看一眼,繼而將往自己的懷里一拽,用力圈著。
“讓我抱一會兒。”他說。
周茵沒有掙扎,甚至從善如流地手圈著他的腰。
有好長一段時間里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車窗外的燈掠過,車忽明忽暗。
司一聞用自己堅毅瘦削的下抵著的發頂輕輕蹭了蹭,又沿著往下在額頭上也蹭了蹭,蓄起的胡渣有些扎人,周茵著這種奇妙的。
“走了兩個人。”司一聞忽然說。
周茵不知道該怎麼安,或許他也并不需要安。
“你很難過嗎?”
“我不清楚是否算難過,但很清楚地覺到憾。”司一聞低頭用了周茵的額,問:“會不會覺得我很冷?”
周茵搖搖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司一聞輕嗤了一聲:“哪里好?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
周茵被問得啞口無言。
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也有那麼笨拙的時候,什麼話都說不上來。
司一聞將臉埋在周茵的脖頸上,輕輕吸了一口氣,用帶著鼻音的語氣問:“阿茵,一條人命兩百萬,你覺得是多還是?”
這個問題讓周茵大震撼。
人的生命怎麼能夠用金錢去衡量呢?
可現實就是,兩百萬對于大部分外出務工的小家庭而言,似乎還能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司一聞似乎也不忍心再為難周茵,“了嗎?”
周茵反問:“你呢?今天吃飯了嗎?”
司一聞搖搖頭又點點頭。
吃沒吃,他自己也記不得。
*
到了酒店之后,他們直接回了房間。
司一聞先去洗了個澡,褪去一的疲憊和臟。
很快有人送來了晚餐,周茵耐心等待著司一聞洗漱完畢之后一同用。
司一聞洗漱很快,再次出來時整個人和剛才在車廂里頹廢的樣子形鮮明對比。不過,他依舊還保留著蓄起的胡渣。
他走過來問周茵:“怎麼不吃?”
“等你。”
司一聞走到周茵旁邊坐下。
周茵連忙給他遞上筷子還有一碗湯:“先喝點湯吧。”
知道他今天肯定沒有吃什麼東西,胃里需要一點適應。
司一聞接過,淡淡道了聲:“謝謝。”
簡單用過晚餐之后,相對有些無所事事。
司一聞坐在餐桌旁,單手放在桌上,子大部分是朝向周茵一面的。他倚著椅背,目懶洋洋地落在周茵上,全神貫注地看著吃東西。
周茵吃得慢,還在小口小口地吃著牛。
吃東西的時候不僅自己吃得香,也會給旁邊的人帶來食。
司一聞慵懶的聲線帶了倦意問:“阿茵,我能出去煙嗎?”
“不能。”周茵放下手上的筷子,雙眸盯著司一聞,“不能出去,就在這里。”
司一聞怔了怔。
周茵說:“我想看你煙,你就坐在我面前煙吧。”
司一聞緩慢笑起來,薄掀了掀:“你不是最討厭我煙?”
“我什麼時候說討厭了?”
司一聞想了想,好像沒有說過,又好像說過。
那次他煙被無意間發現,他從的眼神當中看到了意外、不敢置信,似乎還有轉瞬即逝的“嫌棄”。畢竟那時候他才十七歲,還未年就煙,肯定給留下非常不好的觀。
司一聞一直以為,不喜歡他煙。
周茵借機發揮:“你口噴人吧。”
說著小聲咕噥:“我只說過討厭別人煙,沒說你。”
司一聞被周茵的“甜言語”裹得心里泛著麻,手將拉過來坐在自己的上。
他的雙臂牢牢地桎梏著,慵懶地抵在的肩上,霸道又強勢的姿勢。
周茵能夠覺到,今天的司一聞好像有點粘人。他像是一只年的大貓,老是在上蹭來蹭去。
好奇地了他刺刺短短的胡渣,手十分不同。
“你怎麼不刮胡子?”周茵問。
“懶得刮。”他說著還孩子氣地在臉上蹭了蹭。
周茵皮真的太了,稍微被蹭一下就泛紅。司一聞便不再捉弄,直接將抱起來往床上走去。
兩人一同躺在床上,面對面擁抱,能清楚地看到彼此。
飯后容易犯困,司一聞更是有三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周茵見司一聞雙眼泛著紅,眼底也有一圈淡淡的青。
周茵像哄孩子似的手輕輕拍拍司一聞的后背:“你睡吧。”
司一聞將周茵攬進懷里,懶懶地說:“不睡。”
“不困嗎?”
“沒有那麼困。”
“那還往床上躺?”
“躺著舒服。”
“好吧。”
周茵也沒有什麼意見。
兩個人在一起,即便是什麼事都不做,就這樣面對面地躺著,心里也會覺到十分滿足。
周茵找了個話題,告訴司一聞:“我打算重新去雪了。”
司一聞閉著眼睛輕輕嗯了一聲,“爸跟我說了。”
今天周建修給司一聞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事故的同時,也順帶說了一下周茵重新去雪的事。
如果不是建筑地發生坍塌,司一聞大概率也會站在雪場看著周茵練習。
他說著又睜開眼看著周茵:“抱歉,是我自作主張將Denis請過來的。”
周茵勾著:“你現在道歉是不是晚了點?”
“嗯,可是我現在沒有什麼力氣哄你。”
周茵無奈:“我又沒讓你哄我……再說,哄人又不需要廢什麼力氣。”
司一聞輕笑一聲,圈著周茵的手又用力了點,整個人埋在的懷里又蹭了蹭。
他一向不喜歡言辭,用行來表達才最直觀到位,但現在委實有些疲倦。
周茵手司一聞的發,又他的臉,作不輕不重的,像是按似的讓他覺得很舒服。
這一刻,司一聞不用再去想那些讓他糟心的事,這一小隅地方,反倒了他的避難所。
“阿茵,謝謝。”
周茵沒聽清楚,輕輕啊了一聲。
司一聞似乎很困,帶著濃濃的鼻音道:“謝謝你的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25字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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