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好了牛末，選用合適的調料拌勻，這時駱云深也把筍丁切好了。

“跟菌菇丁混在一起吧。”蘇喬說。“等一下我來包。”

駱云深：“醬也放進去？”

蘇喬一邊洗手，一邊“嗯嗯”作答。

蒸餃的菌菇餡兒里，除了常見的菌類，還放進了量松茸來增進香味和口。棕褐的醬丁帶著飽滿的油滾進瓷碗里，把白的筍丁染黃，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醬的咸鮮油浸被切碎的菌菇里，會是怎樣一種味。

灶臺這邊，蘇喬在理一條魚。

這條魚已經被開膛破肚，兩眼同時朝上，眼睛里映出廚房冰冷的燈。

死不瞑目。

它的呈現出健康的銀白，接近魚脊的地方漸漸轉向灰黑，白中著，被破開的肚皮邊緣帶有微微明的油脂。

是條漂亮的草魚——可惜遇到了蘇喬。

魚的肚腹被均勻地抹上了鹽，進行簡單的腌制。在后面等著它的還有姜蒜和特制醬，鮮香麻辣。紅油和孜然會覆蓋住這條魚上的每一寸，包括那條干但充滿線條的尾，然后一同進烤箱，直到魚皮變得卷曲焦脆。

當然了，不可缺的還有酸芹，它是烤魚的最佳伴。

水靈靈的芹菜被切一段一段，浸泡在米醋里。蘇喬摘去了所有的葉子，只留下多且爽脆的稈，以保證它們的口。

與芹菜一同沉浮的，還有花椒和小米辣。這兩種調味料能使酸芹不至于單調無趣，增加富的層次。

唯一一道單純的素菜是杏鮑菇，澆準備用昨天提前留出來的湯——的大半消失在駱云深胃里，小半則屬于蘇喬——顯然許舜和駱星杼不會知道這一點。

杏鮑菇被切薄厚均等的片狀，為了保持觀，頭部去掉，幾等于長方形。

蘇喬嫌棄杏鮑菇帶著菇類特有的腥氣，而簡單的烹飪手法難以解決，就特意把它們丟進鹽水里浸泡。這樣可以祛除異味，后續烹飪過程中，湯的鮮也會更容易融進去。

屆時，口厚的杏鮑菇將在湯的幫助下迅速變，兼素菜的清爽與葷湯的濃郁，簡直是一次完的合作。

滿分。

……

十點出頭，一切工序準備好，廚房里開火了。

許舜和駱星杼閑著沒事，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皂劇，這時正漫無邊際的聊天，忽然就被一子香味包圍了。

深吸兩口氣，許舜的目慢慢轉向廚房。

玻璃推拉門關著，但那濃烈人的香味并沒有因此被阻隔，正一點一點地向外飄去，如果說氣味也有個的話，這香氣簡直可以說是囂張又猖狂。

轟轟烈烈，引人垂涎。

許舜：“……”

手里的鴨脖忽然就不香了。

“這什麼……”許舜坐立不安，頻頻朝廚房張。

駱星杼早有經驗，這時氣定神閑地問：“香嗎？”

“香。”許舜下意識答道。

駱星杼點點頭，出一個笑：“吃起來更香。”

許舜：“……”

他了肚子，覺得開飯前這點時間太難熬了。

第19章 啤酒和酸芹烤魚

十二點出頭，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蘇喬還在灶臺前忙碌，抓了把蔥花灑在烤魚上，又往杏鮑菇的盤子里擱上一朵西藍花做裝飾。

餐廳里香氣浮，許舜跟駱星杼兩人端坐在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各菜品，心蠢蠢。

要不是念著在做客，掌廚的人還沒上桌，這會兒他們就該吃上了。

許舜也沒吃各種高級食材和星級主廚拿手菜，不知道怎麼，這會兒聞著香味，就覺得食指大。面前這些菜品，比那些以腔調和致聞名的食人得多。

他想想自己帶來的那瓶紅酒，忽然覺得有點不合適。

桌上都是典型的中式菜肴，吃飯的又都是人，喝紅酒干什麼？

過分講究，端著姿態怎麼好大快朵頤？

這時候還是啤酒好。

不夠名貴，但有種自這片土地中千上萬的人經年日久培養出的稔和煙火氣。

駱云深把炭爐放在桌上，要轉時被許舜住了。

“有啤酒沒？”許舜道。“好不容易到你家吃個飯，給面子喝點吧？”

他知道，好友在非工作場合很喝酒。

原本許舜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但駱云深往廚房里看了兩眼，竟然沒說什麼，微微點頭答應了，從冰箱里拿出一提六連的易拉罐裝啤酒。

“就這麼點？”許舜詫異道。“夠麼？”

駱星杼心里有數，在旁邊道：“夠了夠了。”

他看出來了，堂兄沒安好心。這酒哪是給他們喝的啊？

再說了，啤酒氣多，占肚子。啾啾做菜那麼好吃，開飯之后哪還顧得上喝酒？又不是平時際應酬，只怕等會兒菜還得靠搶的。六罐啤酒綽綽有余。

……

蘇喬把蒸餃一個個擺進蒸籠里，坐上火，端著最后一盤菜出去。看到許舜跟駱星杼已經在餐桌邊坐下，疑道：“你們洗手了嗎？”

兩人都眉頭一，恍然想起來，排著隊去廚房里洗手。

隨后四個人都在餐桌邊坐下，許舜拿過一罐啤酒，“啪”地一聲起開環扣。

駱云深低頭問蘇喬：“喝不喝啤酒？”

蘇喬盯著啤酒罐看了一會兒。

大約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沒多久，金屬罐上掛滿了水珠，幾乎能想象得到氣泡在里游弋會帶來怎樣冰涼爽快的覺。

蘇喬猶猶豫豫，頓了兩秒，下定決心似的：“喝。”隨即又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我酒量不好，可能喝不完。”

這話還有一點藝加工的分。

實際上蘇喬哪里只是酒量不好，簡直可以說沒有這個東西。

典型的一杯倒，半口酒就上臉。這一罐下去，可能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了。

換做平時在外面他肯定是不喝的，但今天在家里，又都是認識的人，蘇喬便決定小小的放縱一下。

而且，只有自己一個人喝果，就像是行使小朋友特權。他心里默默地想。在駱先生的家人和朋友面前，多要展現一點男子氣概，更加穩重才行。

得到他的首肯，駱云深就打開一罐啤酒，放在他面前：“喝不完就算了，不必勉強。”

蘇喬乖乖點頭：“嗯。”

目睹全程的駱星杼：“……”他發誓，看到堂哥笑了一下。啾啾是什麼大寶貝，這麼好欺負？

四人都拿著啤酒罐，象征的了個杯，舉起筷子吃飯。

在駱星杼的強烈要求下，餐桌上照例有一道紅燜羊排，此時正以自己鮮亮的澤和的質引所有人。

許舜骨子里偏這種大口的，迫不及待夾了一塊。

味蕾接到包裹在羊排表面的醬時，他似乎聽到自己的靈魂發出一聲歡呼。隨即，鮮而的逸散，爛的羊被牙齒輕輕一，立即整塊離骨頭。

近骨邊的筋也味到不可思議，伴隨著白芝麻碎開時微妙的口……

許舜幾乎是一瞬間就理解了駱星杼夸張的描述。

居然真的有人能把區區一道紅燜羊排做得這麼好吃？

他以羨慕的眼看了看駱云深，心想這家伙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食……可惜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好來蹭飯，否則他都想厚著臉皮求伙食費了。

惆悵地嘆了口氣，許舜的筷子轉向正中央的那道烤魚。

駱星杼已經把魚肚走了一大半，看他的表就知道，味道一定非常棒。

青碧的酸芹躺在烤魚上面，雖然只是配角，但絕不代表不吸引人。經過幾個小時的炮制，酸味恰到好地浸，伴隨著些微的麻，和需要細細品味才能嘗到的辣。

用來泡芹菜的米醋和水，比例掌握得恰到好，里面還放了點冰糖，因此整的酸味并不刺激，反倒非常和醇香。酸芹水分足夠，口爽脆，在里被盡水，剩下纖維和長久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