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湄心中嗤笑連連。
這鄉佬兒真沒見識啊,這可是幾百兩銀子一匹的蜀錦,要是知道了價格,非嘔出一口來。
謝太太本來就厭棄,聽這麽一說,虛假意道:“進府幾天,很有長進,知道謙讓了,不錯。那大就先挑吧。”
顧氏若有所思地看了謝玉淵一眼。
上一回挑首飾,這丫頭挑了個最貴的,這一回挑布料,卻又讓給了,這丫頭心裏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帶著心裏的狐疑,顧氏挑了匹穩重的。
接著謝玉清,謝玉湖分別又挑走了兩匹,謝玉湄心願得嚐,挑到了那匹澤最豔麗的紅蜀錦。
邵姨娘握著帕子手指,泛起些白。
一前所未有的嫉妒和不甘,悄然從心底浮起。
正室,妾室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
從前顧氏有的,邵氏絕對不會一分;現在了姨娘的份,太太就算再寵,也不會越了規矩。
這些好東西就再也不會有的一份了,邵姨娘垂下頭,掩住了眼裏的一抹恨意。
謝玉淵看著空了的八仙桌,邊掠過一線冷意。
揚州府的巡鹽史陳家,這輩子給我有多遠,死多遠,別說是一匹蜀錦,就是一線,一粒米都嫌棄髒了的眼。
一個午休時間,在眾人挑選料中度過。
就在謝玉淵坐不住的時候,謝管家匆匆地跑來稟報,“太太,大爺帶著陳府爺來了。”
陳府爺?
謝玉淵眼裏的笑意悄然沒,在袖中的右手握了握,又緩緩鬆開。
很好!
故人又見了!
謝太太臉一喜,立刻道:“快,快把人請進府。”
又轉頭吩咐大丫鬟冬梅道:“留陳家爺在府裏用了晚飯再走,讓廚房今天晚上多添幾個好菜。”
“是,太太。”冬梅笑著應下來。
陳家是從姑蘇搬來的,雖然門第高,但在偌大的揚州府卻沒有親戚朋友。
也是巧了,陳家哥兒和大爺雖然差了三歲,但兩人一見麵,卻異常的投緣,將將三個月,就開始稱兄道弟。
聽說陳家長輩對那個哥兒千寵萬寵,要星星不給月亮,見哥兒結了好友,便立刻托人送了重禮過來,怕也是有結的意思。
這時,謝太太扶著丫鬟的站起來,“你們隨我到門口迎一迎那哥兒,別讓人家說咱們謝家怠慢了人家。”
顧氏心中一,朝兒遞了個眼。
謝玉清忙跟在謝太太的後麵迎出去。
邵姨娘也忙用胳膊肘推了推還在發愣的謝玉湄,示意眼招子放亮些,趕跟著謝太太。
謝玉湖一看嫡母,長姐這般作,有意無意的放慢了腳步。
這一慢,才發現還有人比更慢。
三妹妹磨磨蹭蹭的走在了最後麵,腳步慢的恨不能踩死個螞蟻。
“三妹妹不想去瞧熱鬧嗎?”
謝玉淵神淡淡道:“有什麽可看的,臉上又沒長出朵花來。”
謝玉湖麵上不顯,心底微微歎氣。
真真是個傻丫頭啊,你裏說的那個“沒什麽可看的”,可正是謝府削尖了腦袋想要攀上的貴人啊!
當真以為就這麽湊巧與大哥哥投緣的?
還不是大哥哥奉了老爺的意思,千方百計投其所好,花了大把的銀子才把人籠絡上的。
……
謝府眾走到院門口,遠遠就看到大爺、二爺簇擁著一個俊年向他們走過來。
那年手裏打了一把錦扇,穿著一襲藍錦衫,量比同齡人略高一些。
遠遠地看不清他的麵龐,那份卓爾不群的從容和貴氣,迎麵撲來,令人神往。
謝家姑娘的臉,各個迅速染上了兩抹淺淺的紅暈。
好一個風度翩翩的年啊!
謝玉淵卻始終不曾抬頭。
其實,不抬頭,也能在心裏描繪出那人的臉孔。
濃眉如墨,目似星辰,直的鼻梁,一張略薄的,組了一俊得令人無法呼吸的臉。
唯一的缺點是,他的眼睛微微上揚,尤其笑起來的時候,瞳孔四周的會折出一些輕佻。
事實上,他也確實輕佻。
藍年走近了,彎腰作了個揖,直起,笑容明道:“謝太太安好。”
謝太太細細打量一番,心裏著實吃了一驚,和藹可親道:“當真是姑蘇的水才能養出這麽俊聰慧的哥兒來,一看就覺著喜歡。”
“太太,哥兒全名陳清焰,開春剛滿十五,卻和孫兒一樣,已經是個秀才。”
謝太太嗔怨地看了大孫子一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把你比下去了吧。”
謝大爺眼裏出一抹淺的笑意,“焰弟結結實實的把我比下去了。”
陳清焰一臉謙虛道:“君兄,過獎了。”
“太太,別站著了,請陳家爺進屋喝口茶吧。”顧氏笑瞇瞇道。
長得又長,出又好,小小年紀就有功名在,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就不知道自己的兒有沒有這個緣分了。
陳清焰一袍,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堂屋。也不知道有意,或無意,他的對麵就坐著謝家四位小姐。
目在四位小姐上打了個轉,陳清焰視線的最後落腳,卻是在謝玉淵的上。
眼前的子形容尚小,卻勝雪,眉目如畫。一雙黑眸子分外通。
心道,這個素淨的小姑娘長得真不錯。
謝太太眼裏流出濃濃的關切,“哥兒最近學業可忙,家中長輩管得可?”
陳清焰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盞,放在手邊,笑道:“學業尚能應付,長輩常在一旁督促著,一都不敢懈怠。”
謝太太還沒開口說話,邵姨娘忍不住在一旁了句。“到底是大族人家教養出來的孩子啊,真是懂事。”
這話一出口,顧氏的臉便微微有些沉了下來。
長輩和客人說話,哪有你一個姨娘的份兒。怎麽著,又想和大房搶啊?
我呸!
堂堂謝府長房長都不敢這個心思,你家那個庶出的兒,就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不配!
邵姨娘當然知道自己的兒不配,但現在不配,不等於以後不配啊。
陳家哥兒現在年紀還小,等過幾年自己把高氏母解決了,又坐上謝家二房正室的位置,不就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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