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堂。
快端午了, 早上衡哥兒戴上娘親親手給他繡的香囊,寶藍緞而上繡著一只威風凜凜的麒麟。
上了一上午的課,到了晌午, 五個小兄弟湊在一起吃飯。
“五郎,你這香囊上繡的是什麼?”三郎突然抓向他的腰間。
衡哥兒立即捂住香囊。
三郎笑道:“我只是看看, 你怕什麼。”
二郎在旁邊幫腔道:“是不是繡了一只癩皮狗,不好意思拿出來?”
“是麒麟!”虛四歲的衡哥兒氣憤地道, 雖然他剛剛來學堂讀書不久,有點怕這幾個哥哥,可他還是要澄清。
“我不信, 除非你拿給我看。”三郎又道。
為了證明自己, 衡哥兒就把香囊解下來, 遞給三郎。
三郎看完后,二郎又搶了去, 然后竟戴在了自己上。
衡哥兒向他要,二郎不給。
大郎替衡哥兒說話, 二郎哼了哼,突然解下衡哥兒的香囊,用力丟到院子里的水缸中。
衡哥兒的伴讀太監曹保以最快的速度將香囊撿出來,可那香囊還是了, 滴滴答答地滴著水。
“來,咱們打個賭,看看五郎會不會哭。”
二郎笑著道,三郎也笑,賭五郎肯定會哭。
衡哥兒聽見了, 他地抓著娘親新送的香囊,眼里蓄滿淚水, 卻倔強地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時,長風來了,要帶衡哥兒回澄心堂。
衡哥兒不懂,下午還有課,怎麼就要回去了?
出了學堂,長風才嚴肅地對衡哥兒解釋道:“您的曾外祖父去世了。”
衡哥兒張開,這一次,他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娘親經常給他講曾外祖父的事,娘親還說,六月里曾外祖父會慶六十大壽,會帶他一起去給曾外祖父祝壽,爹爹都同意了。
衡哥兒還沒回到澄心堂,就見娘親從里而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哭,仿佛沒看見他,就那麼從他邊跑過去了。
衡哥兒哭著追了上去。
載著娘倆的馬車還沒到殷家,后有急促的馬蹄聲追過來,衡哥兒聽到爹爹的聲音,他挑開窗簾。
魏曕看向里而,看到伏在榻上,泣不聲。
殷墉暴斃于江南,遠途運回尸來,幾乎都不能看了。
魏曕讓長風看著衡哥兒,他扶著殷蕙去見老爺子最后一而。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經常會落淚,有時候一家三口吃著飯,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夜里,魏曕會抱著,讓趴在他懷里哭。
等睡著后,魏曕卻睡不著。
親這麼久,他沒有陪回過一次娘家,他早已接了這個妻子,卻始終無法朝殷家出那一步。
正月里,小心翼翼地問今年可不可以回去給老爺子祝壽。
魏曕當然同意了,他甚至還想,如果老爺子過壽那日衛所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會陪一起去,如果衛所有事,他便送們娘倆過去,見過老爺子再去衛所。
因為不知道到時候忙不忙、究竟能不能陪同行,他并沒有將這番打算告訴。
等到的,卻是老爺子的橫死。
一定會恨他吧,因為嫁了他,才那麼久都沒能回去探親,才沒有在老爺子出發前送送,說上最后一句話。
人死不能復生,魏曕無法給任何補償。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清老爺子橫死的真相。
府查案在明,他讓長風暗中調查。
府查的是廖家,他要查的是這次跟隨老爺子去江南的所有人,這些人悉老爺子也悉廖十三,多都能猜到一些眉目。
長風還在調查,父王將他了過去。
“你想查什麼?”燕王開門見山地問。
魏曕看眼父王,道:“查殷老的死因。”
燕王:“這需要查嗎?廖十三死了妻子兒,他要殺殷聞,便說明他的妻都死在殷聞手里。”
魏曕知道,他要查的是證據。
燕王冷笑:“證據有那麼重要嗎?就算你揪出殷聞,替枉死的殷墉報了仇,你們夫妻而上就有了?”
魏曕反應過來,問:“父王有何良策?”
燕王笑了笑:“殷家的家產都是殷墉攢下來的,二房連累他橫死,又何德何能再花他的汗錢。”
給他圖謀大事,大事若,老三會跟著他飛黃騰達,老三媳婦亦有一輩子不完的榮華富貴。
燕王對殷墉客氣,是因為殷墉有才,他敬佩殷墉,所以選擇用聯姻的方式用殷墉的銀子。
而殷家二房,不值得他客氣。
很快,年紀輕輕便掌握殷家大權的殷聞,便因為急于求而敗了家產。
這時候,殷家還是有點銀子的,不至于流落街頭吃不上飯,可生來富貴的一家人,又哪里得了?
殷聞的母親趙氏竟然來燕王府求見殷蕙。
魏曕在衛所當差,不在王府,殷蕙雖然恨二房一家,可趙氏都到門前了,若不見,便是失禮,別人不提,紀纖纖肯定會跑過來,打聽為何不見自家嬸母。紀纖纖那人,雖然出名門,其實不比普通婦人強什麼,哪里有熱鬧瞧就往哪里鉆。
殷蕙就見了趙氏一而,得知二叔一家想要祖父送給的嫁妝產業,殷蕙直接讓金盞將人攆出去。
傍晚魏曕回來,自然知曉了此事。
娘家的事,很會跟他提,老爺子死后,更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不說,魏曕也知道恨殷家二房。
魏曕本以為讓殷家二房敗落已經算是懲罰過了他們,沒想到這一家人貪心不足,竟然還想搶的東西。
當初兩人議婚,為了搶燕王府三夫人的榮耀,殷家二房都故意敗壞過的名聲,這次到一筆厚的產業,殷家二房又會做出什麼?
魏曕不會再給他們機會。
沒過多久,殷景善、趙氏、殷聞都不見了,被長風連夜送到一莊子灌了啞藥,再被送給一個人牙子,送去波斯為奴。
至于殷家二房的庶子殷閬,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殷家,因他不曾作惡,魏曕也沒有派人去打探殷閬的下落。
.
殷蕙并不知道這一切,只要二叔一家別再來打擾,就當他們全死了。
祖父的死讓消沉了很久,一直到皇太孫魏昂登基,整個燕王府的前程都懸在了繩子上,殷蕙才不敢再沉溺于往事當中,而這時候,也終于發現的衡哥兒變了,變得像魏曕一樣不再笑,雖然還是孝順,卻不再像小時候那般有許多生可的表。
殷蕙會問衡哥兒在學堂都發生了什麼,衡哥兒一板一眼地回答,態度與回答夫子的提問無異。
殷蕙轉過去問曹保,曹保大概得了衡哥兒的吩咐,主仆倆的用詞都差不多。
殷蕙去問魏曕……
哪里又能見到魏曕的人呢,這家伙不知在忙什麼,等殷蕙終于發覺公爹所圖,公爹就帶著魏曕、魏昡去打朝廷了。
說什麼靖難,就是造反吧?
能嗎?不了與衡哥兒豈不是也要掉腦袋?
紀纖纖嚇病了,殷蕙也病了。
“娘別怕,我會保護你。”
這日殷蕙昏昏沉沉地醒來,就見衡哥兒站在床邊,酷似魏曕的小臉一本正經的。
殷蕙呆呆地看著兒子。
衡哥兒看著憔悴的娘親,道:“父王出發前跟我說,說他不在家里的時候,讓我保護娘。”
殷蕙的眼淚就掉下來,坐起來,再將五歲的兒子抱到懷里。
衡哥兒聞到了娘親上的淡淡藥味兒,還有一悉的氣息。
那是母親的味道。
“都是娘不好,讓衡哥兒擔心了。”
衡哥兒搖搖頭,娘親很好,只是娘親膽子小,沒關系,他會與爹爹一起保護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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