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個怪，語氣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個兩個字變烙印，狠狠地鑲在顧蘇郁臉上。

是真的厭惡。

顧蘇郁眸中的芒變得黯淡，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挪著虛弱的往月淮邊靠了靠，心里撕心裂肺的疼。

是怪。

是不討人喜歡的小丑。

如果真的不喜歡，當初為什麼要生下？或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應該去死！

強烈的痛苦和如同溺水般的窒息將顧蘇郁淹沒，讓恨不得原地消失。

就在這時，頭上突然傳來溫的。

詫異抬頭，看向突然變得霧蒙蒙的月淮，愣了一下，才發現過來，自己居然哭了。

月淮微涼的手掌輕顧蘇郁的頭頂，聲音緩和，“小郁不是怪，是哥哥的妹妹，哥哥很喜歡小郁。”

眼里的淚冒得更加洶涌，顧蘇郁狠狠咬了下，倉皇地低下頭。

月淮把顧蘇郁扶到沙發上，讓坐著，冷冷看向蘇禾婉，“說夠了嗎？”

“你……”

“說夠了就滾！這是顧家，不是你的地盤！下次再讓我聽見你說小郁是怪，我就把顧蘇恩從樓頂扔下去。”

蘇禾婉又氣又怕，“你……你敢！”

月淮耷了耷眸，掩去眸底，“敢不敢，你試試？”

蘇禾婉還想再說，被顧云瀾打斷。

“禾婉，閉。我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等問出來，我會給你一個待。現在請你讓開，小郁生病了，需要去看醫生。”

蘇禾婉看了顧蘇郁一眼，見無力地坐在沙發上，雙臂抱，一副很冷的模樣，撇了撇，冷哼一聲，丟下一句我等你，趾高氣昂地離開了。

顧云瀾開了車，帶顧蘇郁去了自己就職的醫院。

，查驗，做各種檢查，最后得出顧蘇郁是肺部染，需要住院。

和打針的時候，顧蘇郁明顯一副張的模樣，本來蒼白的臉更顯明。

月淮從口袋里出一只棒棒糖，撕開后，給顧蘇郁。

見顧蘇郁看他，慢吞吞解釋，“同學送的。”

糖是橘子味的，聞起來就有一淡淡的清香，將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沖散了幾分。

顧蘇郁默不吭聲地把糖放進了里，心里的張消減了幾分。

哥哥給的糖，很甜。

顧云瀾辦好手續回來，對月淮道：“小準，我看著小郁，你快回去上課。”

小準現在上高三，正是要的時候，不能耽誤課程。

月淮抬眸，淡淡看向顧云瀾，“爸，你不問一下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顧云瀾和藹一笑，笑容卻顯得苦，“不用問，爸爸知道肯定不是會是你和小郁的錯。”

他和禾婉共同生活了幾年，十分了解的格，在的里，就算事不怪小郁，也會把錯全部推到小郁上。

至于……蘇恩，也許蘇恩確實是無辜的，但是小淮也不一定有錯，他可能只是護妹心切。

月淮眸中升起淡淡的暖，低頭繼續玩手機，“我給老師請過假了，不用回去，您去睡覺吧。”

顧云瀾昨天上的是大夜班，今天換班，上下午班，中間本沒有好好休息過。

顧云瀾還想再勸，見月淮固執的模樣，只得應了，“那我先回去做飯，等會給你們送過來。”

顧云瀾一走，病房就安靜了下來，顧蘇郁已經睡著了，哪怕睡著，的眉心都蹙起來的，顯得非常憂郁。

月淮眸子在臉上定了定，又漫不經心地收了回去，繼續玩手機。

微博上，季清雪已經銷聲彌跡，之前發的博文也刪掉了。

那些瘋狂囂的看見這況還有什麼不明白，心里多存了點疙瘩，有些理智的甚至直接了。

與之相反的是，月淮的漲了不，那條他最新發表的博文下全是支持的言論。

他隨意地點開，發現評論里出現了奇怪的容。

【跟著姐姐來的，能讓姐姐夸獎的人肯定是好孩子，支持月小朋友，加油。】

【沒想到我家寶貝竟然這麼剛地給小朋友撐腰，隨蒸煮，我也來給小朋友撐腰了。】

【小朋友被了那麼多，肯定很疼。我家姐姐真是人善心，比某些不要臉的人真是好太多了。】

嗯？

月淮單手托腮，懶洋洋地在微博上轉了一圈，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江照的媽媽江挽鹿轉發了他的微博。

江挽鹿V:【心疼死姐姐了，月小寶貝加油，姐姐給你撐腰。@月淮：//有個新詞好像求錘得錘，那我滿足你們。[圖片]】

嘖。

江照他爸，江挽鹿媽，江挽鹿現在又自認是他的姐姐。

這關系，可真夠的。

他眸里升起淡淡笑意，沒有回復，退出APP，打開了視頻件。

嗯。

劇還沒有追完，他得加速度才行。

顧蘇郁睡了兩個小時才醒，醒來后，高燒雖然退了，但是神依舊懨懨的。

顧云瀾給兩人送過飯，因為有事，又跑去上班了，病房里還是只留下月淮和顧蘇郁兩人。

月淮抬眸，看了顧蘇郁一眼。

安靜地躺在床上，只有小小的瘦弱的一團，那雙漂亮的眸子盛滿死寂，仿佛對什麼都漠不關心。

他眸斂了斂，淡聲，“喜歡小兔子嗎？”

顧蘇郁眨了眨眼，高燒過后的聲音帶著沙啞，“兔子？”

月淮點頭，從書包里翻出一枚手掌大的玉石，“我給你雕個小兔子。”

市面上普遍的玉石都是白的，或者翠綠的，但是他拿的這塊卻是很罕見的藕，夕一照，漂亮得不可思異。

玉石是宴忱給的，說是別人送的不怎麼值錢的小玩意，但是他心知肚明，這塊玉石舉世罕見。

不過就算再罕見，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塊石頭，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用來哄顧蘇郁開心。

月淮說完，找了一把雕刀，坐在病床前專心致志地雕起了兔子。

先雕，再雕腦袋，最后雕出一只小小短短的尾。

病房里沒有人說話，窗外的夕從玻璃上照進來，給整個房間以及房間的兩人上鍍上一層溫的金。

時間無聲無息過去，一個小時后，一只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出現在月淮手里。

他隨意找了張紙巾，清掉小兔子上面的灰，把它遞給顧蘇郁。

“喜歡嗎？”

顧蘇郁打量月淮手里的兔子。

小兔子只有半個手心那麼大，上的纖被雕得纖毫畢現，兩只蓬松的大耳朵垂在上，帶著一憨態。

的眼睛亮了出來，角不由地出一抹笑意，接過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

“喜歡，謝謝哥哥。”

聲音里也多了一雀躍。

月淮淡淡地嗯，“喜歡就不要傷心了。”

顧蘇郁正在小兔子的手一頓，許久后，抬頭看向月淮。

“哥哥，你會傷心嗎？”

看到了網上的那些言論，知道哥哥被了很多，可是那時候，只顧著惱恨哥哥丟下和爸爸，從來沒有去關心過他。

那時候的哥哥，也會傷心吧。

像現在一樣傷心。

月淮拍了拍顧蘇郁的頭頂，“不傷心，因為你們對我很好。”

顧蘇郁突然地笑了，握著兔子，“那我也不傷心了，因為哥哥和爸爸對我很好。”

至于媽媽……和姐姐，從今天起，會把們當陌生人。

聊了一會，顧蘇郁就又睡著了，只不過和之前不同，這一次的眉心完全梳展開來，角也揚著笑意。

的手心里地握著那只兔子，連睡著都沒有松開。

月淮替了被角，剛要起，病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他走過去，把門打開，看見外面的人，耷了耷好看的眸，“怎麼過來了？”

宴忱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桶，“來送飯。我這個家長靠譜嗎？要不要再一聲哥哥？”

他今天本來約了小孩一起去吃飯，后來小孩說有事，他猜到可能出事了，就讓人打聽了一下。

這一打聽才知道，小孩的妹妹被人推進了水里，人進了醫院。

月淮：“……”

他的視線在男人含笑的桃花眸上一頓，把位置讓開，示意他進屋，“你每天都很閑嗎？”

從遇見這個男人起，他就沒見他做過什麼正事，天天不是陪他吃飯，就是跑來送餐。

真閑。

宴忱輕笑出來，目微垂，盯著月淮瓷白致的臉，聲音好聽得過分。

“養我家小孩比其他事重要多了。來吃東西，我讓人燉了湯。”

月淮輕嘖了一聲，跟著宴忱后走進病房。

湯是滋補的老鴨湯，放了枸杞和紅棗，燉的時間久，喝起來一濃濃的香味。

趁著月淮喝湯的時候，宴忱找了把小刀削蘋果，視線無意間劃過顧蘇郁手中的兔子，桃花眸微瞇。

這不是他送給小孩玩的石頭嗎？怎麼這麼快就被雕出了形狀？而看小兔子的雕功技只怕舉世罕見。

他家小孩干的？

看來他家小孩的手藝還不是普通的厲害。

月淮注意到宴忱的視線，淡淡解釋，“哄妹妹開心。”

宴忱把蘋果切方便口的小塊，放在碟子里，推到小孩手邊，語氣漫不經心的肆懶。

“我也不開心，小孩，你要不要給哥哥雕一個？哄哥哥一下？”

月淮：“……”

這男人是三歲嗎？這種話也能說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