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任一下。”
聽見哭腔,蘇雨濃怔住,只好安道:“那先晾著他吧,等他主和你解釋。或者,你開不了口的話,我可以幫你去問一下?”
“不要。”
蘇雨濃嘆著氣說:“在溫嶺遠這件事上,你一直這麼克制,這麼懂事,真的沒有必要。”
“我沒有懂事,我只是膽小鬼。釣魚最難過的不是釣不到,而是魚都咬鉤了,卻讓它跑掉。我現在都不敢收桿看結果,我很害怕。等我覺得可以接了,我會去找溫嶺遠問的。”
溫嶺遠能夠覺到,一夕之間,寧樨對他的態度變得有一些疏離,從微信消息的回復頻率和回復語氣開始。
他原本計劃,國慶要時間去一趟北京的,問哪幾天有空,說都沒有空,每天都要加班。
不能判斷,是不是實習太累,使無暇顧及私事。
于是到十月下旬,生日之前,他再度提出要去北京見一面,又被以工作很忙拒絕。
結果,第二天,他就在朋友圈里,刷到和在北京的一些朋友生日聚餐的態。
十一月,醫館章醫生妻子懷的二胎臨盆,因此請了一個月的假。醫館的主治醫生了一個,多出的工作量其余人分攤,這使得溫嶺遠的日程,一下排得沒有任何空檔。他雖然是醫館的所有人,也無法在這種時候例外。
這一段時間,小園似乎都能覺察到他的緒,時常帶著一種想問而又不敢問的表,每天驚弓之鳥一樣在他面前晃悠,讓他無法再繼續忽略,自己變得焦躁不安這件事。
于是,他最終決定在繁忙的行程之中,替自己爭取一個晚上的時間:周末他要去張仲景國醫大學參加一個學講壇,如果周五晚上飛往北京,見寧樨一面,再搭乘紅眼航班去南的話,時間上是來得及的。
倘若,在北京的生活使有了別的故事……
在飛機上等候起飛的時候,溫嶺遠突然想到。
他會選擇祝福嗎?按照他的格和他的份,這是篤定無疑的,然而想象這個可能,還是讓他悶不已,因而變得不再篤定。
落地之后,溫嶺遠才得知北京降溫的消息。
他只穿著一件風,不大能夠抵北國的寒。沒有心臨時購置寒,落地后的第一時間,是給寧樨打電話,問在哪里。
寧樨聲音是輕松的,“在忙。”
“我現在在北京,想見你一面。”
沉默一下之后,寧樨才說:“我沒空。”
“我來找你,只用給我十分鐘時間。”
這個時候,寧樨才說:“我和朋友在酒吧,你是想現在過來,還是等我回家?”
溫嶺遠說:“微信發給我定位。”
寒冷天氣,使溫嶺遠選擇出租車作為自己離開機場后的代步工,司機不免調侃他:“穿這麼薄,廣東來的?”
溫嶺遠沒有回應,司機郁悶地調高了廣播音量。
寧樨在酒吧最為出名的那一片區域,溫嶺遠從前在北京出差、旅游的時候,跟朋友去喝過酒。如今,導航件已經可以把人帶到任何一個難找的犄角旮旯,因此,沒有花費太多力,溫嶺遠找到寧樨所在的那間酒吧。
并不吵鬧,臺上有人唱爵士,稍顯昏暗的燈里,臺下一張一張桌子,顧客聚首喝酒聊天。
寧樨坐在靠著窗戶的那一桌,穿一條黑修的長,白羽絨服掛在后方椅背上。和一桌的幾個年輕人,有男有。
對于所見場景毫不離經叛道,溫嶺遠一點不到意外,恐怕寧樨都不知道怎樣才是真正的離經叛道,心是個很乖、很守序的人。
溫嶺遠沒有過去打擾,在吧臺坐下。
充足暖氣使他下風,掛在行李箱的拉桿上。沒多久,有一位妝容致的士過來,想請他喝一杯酒,被他婉拒。
半小時過去,大約寧樨覺得,按照時間,他應該已經趕過來了,于是似乎坐不住的,頻頻開始看手機。
有一個瞬間,拿著手機頓了很久。溫嶺遠覺可能是要給自己發消息的,但是他的手機沒有靜,應該是還是選擇不發。
最終,他被發現,是站起準備去洗手間的時候。
一下站在原地,有些怔忡的樣子,而溫嶺遠這時候選擇買單,拿上外套和行李箱,一邊朝外面走,一邊給發消息:“ 出來一下,耽誤你十分鐘。”
是可以選擇不出去的,寧樨這樣想,然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拿上了外套,放下自己應付的那一份錢,跟朋友告辭,而后朝酒吧外走去。
溫嶺遠站在路邊,他服很單薄,應當是很冷的,卻站得很直。
趕在溫嶺遠開口之前,寧樨徑直說道:“我好冷,你送我回家。”是覺得他冷,不想讓他繼續站在寒風里。
出租車上,溫嶺遠陪著寧樨坐在后排。
前排,北京熱的出租車司機表演著他的單口相聲,這種略帶稽的氣氛,使他們都沒有說話。
沉默的時候,溫嶺遠終于確認,這一段時間,寧樨突然的態度轉變,是故意。
他從頭開始梳理癥結,想不通哪一環自己做錯什麼。但或許,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先行坦白自己的想法。
出租車開到小區門口,溫嶺遠提下自己的行李箱。
寧樨穿一件羽絨服,卻沒有扣上拉鏈,因此跺著腳,急忙要往里面跑。
“等一下。”
寧樨頓下腳步,兩手都在羽絨服的口袋里,略微著肩膀,對他說道:“如果我說,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不想聽,你會強迫我嗎?”
溫嶺遠沉默。
寧樨笑一笑,“你要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后退一步,“有時候真羨慕你,永遠這樣理智。”
說完,迎著風就往小區里面跑去,溫嶺遠在喊的名字,就跑得更快,把他的聲音,遠遠地甩開。
一口氣跑上樓,掉羽絨服,在餐桌旁坐下。
把手機調靜音之后,先點了一份外賣,然后去卸妝洗澡。浴室很快熱氣騰騰,鏡子染上霧氣,使看不清楚自己的臉。
難以形容此時,以及這段時間冷落著溫嶺遠的心。
承認自己有些許的心灰意冷,當然,也許是因為北京的秋天太冷?所以有些失去力,想要自己單獨,且鴕鳥心態地待一會兒。
等調整好失衡的心,再繼續克制地、懂事地、謹小慎微地、不疾不徐地去他。
就像背單詞,一個一個詞地積累,積累越多,也許,分數也會越理想吧?在覺得自己沒有準備好之前,并不想提前進考場。
越想贏,越不能灑,大家都是這樣,還是唯獨自己呢?
洗過澡,外賣也到了。
寧樨吹干頭發,在布藝沙發里吃著熱騰騰的外賣,看了一部不用帶腦子看的電影。
快要看到結尾,發現自己手機屏幕無聲亮起來。拿過來看,是溫嶺遠打來的。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
溫嶺遠聲音很干脆,且難得帶有一點不容拒絕的強:“我在小區門口,你下來一下。”
寧樨一愣:“你沒有走?”
“你問我,如果這些話你不想聽,我會不會強迫你聽,我的答案是會。所以,請你給我十分鐘,我想當面告訴你。”
寧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時間,已經快要過去將近三個小時了,他沒有走?就在想,要不要強迫聽的問題?
到震驚,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他。
上穿的是長袖長的居家服,寧樨懶得換,就披上了白天穿的那件長款的羽絨服,手機和鑰匙都揣進口袋里,想了想沒有關燈,下樓去。
溫嶺遠在小區門口,那一棵快要落盡葉子的樹下。
不知道,他穿得這樣單薄,是怎麼呆得了三小時,更不知道,這樣簡單的問題,他居然要考慮三個小時?
因此,到他面前之后,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哪怕我不想聽,你直接說了,我還能捂住耳朵不聽嗎?”
溫嶺遠看著,仿佛是讓寒風凍過,他的眼睛也像寒星一樣的明亮,“不是告不告訴你這樣簡單。關于你的任何一個決定,我都要想很久。”
“是說我很難搞的意思?”
“有一點吧。”
“……”寧樨朝他瞪去,驚訝于他這句話聽起來居然不是玩笑。
“你要不要上去說?我覺得外面很冷。”心疼他是不由自主的本能。
溫嶺遠則說:“不用,我說完了馬上就走了。”
在這樣寒冷的夜里待得太久,他似乎也變了寒風的一部分,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但語速是緩慢而篤定的:“你說,羨慕我永遠這樣理智。你錯了,沒有人可以永遠理智。理智的做法是,我應當在兩小時之前就出發去機場,搭乘晚上的航班,趕明天上午在南舉辦的學論壇,有一位業界老前輩也會出席,這是我等待很久的流機會。但是,我沒有,我在這里想了很久,并且越想越確定,我必須告訴你,不管你想不想聽,是不是知道,以及答案會是什麼。”
寧樨漸漸覺察到,這并不是,他要告知相親那件破事的氣氛,而是有一些像……
沒有讓細想,溫嶺遠已經繼續在敘說:“聽好了,下面,就是我必須要告訴你的事。我是一個缺點很多,又不懂變通的人,因此,要接這樣一種份的轉變,要回收曾經劃定的界限,重新審視你和我之間的關系,思考未來人際關系的,對我而言,很困難。不過,我可能有唯一的一個優點,深思慮過的決定,我會毫不猶豫執行,并且絕對不后悔。”
寧樨一下臉,聽明白了,卻還要得寸進尺,只是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聲音,比溫嶺遠的還要抖,抖得快要散落一地,“……你可不可以,用人類能夠聽懂的語言,把這段話再翻譯一下?”
很清楚地聽見,溫嶺遠無奈地嘆了一聲氣,而后溫地說:“我說,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已經不能裝作聽不懂了,只是,很貪婪,所以選擇繼續得寸進尺,“……作為你朋友的那種在一起?”
“作為我朋友的那種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久等了…7000字章。
頭孢的前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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