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章 相見
良沁聽了嫡母的話,心頭頓時大震,被傅夫人打過的面頰火辣辣的疼,卻也顧不得,只聲開口;“母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傅夫人笑意蒼涼,一夕間仿佛蒼老了十多歲,“梁建和咱們無冤無仇,他為何要用這樣毒下作的法子去害你哥哥?要不是當初良波瞧著你可憐,把你從川渝帶了回來,梁建又豈會這樣對他?”
傅夫人話音剛落,良沁面上頓時失去了所有。
“可憐我這一雙兒,我的良波救了你一條命,卻因你而死,我的良瀾護著你,事事兒想著你,你卻搶了的丈夫,傅良沁,你這害人,你別以為你有謝司令當靠山,我就沒法子治你,我今兒就和你拼了,為我兒子找你償命!”
傅夫人經此打擊,整個人近乎崩潰,又得知那尤萃之原先是梁建的人,一腔怒火與悲痛無發泄,竟全部落在了良沁的上。
傅夫人雙目幾近沁,推開了崔嬤嬤的胳膊,向著良沁撲了過來,幾乎是使出了渾的力氣,狠命的搖晃著良沁的子,那樣子,倒恨不得和良沁同歸于盡般。
阿秀與一眾僕婦俱是嚇了一跳,七手八腳的上前去拉,連六姨太也被驚,眼見著南苑一團,直到邵平在外間聽見了靜,匆匆趕了過來,瞧著這一幕,邵平眼角一跳,頓時領著侍從上前,將傅夫人拉開,護住了良沁的子。
“二小姐,您沒事吧?”邵平瞧著良沁半張面頰已是紅腫,頸脖出的也是落上了幾道印,他看在眼里,便是駭然不已,就連聲音都是暗啞起來。
良沁眼角含淚,搖了搖頭,眼見著傅夫人披頭散發,里罵聲不休,崔嬤嬤和兩個丫鬟都拉不住的子,而看著自己的目,滿是無盡的恨意,並不怨懟嫡母,心知大哥一直是嫡母全部的倚靠,母子連心,如今兒子說沒就沒了,換了誰也承不住。心里惦記的,卻一直是傅夫人方才的那些話,難道,真是因為大哥將自己從川渝帶了回來,得罪了梁建,梁建才會用這樣的法子去害他?
良沁心中酸苦,念起早逝的兄長,淚水也是滾滾而下。
傅夫人方才這麼一鬧,也不過是強弩之末,這幾日俱是水米未沾,由著洋醫生輸些營養,鬧騰了這一出,漸漸也是沒了力氣,不得不讓下人們從南苑里抬了出去,待傅夫人走後,一屋子的僕人也都是噤若寒蟬,不敢吭聲,六姨太瞧著兒上的傷,忍不住心疼,只讓人去拿了藥箱,自己則是握住了良沁的手,將帶到椅子上坐下。
“二小姐,您要節哀,保重子,司令和大小姐已在路上,等司令到了金陵,自會給二小姐做主。”邵平瞧著良沁面頰與頸脖的傷,一顆心只是惴惴,當初謝承東將傅良沁給自己照顧,一路上他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毫差錯,到了金陵後,因著男有別的緣故,該避嫌的地方不得不避嫌,倒是出了這樣大的子,若是讓謝承東看見良沁上的傷……
邵平一記苦笑,說完後與良沁與六姨太行了個軍禮,領著侍從離開了南苑。
阿秀送來了巾,六姨太接過,趕忙敷在了良沁的臉蛋上,瞧著兒遭罪,六姨太只是心疼,忍不住也是落淚,勸兒道︰“太太也是心里難,才將氣撒在了你上,沁兒,你也別往心里去,等謝司令來,你也莫在他面前嚼口,傅家如今也算是家門不幸,咱們就別添了。”
良沁眸心無神,聽得母親開口,才輕聲道;“娘,您放心,我不會和謝司令說什麼,母親……”
良沁說到這里,便是微微停頓,過了片刻,才沙啞道;“我是怕,若真如母親所說,大哥因為將我帶回來,才得罪了梁建,大哥若真的因我而死,那我,可真是罪孽深重了……”
“別瞎想,”六姨太趕打斷了兒的話,“沁兒,那梁建本就是個惡人,這是他犯下的孽,和你有什麼關系?聽娘的話,你別自己鑽牛角尖,好好兒等著謝司令來接你,如今你大哥沒了,咱們江南不得更要仰仗謝司令,你只管和謝司令好好過日子,旁的,你什麼也不要想,啊?”
良沁心中仍是難過,瞧著母親關切的目,終究是不願讓擔心,只輕輕點了點頭。
夜,專列。
謝承東走進包廂時,就見傅良瀾正倚在沙發上輕泣,聽見丈夫的腳步聲,傅良瀾拿起帕拭了拭眼圈,啞聲道了句;“司令來了。”
謝承東看著已是換了一黑質旗袍,鬢發上著一朵白的絹花,臉上未施黛,一雙眼楮早已哭得通紅,分外憔悴。
謝承東心知與傅良波一母同胞,兄妹極深,如今傅良波驟然早逝,為妹妹,傅良瀾自是要傷心不已。
傅良瀾收斂淚容,剛要從沙發上起,謝承東已是出胳膊,將按了回去,男人在旁的沙發上坐下,與道;“良瀾,節哀順變。”
傅良瀾的眼淚又是涌了上來,與丈夫聲開口;“司令,大哥正值盛年,之前又一直沒災沒病,我是實在想不明白,好好地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傅良瀾剛說完,又是哭了起來。
傅家發給傅良瀾的電報上,只說傅良波重病故,並未說傅良波究竟得的是什麼病,畢竟這花柳病總歸是難以啟齒,這事謝承東雖是知曉,但顧念傅良瀾與傅良波之間的兄妹之,也不好與傅良瀾開口。
“世事無常,咱們這次回去,你好好陪陪岳父岳母。”謝承東安了兩句,看了眼窗外的月,專列如今已到江南的地界,明日一早,便會趕到金陵。
傅良瀾哭了一會,才慢慢收住了淚花,向著男人看了一眼,他分明靠自己這樣近,可又離那樣遠,心知這次謝承東陪自己回江南奔喪,為的不過是良沁,這樣想來,原本就悲傷的心底,更是浮起幾分酸,需讓人不得不用盡力氣,才能將淚意忍住。
金陵,傅家邸。
一早,邸里的下人便是開始了走,傅鎮濤也是派了人,與江北的侍從一道去了車站,迎謝承東夫婦回府。
傅鎮濤換了長衫,已是在前廳相候,傅夫人自那日與良沁撕鬧一番後,這兩天一直是纏綿病榻,即便得知兒歸家,也不能起相迎,傅鎮濤老年喪子,心自是不用多說,待看見兒走進前廳,傅鎮濤念起兒子,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南苑。
“小姐,司令和大小姐回來了。”阿秀回到房間,見良沁正在塌上出神,匆匆說上前,開口便是這麼一句。
良沁回過神來,從塌上坐起子,阿秀又是言道;“司令和大小姐正在靈前致哀,怕是過一會兒,司令就要來看您了。”
良沁聽了這一句,眼圈就是微微紅了起來,這一次與謝承東分別一月有余,又逢家中變故,竟讓不知從何時起,從心底開始盼著,盼著他能回來。
如阿秀所說,未過多久,就聽院子里傳來一陣腳步聲,管家張伯在前頭殷勤的帶著路,良沁與阿秀聽得靜,不等們走出去一瞧,就見一個一戎裝,宇軒昂的男子從院子里大步走了過來。
良沁剛見著謝承東,腳步便是停在了那里,阿秀乖覺,向著謝承東趕忙行了一禮,便是退了出去,良沁看著謝承東的面容,所有的話好似堵在了嗓子里,不知要如何開口,只眼睜睜的看著謝承東向著自己走來,二話沒說,便將自己抱在了懷里。
直到倚在他的臂彎,良沁的眼淚才落了下來。
謝承東察覺到的輕泣,他沒有說話,只抱著良沁的子,兩人許久都沒有出聲,直到良沁抬起頭,含淚問了句;“你來了這里,姐姐呢?”
“良瀾去了東樓看岳母,”謝承東出手指,為良沁將面頰上的淚水拭去,低聲道了句︰“我只想來看你。”
“大哥他……沒了。”良沁心里難,一語言畢,謝承東剛要溫聲安,可眉心卻是微,他抬起了良沁的下顎,凝視著的臉龐,沉聲道;“臉怎麼了?”
良沁微怔,這才想起自己那日被嫡母扇了一掌,雖之後就用巾敷了上去,可到底還是落下了淡淡的指印沒消,此時剛好讓謝承東看在眼里。
“誰打的?”謝承東眸心暗沉,不等良沁開口,男人心思一轉,已是猜了出來,“為何打你?”
良沁低下了眸子,輕聲道;“你別問了,大哥才剛走,咱們不要再生是非了。”
謝承東看著弱白皙的面容,見回來不過短短一月的功夫,比起江北時卻憔悴清瘦了許多,不免既是心疼,又是憤慨,他松開了良沁的子,轉就要離開,良沁連忙握住了他的手,“你別去找邵長,這事和邵長沒干系。”
謝承東回過頭,終是低聲一嘆,“怪我,當初就不該把你送回來。明日我就帶你回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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