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剛幫阿寶紮完針,顧氏帶著大小姐,二小姐過來瞧。
四人閑聊了一會,謝玉清見三妹妹神不濟,便拉著母親們離開。
因為要過夜,顧氏一回房便把孫平家的到跟前,商量值夜。
謝府三個滴滴的姑娘家都借宿寺廟,安全是頭一要的事,半點差錯都出不得。
哪幾個婆子值上半夜,哪幾個婆子值下半夜,院外安排幾個家丁守著……一通商量過後,有小和尚來送晚飯。
顧氏命人把飯菜挑出一些,給三丫頭送去,剛要招呼兩個兒用飯,就見孫平家的去而複返,手裏還拎著兩個食盒。
“大,這些是陳家爺送過來的,陳爺說這一盒請大和兩位小姐用,這一盒給三小姐用。”
顧氏一聽這話,命人把兩個食盒都打開來。
給的這盒裏麵,是些家常小菜;給阿淵的那盒,卻是些特小吃。
“喲,還分個高低上下啊!”
孫平家的低聲道:“大,要回禮嗎?”
顧氏想了想,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你親自把東西給三丫頭送過去,不用回禮。”
謝玉淵看到陳家送來的吃食,想也沒想,就命孫平家的拿走。
這時房裏已經掌燈,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出幾分厲和嫌棄來。
孫平家的看得清清楚楚,心道:這三小姐倒是個拎的清的,不像四小姐,見著個長得好的男子,魂兒就飛了。
一轉,孫平家就把剛剛三小姐的話,在顧氏麵前重說了一回。
顧氏聽罷,意味深長的朝孫平家的看一眼,“這丫頭雖然長在鄉下,可到底上流了一半高家人的啊!”
孫平家的讚同的點點頭。
……
一牆之隔的院落,阿九推門而。
“怎樣?”陳清焰換了一寶藍裳,頭發披散著,半倚半躺的靠在榻上。
阿九著頭皮道:“爺,三小姐似乎病了,沒吃。”
“病了?”陳清焰一躍而起。
“淋那麽大的雨,不病才怪。”
陳清焰的臉有些灰敗,“這寺裏要什麽沒什麽,也沒個郎中替看,這一夜怕是難熬了。”
“爺,你忘了,三小姐是會行針的。”
陳清焰心頭一跳,喃喃道:“對啊,我怎麽忘了這一茬。”
阿九走上前,語重心長道:“爺有這個閑功夫心三小姐的病,倒不如好好想一想,該如何向夫人待。”
他們今天出來,隻跟夫人說去郊外散心,沒說來大明寺,這會天都黑了,爺又想著留宿不回去,夫人不炸才怪。
爺了不得挨幾句罵,自己……可是要挨板子的。
陳清焰擰著太想了想,“你讓人回去吱會一聲,就說我想在大明寺靜靜心,明兒就回去。”
阿九還想再勸,見自家爺的臉沉了下來,隻好乖乖去安排。
等人一走,陳清焰往椅子裏一歪,眼睛看著頭頂的白牆出神。
為什麽要在雨中奔跑?
為什麽要自盡?
為什麽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藏著一抹寒意?
陳清焰無聲的嗬出一口涼氣,一時間,腦子裏什麽雜念都沒有了,有的,隻是那張漠然疏離,看不出半點緒的的臉。
……
四更一刻。
雨勢,終於小了下來。
謝玉淵臨睡前又喝了些薑湯,沉沉睡。
院子裏一條黑輕飄飄的落下,劃破窗戶,往幾個房間裏吹著白煙。
略等片刻後,那黑影慢慢走到院門口,拉開門栓。
早就等在門口的人迅速閃進來,低了聲道:“哪一間?”
黑影手一指,“江爺,那一間。”
“把門打開。”
黑影縱躍門口,手裏也不知道使了什麽作,反拴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謝玉淵突然睜開眼睛彈坐起來,還不等反應過來,就聽見阿寶和如容悶哼一聲,倒在地鋪上。
一室靜諡。
謝玉淵渾汗豎了起來,手慢慢到枕後下麵,把銀針握在指間。
空氣,似乎凝固住了。
看著向過來的黑影,心裏盤算著如何在最短的時間,用最快的速度出手。
“啪!”
油燈被點亮。
昏暗的燈下,一個穿灰的白發老人,睜著兩隻如利劍般的眼睛,幽幽地看著。
門口,黑人用布遮著鼻掩上了門。
謝玉淵沒想到麵前有兩個人,心狠狠的往下沉了沉。
一個人,還有幾分把握說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用針反抗一下;兩個人……那隻有死路一條。
不知道麵前這兩人是什麽人?
若是窮兇極惡的歹徒,那最後的辦法是自盡,省得落在歹人的手裏,白白遭罪。
就在天人戰時,白發老人撂起袍角,雙一曲,撲通跪了下去。
謝玉淵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沒有想到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你……你們是誰?”
“阿淵小姐,我是江亭,他是江鋒。江鋒,把這兩個丫鬟弄到外麵去,一個活都不放進來。
“是,江爺。”
江鋒把地鋪一圈,輕輕鬆鬆的就把兩個人卷在腋下離開。
房裏,再次安靜下來。
謝玉淵此刻已經從最初震驚,慢慢平靜下來,拿起腳後的襖子,披在上,盤坐直後,目冷幽幽地看著現下的江停。
“我,不認識你。”
“阿淵小姐自然不認識我,不過,若是羅媽媽此刻在,一定會和小姐說一聲是故人”。
故人?
謝玉淵心頭一跳,口而出,“你是高家的人?”
江亭麵一悲,眼裏的鋒利盡失,取而代之的呼之出的濁淚。
“那片紙,是你讓人送來的?”
江亭沉默著點點頭。
謝玉淵把被子一掀,霍然起衝到他麵前,滿臉通紅紫漲,“我爹還活著?”
江亭抬起眼睛,目深深地看著麵前的,心裏像被開水燙了燙,又像被冰水沉了沉。
這張臉的下半部分,和大小姐真的是一個磨子裏刻出來的;而上半部分,卻像極了大爺。
大爺的眼梢往上翹,笑的時間,整個眉眼都像是展開了似的。
這樣的眉眼在男上有點過於秀麗,但在麵前的臉上,卻是恰到好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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