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被他悶了一臉。
這些世家公子哥們無論平時看起來是是糙還是不走心,這些風弄月的小手段個個都會,誰都有那麼箱底的幾招。
長庚不由得想起那次顧昀灌多了黃湯的那卡在風流和下流之間的勁,他倒不至於為了那些個莫須有的風流韻事撚酸吃醋,反而覺得這樣的顧昀怪可的。
長庚就著一碗涼茶,慢吞吞地把顧昀的家書從頭到尾看了三四遍,恨不能將每一個字都拓在腦子裡,閉著眼落筆都能摹出一封一模一樣的,這才將信紙和幹花都收進荷包放好。
隨後他落筆在一邊的紙上寫了“世家”兩個字,微微合上眼。
“雁親王”三個字一出口就是代表皇族的,值此國難當頭之際,世家與皇族之間利益空前一致,只要他不出格,便不會有不長眼地跳出來跟他過不去,很多手頭寬裕的世家甚至對烽火票表達了極大的支持,這回多多都出了一點銀子……那麼下一步呢?邊關一旦手就是巨額的軍費,流民還在源源不斷的渡江,大梁境人心惶惶,不事生產,那一點應急用的烽火票銀很快就會見底,朝廷總不能靠借錢活著。
改革田制、稅制、民商制度等等俱是迫在眉睫,隨便哪裡都得傷筋骨。
屆時,滿朝上下的世家權貴都會是他的敵人。
長庚方才還帶著溫暖笑意的表冷了下來,狼毫輕勾,在“世家”二字上打了個叉。
燈下年輕的親王俊秀極了,也冷酷極了。
奉函公也好,葛胖小也好,陳姑娘……甚至顧昀,他們好像都覺得挑起大梁的那個人可以在大廈落時將大梁輕輕撂下,拂而去。
但那怎麼可能呢?“權勢”二字,在危亡之際,從來都是一條你死我活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