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珍寶閣的畫冊,喜歡什麼,讓掌柜送上來就是了。”蕭晗把厚厚的冊子向徐靈蕓面前一推,顯然是讓先挑了。
徐靈蕓愣了一下,無措地又推了回去:“大先看,我沒什麼眼力,要是挑壞了,豈不是浪費了銀子?”
端硯在旁邊看著兩人推來推去的,倒是先笑了:“徐姑娘不必擔心銀子,這家珍寶閣也是大名下的私產,除了老爺,連大太太也是不知曉的。”
他調皮地眨著眼,做出一副神兮兮的表,徐靈蕓聽得有點暈了。難怪蕭晗喜歡來珍寶閣,就是他自己的產業。
“那、那我就不客氣了,”既然是蕭晗的私產,這里的東西肯定不會漫天開價,挑幾樣順心的,給蕭晗回禮,帶一兩件逗華月喜高興,再有韓先生的一份,一下子全都有著落了,徐靈蕓滿懷期待,翻開了畫冊,連點心都忘了繼續吃。
有蕭晗在,春英兢兢戰戰的,小心捧茶,不像平日那樣嘰嘰喳喳,閉著就怕發出一點聲音惹得大不高興。
見自家姑娘興致地翻看了一頁又一頁,有點閑不住了,低著頭,眼角卻到瞟。
徐靈蕓真是大開眼界,畫冊里的東西一件比一件,哪里分得出真假來?
看著一副畫不錯,瞧著一對紅翡的玉鐲也好,還有一方硯臺亦是不菲。
小心抬頭瞅了對面安靜喝茶的蕭晗,徐靈蕓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詢問:“大爺覺得這對紅翡玉鐲怎麼樣?”
“尚可,”蕭晗瞥了一眼,又問:“送給二太太的?”
“嗯,這對鐲子跟很相配。”徐靈蕓點了點頭,華月喜的皮很白,紅翡最挑人了,戴在如玉的手腕上一定非常好看。
“那就要下來,”蕭晗朝端硯微微頷首,后者很快就出去,帶著一個錦盒回來了。
“徐姑娘,你瞧瞧這紅翡玉鐲。”
沒想到端硯作這麼快,徐靈蕓打開錦盒,看著里面的紅翡桌子,即使沒有眼力,也能看出價值不菲。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紅翡鐲子,索戴在手上,冰冰涼涼的,通,連自己也瞧著甚是喜歡。
春英看得一臉贊嘆,小聲附和:“姑娘的眼力就是好,一下就挑中這對鐲子,二太太收到定會十分歡喜。”
徐靈蕓也很高興,又有點忐忑,這麼好的鐲子,蕭晗給的近萬兩銀票夠不夠給?
要是都用了,蕭晗和韓先生的回禮該怎麼辦?
滿心不舍地放下紅翡桌子,又指著冊子里的一支玉簪道:“鐲子太貴氣了,還是大太太戴著更好,這支簪子也相配的。”
大太太畢竟是主母,要是一個貴妾戴的首飾比還要華貴,那真是找茬了。
徐靈蕓想了想,雖然喜歡這對紅翡鐲子,不過買回去,華月喜也只能箱底,不能戴著,又給主母添堵,何必呢?
玉簪通徹,端硯拿過來,徐靈蕓著,居然是暖玉,掌心暖暖的,加上簪子上的雕工,有些納悶,怎麼自己隨便挑的都不是一般的東西,瞅著都不便宜?
不敢再讓端硯去拿了,索問蕭晗:“這幅畫……不會是大家真品吧?”
蕭晗毫不遲疑地點頭,又道:“這是跟韓先生齊名的國畫大家,只是近兩年似是打算收筆,畫作的價錢不免漲了點。”
徐靈蕓郁悶了,原本價格就不菲,如果準備收筆,那價錢還不得一路飆升?
看來想送畫作給韓先生做回禮,很是該死心了。
老老實實地合上畫冊,徐靈蕓端著春英泡的碧螺春,喝得悶悶不樂。
半晌,珍寶閣的掌柜匆匆上來,一開始就向兩人表達歉意:“剛才讓大和徐姑娘驚了,姑娘要是看中什麼,價錢好說,好說!”
徐靈蕓眼睛一亮,又覺得自己有點喜形于了,尷尬地低著頭掩飾了一下角微勾的弧度。
春英倒是替姑娘高興,能省下一筆錢來,急急問道:“掌柜,這對紅翡鐲子,這支玉簪,那幅畫卷,都是什麼價錢?”
掌柜掃了眼桌上的錦盒,連忙笑道:“這些加起來不貴,也就一萬兩……”
見徐靈蕓一怔,春英已經臉微變,掌柜又陪著笑:“這是對外的價格,對徐姑娘自然要優惠一點,五千……不,五百兩就足夠了。”
徐靈蕓有點愣,不是因為掌柜說的價錢太貴,而是太便宜了。
是這對紅翡鐲子沒幾千兩是拿不來的,別說暖玉打造的玉簪了,又得幾千兩,隨便算下來,一萬兩已經頗為公道,如今居然報出五百兩的價錢,顯然是看在蕭晗的面上,故意降低了價格,會不會事后讓大爺再倒?
徐靈蕓有點不好意思,買東西送回禮給蕭晗,最后卻讓大爺倒,實在沒有誠意,便道:“掌柜不必太介意大爺,一萬兩實在是很公道的價錢了。”
言下之意,讓掌柜莫要虛報實價,沒得令人尷尬。
掌柜搖搖頭,笑著解釋:“姑娘有所不知,行外人看著覺得價錢必定要貴,行人瞧著其實不然。”
他上前一步,指著錦盒里的紅翡鐲子道:“姑娘仔細瞧瞧,翡翠雖好,雕工的大師也不差,但是最后一步稍微有些失手,鐲子邊緣有些許的裂痕。旁人瞧著,也就一點點瑕疵而已,對行家來說,那就是敗筆,自然賣不出好價錢了。”
徐靈蕓瞪大眼盯著鐲子,怎麼也看不到所謂的裂痕。估計這就是行人,眼力跟常人不同?
“姑娘再看這支簪子,雖是暖玉所雕,卻是邊角碎玉,不過變廢為寶,費不了多事。要是旁人,在下在商言商,抬高價錢也沒什麼。既然是大家的姑娘,怎能胡編騙人?”掌柜笑地說著,又指向畫卷。
“這幅畫自然是名家所為,又是收筆前的大作,只是角落不留神被水沾了,留了一點水跡。即便很小,也是殘缺,實在可惜。”
春英越聽越是高興,掌柜這麼一說,也覺得這些不值什麼銀子,難怪全部加起來才收五百兩,實在劃算得。
徐靈蕓看著也好,但是當著蕭晗的面,貪便宜挑殘缺品送人,實在沒這個厚臉皮,正好搖頭:“掌柜為人實在,只是送人的東西,又是行家,若有瑕疵,未免心又不誠。”
掌柜急了,忙著辯解:“這點小瑕疵,若非厲害的行家也看不出來,姑娘實在很不必擔心。”
徐靈蕓還是搖頭,憾的是,韓先生是厲害的行家,蕭晗亦然。
春英瞅著惋惜,五百兩這麼三件好東西,姑娘怎麼就不要呢?
“我去看帳,”蕭晗放下茶杯,突然起說完,就帶著端硯出去了。
徐靈蕓松了口氣,剛才蕭晗在一旁一直看著,害不敢多說一句,如今倒是松快了一點。
掌柜了額頭的汗珠,依舊陪著笑:“見姑娘喜歡,在下也不想讓姑娘掃興而歸。若是姑娘買下這三件,在下再送一塊玉佩如何?”
他拍拍手,讓小廝送來一個錦盒,親自打開。
徐靈蕓倒一口氣,這塊居然是龍玉佩,龍頭栩栩如生,一眼就看上了。
“這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的,可惜一對龍玉佩,另外一塊弄丟了,這塊就始終賣不出去。”掌柜一臉可惜,又是痛。
徐靈蕓一臉贊同地點頭,龍玉佩最是喜慶,多數用來定。這了一塊,實在不吉利,又有誰敢買下?
難怪掌柜會拿出來,當作添頭了。
不過拿來送給蕭晗當禮,倒是不錯的主意。
正好不是一對,大太太也不會發難。
徐靈蕓越想越覺得不錯,不釋手地翻看著玉佩,最后狠狠心道:“掌柜的,那三件東西,加上這塊玉佩,就這麼說定了。”
看終于點頭要買下,掌柜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甚了,忙不迭地讓小廝把上好的錦盒送來,親手包好這幾件東西奉上:“姑娘果真是爽快人,銀錢回頭讓人送來也是可以的,在下信得過姑娘。”
徐靈蕓搖搖頭,今兒就是打算買禮的,讓春英把幾年攢下的銀錢都拿來了。加上華月喜送的大元寶,應該還湊合。
春英立馬拿出放著的荷包和小盒子,掌柜看著盒子里一大堆的散銀,角一。這幾百上千的碎銀,不會讓他一點點數清楚吧?
還是伺候包廂的小廝聰明,機靈地開口:“姑娘的銀錢比較散,正好隔壁是相的錢莊,讓里面的賬房幫著數好換整的如何?”
徐靈蕓不得如此,要不然一大堆的碎銀子,也不知道要數到什麼時候去。
這會正懊惱又尷尬,事先沒想到會買下幾百兩的東西,一時高興就答應了,回頭卻發現自己沒在出門前把零碎的銀子換整的,平添了麻煩。
“那就有勞小哥了,”幸好這小廝機靈解圍,徐靈蕓實心實意地道謝。
“姑娘客氣了,小的這就去辦。”小廝誠惶誠恐地說著,小心接過春英手里的碎銀,一溜煙跑了出去。
掌柜心里暗贊那個聰明的小廝,回頭必定要給他漲一漲月錢,著上的八字胡笑道:“大看帳估差不多了,姑娘要不要再來點茶,上幾碟小菜?”
“不了,”徐靈蕓喝了一肚子的茶,吃了不點心,如今肚子飽飽的,再吃不下了。倒是對珍寶閣十分興趣,有意趁著蕭晗不在獨自去溜達一圈。“勞煩掌柜帶路,我想去外面走一圈,好瞧上一瞧。”
掌柜犯愁了,真帶著出去,回頭蕭晗還不剝掉自己的皮?
“外面人多雜,魚龍混雜,三五九流什麼人都有。姑娘常年在深閨,見不慣那些人,若是被沖撞了,磕著著,在下跟大也不好代。”
徐靈蕓知道珍寶閣大堂,什麼人都有,確實有點,便妥協道:“大堂我是不去的,只是想在二樓看看。有掌柜在前頭陪著,估計也不會有敢鬧事的人。”
掌柜見鐵了心要出去晃悠一圈,二樓擺放的多是文房四寶和書法畫作,又都是些書生文人喜歡的,有自己在,估計還真不會出什麼子。
他只想著快快滿足小姑娘的好奇心,然后平平安安地把人帶回來:“也好,不過要是大問起……”
徐靈蕓連忙答了:“只說是我好奇,絕不會牽連到掌柜上。”
是因為偶爾才能出來,忍不住想走上一圈,說不準以后就沒什麼機會了,要不然又怎會平白給人添麻煩?
見徐靈蕓答得爽快,又不像有些大家小姐跋扈任,瞧著是聽話乖巧的,掌柜點了點頭,還是暗地里吩咐小廝注意著,暫時別再讓人上二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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