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使臣陸續與蕭衍簽訂盟約。因為華林園之事, 蕭衍這個梁帝也算出名了,各國盟約上所給的條件都對大梁十分有利。
接下來便是由鴻臚寺派員接待,宴游, 蕭衍便沒有前一陣子那麼忙碌了。
恰好到了盂蘭盆節, 佛教的盛事。都城里大大小小的寺廟,都提前半個月開始準備,各種法會, 集市不斷,加上各國使臣來看熱鬧, 到都是人頭攢。
張太後要去同恩寺給祖先供奉,再給蕭宛祈冥福。蕭家眾人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蕭衍便了蕭宏,舅父一家,還有蕭令嫻,一道去同恩寺。
皇帝能在盂蘭盆節親臨同恩寺, 同恩寺上下深榮耀, 也不敢怠慢, 將寺外裝點一新, 整日的法會都停了。
住持親自率著僧眾在寺門外迎接。
皇帝,太後和皇後的儀仗, 統共數百人, 浩浩地停在同恩寺外, 旌旗華蓋如雲。宮中的衛負責維持秩序, 在同恩寺外牆幾丈形了一堵人牆,百姓只能隔著老遠瞻仰天威。
王樂瑤下了車駕,走到太後的車駕前,幫如意把行不便的太後扶下來。
蕭令嫻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面, 自從上次被蕭衍打過以後,現在老實多了,只是被打的那半邊臉還有點紅痕,沒有完全消退。算是知道這個皇後有多厲害,能避開就避開。阿兄的子本就護短,這人也不知道給他下了什麼迷藥,迷得他暈頭轉向,六親不認。
後來向宮人打聽過,建康城里最好看的男子是誰,十個有九個都說是謝家三郎。這謝三郎,在荊州的時候也聽過,和皇後曾經有婚盟。阿兄就是從他的手里,把皇後搶過來的。
當時還引起了朝野上下的一片非議。
蕭令嫻找人要了謝羨的畫像,確定就是那日見到的男人,盤算著怎麼再見他一面。
太喜歡這種溫潤如玉的男子了。甚至還想著,直接跟阿兄說,把這個人要過來。
可陳郡謝氏是跟瑯琊王氏齊名的甲族,他們家的公子自是矜貴,恐怕沒那麼容易。
蕭宏看到一直在出神,走到邊問︰“臉上的傷好些了麼?”
“六兄。”蕭令嫻扁了扁,有幾分委屈的模樣,“二兄打得真狠,現在已經好多了。”
蕭宏嘆了口氣,“你啊,真是野慣了,什麼話都敢說。皇後出名門,管教你是為你好。你再不收斂點,以後真的嫁不出去了。”
“你們怎麼都幫說話!反正是大家閨秀,做什麼都對,我就是路邊的野草,怎麼做都不對。”蕭令嫻跟蕭宏講話時就隨意些,因為蕭宏脾氣好,不像蕭衍那麼可怕。
“六兄你還說我呢,你自己不是也沒娶。”
蕭宏下意識地看了王樂瑤一眼,正跟母後說話,眉梢眼角都是溫的笑意。
跟剛進宮的時候明顯不一樣了。
那時就像一只困在籠中的金雀,沒什麼生氣,一言一行都端莊拘謹。如今整個人都是鮮活明亮的,子好像也開朗了很多。
這是被的人心呵護的結果。
“六兄?”蕭令嫻了一聲,蕭宏假裝看著遠的鐘樓,“緣分來時,自然就來了,強求不得。”
這時,蕭衍走了過來,蕭令嫻馬上跑到蕭宏的後面去了。張太後順勢拉著王樂瑤的手,把輕推到蕭衍面前,“你去二郎邊,我要如意扶著就夠了。”
“母後……”王樂瑤訥訥了一聲。
張太後含笑道︰“二郎今日難得空閑,你們多呆在一起。我這老婆子,也沒到走不的地步。”
王樂瑤沒辦法,只能看著張太後從自己面前經過。然後蕭衍在寬大的袖子底下握住了的手,將拉到邊。
“母後的話,你沒聽見?”蕭衍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聲音里還帶著一調笑,“還怕朕吃了你不?”
王樂瑤的臉頰飛紅,暗暗瞪了他一眼。
先前,的月事有一個多月都沒來,除此之外,一切如常。竹君卻懷疑有孕了,特意去尚藥局請了許宗文來診脈。許宗文診斷後說,只是月事不調。月事不調是子虛寒的表現,需要先調理好子,才比較容易懷孕。
竹君心急,就問許宗文要了調理子的藥方,沒想到,許宗文回頭就把這件事稟報給了蕭衍。
所以這段時日,王樂瑤與蕭衍同房的時候,他都格外賣力。甚至還學了民間的法子,完事後把囊墊在的腰下,不讓馬上去淨房。昨夜的月事終于來了,蕭衍還怪起許宗文的湯藥來。
反正,蕭衍現在認定了著急要生孩子,怎麼辯解都沒有用。
在這個男人面前,的尊貴和面,真是隨時掃地。
張家的幾輛牛車落在後面一些,張瓊下來後,正要過去跟兩位表兄和姑母打招呼,被趙氏一把拉住︰“你有沒有眼力勁。”
張瓊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怎麼了?”
趙氏看到帝後在說話,兩個人的袖子疊在一起,分明在底下拉著手呢。
趙氏也沒想到,外甥那野馬一樣的子,真的就王氏給馴服了。這才親多久時間?往後還得了。
那日蕭衍當著顯殿眾人說的話,自然也傳到了趙氏的耳朵里,趙氏原本還打算著將來把娘家的幾個孩子塞到後宮里去,現在直接斷念頭了。
始寧縣主對皇後不敬,都被打那樣,趙氏想,自己都不姓蕭呢,還是老實點好了。
蕭家是真的出種,不像張家……趙氏回頭,嫌棄地看了張洪一眼,家里堆的小妖,兒子耳濡目染,整天沒個正形。
“看什麼看,人都走遠了,還不快跟上。”張洪不滿地呵斥道。
趙氏這才拉著張瓊追了上去。
住持在大殿上準備好了竹編的盂蘭盆,案上供著五味百果,盂蘭盆里放著紙錢。
張太後帶領眾人跪下,給先祖燒了盂蘭盆,祈禱祖先護佑,然後才額外給蕭宛也燒了點東西。
說想自己跟蕭宛的蓮位待一會兒,除了如意,其余的人就退出了大殿。
幾個人站在殿前閑談,王樂瑤想起上次來這里,看到西院有一棵很大的姻緣樹,就踮起腳,趴在蕭衍的耳邊說了兩句。
蕭衍聽完,跟蕭宏代了一聲,就隨王樂瑤去西院了。
趙氏在後面還忍不住調侃,“陛下這是婦唱夫隨,嫌我們礙事呢。”
西院這里沒什麼人,回廊空的。唯有那棵掛滿紅綢的老姻緣樹,似乎預示著這里的香火還不錯。
王樂瑤想起永安寺里的那棵老槐樹,樹的周圍有可以寫木牌的地方,便四下看了看。
蕭衍沒想到會如此信這些東西,也由著。
有個老僧坐在大殿的門前,他們走近了看,他雙目閉,似乎不能睜眼。面前的案上放著一個簽筒,旁邊的木牌上寫著︰一回五錢。
王樂瑤了上,沒帶錢,看向蕭衍,他也搖頭。
他們兩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上竟然沒有一枚銅錢。王樂瑤忍不住笑了下,拉著蕭衍要離開,那老僧覺到有人走近,又要走,便道︰“二位貴人想問什麼?”
王樂瑤便回答︰“你這簽,什麼都能問嗎?”
老僧點了點頭。
躍躍試,可無奈上沒錢,只能實話實說︰“下次吧,我們沒帶錢。”
“貧僧贈貴人一簽,貴人盡管搖簽便是。”
王樂瑤覺得這樣不太好,但老僧已經開口了,待會兒再竹君來補給他簽錢便是。于是拿起簽筒甩了兩下,掉出一枚,告訴老僧上面的數字。
老僧著胡子問︰“貴人還未說要問什麼?”
王樂瑤想了想說︰“我家郎君不好,我想問疾病。”
老僧沉片刻,表糾結,似乎很難回答。
王樂瑤心中一,“可是不太好?”
“按照貴人所的這簽來解,上半句確實不大吉利。這位郎君可能會英年早逝,壽數或許不足十年。”
“你不可胡說!”王樂瑤面一白,蕭衍安道︰“簽之事,不可盡信。”
但他看向這老僧,私心里想的是,這簽居然還準。
老僧執掌道︰“貴人先別著急,這簽文還有下半段。應該說,這位郎君的病,可能會有轉機。前世因果,今世回。這位郎君今後還需多行善事。天機不可泄,只能說到這里了。”
王樂瑤覺得這個老僧說的話很玄乎,但總算聽到有轉機,這才松了口氣。
這種東西,信則靈,不信則不靈。自從去永安寺給長公主祈福以後,莫名地對這種佛家的東西迷信起來。
蕭衍心里想的卻是,果然不可盡信,多半是為了騙錢的。
等他們二人離開後,老僧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起離開了座位。
一個穿黃衫的僧人小跑著找過來,“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還不快去做齋飯。陛下他們一會兒要在寺中用齋,這會兒後廚都忙不過來,你還到跑!”
那老僧睜開眼楮,也沒了剛才高深莫測的樣子,應到︰“這便來。”
僧人跟在他後面,搖了搖頭,要不是陛下駕臨,寺里人手嚴重不足,也不會從別的寺廟借調人手過來。畢竟不是自己寺里的,一找到機會就懶,不盯著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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