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東哄兒子的作一頓,朝里頭問道：“怎麼了？”

　顧三妹走出來，臉上帶著幾分忿忿不平：“大哥，那小姑娘上都是傷,不知道在外頭挨了多打。”

　“那些人太不是東西了，這麼點大的小丫頭都能下得去手。”

　之前顧明東便看見鄭蕓手臂上有淤青,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我屋里有之前配的藥水，你拿進去給上點藥。”

　只帶走那麼點錢和票，看來還是便宜了那對夫妻。

　說完又道：“嚴重的話,我帶去醫院瞧瞧。”

　“那倒是不用,只是新傷疊著舊傷的，看著怪可憐的。”顧三妹嘆了口氣，拿著藥水進門了。

　他們老顧家日子過得最難的時候，家里頭也是不興打孩子的，從顧明東到顧明北,四個孩子挨過,但從來沒挨過打。

　顧明東想了想，起道：“阿星阿晨,你們待在家里，爸去豬圈看一眼。”

　孩子是帶回來了，總得先告訴鄭通一聲，免得他心底著急。

　雙胞胎乖乖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在門外問：“三姑姑，小姑姑，我們可以進來嗎？”

　顧三妹立馬道：“當然不行，小妹妹還沒洗完呢，乖,你們去喂□□。”

　“那好吧。”雙胞胎聳了聳肩，手拉著手去了院子里。

　顧三妹搖頭笑道：“咱家侄子就是懂事兒。”

　了服，鄭蕓顯得更瘦了，上一全是骨頭，上面還青青紫紫的好不可憐。

　顧家姐妹也被激起一腔母，給洗澡的作都變得輕起來。

　到紅腫的地方，鄭蕓瑟了一下，卻不敢躲開。

　顧四妹拿起的手臂，低頭吹了口氣：“呼呼就不疼了。”

　溫暖的氣息拂過皮，似乎真的帶走了疼痛，鄭蕓對著出一個笑容。

　顧四妹也忍不住笑起來，又說：“三姐，這孩子長得真好看。”

　雖然瘦了一些，但鄭蕓眉清目秀的，依稀能看出好模樣來。

　顧三妹點頭贊同，隨后卻犯了難：“頭上長虱子了，這可怎麼辦？”

　鄭蕓的頭發枯黃一片，一團全打結了不說，好不容易解開里頭全是爬來爬去的虱子。

　顧四妹站起一看，看到虱子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在發。

　生產隊不注意衛生的人家，家里頭就會有虱子，男人短頭發還好，人長了虱子可麻煩了，一來二去還容易傳染給別人。

　老顧家幾個兄弟姐妹都干凈，顧明東從來不吝惜柴火，姐妹倆洗換的勤快，他們家已經很久沒遇到虱子的問題了。

　生產隊還有人用農藥來涂抹頭發殺虱子的，但大哥說那樣容易中毒，一個不好人都會被毒傻了，所以老顧家從來不用那法子。

　姐妹倆面面相覷，顧三妹就提議道：“要不先把頭發剪了，反正現在的枯黃枯黃的也不好看，短頭發好打理，以后養長了還更黑。”

　顧四妹就低頭跟小姑娘商量：“小妹妹，你的頭發長了虱子，不弄干凈的話會很，我們先把你頭發剪短，你要是喜歡長頭發的話再慢慢養，好不好？”

　鄭蕓看著點了點頭。

　顧三妹拿出剪刀：“我來吧，我手穩。”

　顧四妹就扶著孩不讓。

　顧三妹咔嚓咔嚓幾刀下去，原本枯黃的長發就變了個不太標準的圓寸，只剩下一片指甲長短，著頭皮的那麼點頭發。

　“姐，你是不是剪得太短了？”顧四妹看了都發愁。

　顧三妹咳嗽一聲，也不知道為什麼了剪刀，原本想留長一點的，結果越修越短。

　為自己找補道：“短一點才干凈，我去拿篾子過來。”

　短發確實是有短發的好，用篾子一遍遍刷過去，剩下那些虱子和卵一個都逃不了，發現一個掐死一個，姐妹倆左一個，右一個，齊心合力之下，確保不會掉任何一只蟲子。

　剪下來的頭發，顧四妹拿掃把直接掃了，塞進灶膛里全燒了個。

　洗完澡剪了頭發換了裳，整個人都變得清爽起來。

　熱氣熏得鄭蕓臉頰紅撲撲的，好奇的了自己的頭發，似乎覺得那手很好。

　顧四妹怕心疼頭發，還勸道：“放心吧，小孩子頭發長得快，很快就變長了。”

　鄭蕓抿著笑了，擺了擺手。

　顧三妹一看，得意的說：“你看，也覺得我剪得發型好看。”

　對此顧四妹表示不理解。

　顧家姐妹正對小姑娘進行大改造的時候，顧明東剛來到豬圈，這還沒看到幾頭大豬，倒是先看到了瘦的白發老頭。

　鄭通一臉眼穿，看見他就問：“是不是找到我孫了？”

　顧明東挑眉笑道：“你倒是消息靈通。”

　他回來的路上只遇到了顧家兄弟，想來顧家兄弟都不會告訴鄭通這件事，可偏偏鄭通第一時間等在了這里。

　鄭通也不介意他的打趣，又問：“小蕓怎麼樣，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瘦了沒有？”

　“那孩子在娘胎里頭就沒養好，自小沒媽照顧，跟著我也沒過幾年好日子，又不能說話，了罪也說不出口。”

　顧明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將，便只說：“等找個穩妥的機會，你自己看一眼就知道了。”

　鄭通先是高興，想了想卻又說：“算了算了，還是別讓見我，小孩子藏不住事兒，到時候讓生產隊的人發現就不好了。”

　顧明東見他一心一意為了孫著想，倒是安道：“我給編了個假份，說是路上撿到的流浪兒，已經給打了臨時證明。”

　“派出所那邊事多，肯定不會真的花力氣給找家里人，過一個月我帶著去把戶口落下來，以后誰也查不出問題來。”

　顧明東就是看準了派出所那邊不會大費周章的去找人，估計過幾天就直接翻篇了。

　這話讓鄭通雙眼發酸，只知道說好：“好好好，這樣好的，別跟我扯上關系。”

　顧明東笑著說了句：“到時候可就跟我姓顧了。”

　鄭通一聽，反倒是笑道：“不管是姓顧還是姓鄭，終歸是我的親外孫。”

　他倒是比這世間許多男人都豁達。

　聽到孫鄭蕓平安的消息，即使還未見到人，那塊一直在鄭通心尖上的大石頭也被搬開了，他神氣都看著好了許多。

　心頭云散去，連帶著模樣都了幾分鷙。

　鄭通看了眼顧明東，從懷中拿出那顆舍利子來：“這是我答應你的。”

　顧明東接過舍利子，之前跟他鬧了脾氣一直裝睡的異能頓時又活躍起來。

　他笑著問道：“老先生不怕我拿了東西，卻不好好對你孫嗎？”

　鄭通搖頭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不是那種背信棄義之人。”

　黑的舍利子在指尖暈轉，顧明東沒有客氣的收下了。

　“以后你孫就是我兒，在你帶走之前，我會一視同仁的好好照顧。”

　這句話，讓鄭通最后一擔心也煙消云散。

　兩人達了默契，鄭通不舍的看了眼舍利子，又說道：“舍利子珍貴異常，你切記要日日佩戴，才能保證高枕無憂。”

　顧明東低頭看那黑珍珠，以異能現在的鬧騰勁，他覺得可能熬不過今晚。

　說完此事，鄭通才冷下臉問：“那姓孫的是不是苛待我的小蕓兒了。”

　顧明東也覺得奇怪，反問道：“你明知道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把鄭蕓托付給他？”

　鄭通卻滿臉苦：“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夫一輩子自高自傲，臨老卻也犯了識人不清的病。”

　“那時候況急，再看邊之人，不是有大難，就是有小劫，唯一能托付的居然是孫誠，比起留在我邊，那倒還不如讓他帶走，至能保住平安。”

　“這世道了，君子危，小人行。”

　說到這里，鄭通眼底閃過一冷意：“不過他苛待小蕓兒，自己也絕落不得好！”

　一番話，倒是讓顧明東到遠在風暴中心的殘酷。

　“小蕓很懂事，到時候我帶來見你，小心一些就是了。”

　鄭通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想親眼見見孫，便點頭答應下來。

　顧明東這般，倒是讓鄭通有些過意不去，舍利子確實是珍貴，但顧明東這一照顧，很可能便是多年。

　鄭通略作思索，又說道：“以后若有老夫能幫得上忙的，你盡管開口。”

　顧明東也點頭應了。

　他忽然想起從大樟樹下挖到的那一片古卷，上面的文字他無法辨認，也許眼前的白發老頭會認識。

　若是鄭通能翻譯古卷，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顧明東帶著這樣的心思回到老顧家，他猜得時間還晚了，離開鄭通的視線之后，異能就迫不及待的纏住了那顆黑珍珠。

　黑的舍利子瞬間化為烏有，只留下一抹灰黑。

　顧明東了一下異能的變化，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吸收的太多，這一次除了舒服之外，居然沒有其他。

　看來異能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

　顧明東嘆了口氣，先把那些灰黑收起來，到時候加上水一，一，也是一樣好東西。

　也不知道鄭通還知不知道其他“舍利子”的消息，顧明東一路想著這個，誰知進門一看，赫然看見鄭蕓頂著個圓寸頭。

　鄭蕓長得瘦小，剪了頭發倒顯得腦袋更大，跟畫本上的小蘿卜頭似的。

　顧明東倒一口冷氣：“怎麼把弄了這樣？”

　等鄭通瞧見還不得心疼死。

　顧三妹連忙解釋道：“頭發長虱子了，不剪短不好收拾。”

　顧明東嘆了口氣，見鄭蕓十指纏一副惴惴不安的小模樣，手了，違心的夸了一句：“還，看著神的。”

　仔細一看，鄭蕓上的服也換過了，應該是顧四妹以前的小裳，上面雖然打著補丁，但還是收拾的干干凈凈。

　除了瘦一些，看著確實是清爽許多。

　雙胞胎滿臉好奇，一左一右的圍著鄭蕓看：“爸，你看，我比妹妹高。”

　鄭蕓比雙胞胎還大兩歲，但瞧著確實是差不多高低，而且雙胞胎吃得胖嘟嘟的，看著就比敦實許多。

　“那你們就是哥哥，小蕓，以后就住在我們家了，你們要好好照顧，不能讓別人欺負，記住了嗎？”顧明東說道。

　雙胞胎連忙點頭，拍著脯保證以后一定照顧好妹妹。

　顧亮晨慢吞吞的拉住小姑娘的手：“小妹妹，我們去院子里玩吧。”

　“我跟弟弟養了好多好多，他們會生好多好多的蛋，我們每天都有蛋吃。”

　“以后你跟我們一起喂，這樣你也可以吃到蛋。”

　小家伙們的言語，讓鄭蕓角勾起，無聲的笑起來。

　瞧三個孩子玩得還好，顧明東朝廚房喊了句：“四妹，晚上多蒸一個蛋。”

　這麼瘦，得多吃點才行。

　顧四妹在里頭應了一聲，多了個孩子，自然是要多做點飯的。

　也就是現在家里頭條件好了許多，再也不會挨了，不然顧四妹還舍不得。

　顧二弟還沒回來，離得近的顧建國下了工，急急忙忙就來了。

　進門猛地瞧見一個孩子正跟雙胞胎玩，頓時愣了一下。

　“三爺爺，這個是爸爸帶回來的妹妹，小蕓。”顧亮星很有大哥架勢的介紹道。

　“好好好，你們玩，我跟你們爸爸說說話。”顧建國皺著眉頭進去了。

　顧明東一看，就知道他的來意：“三叔，坐下喝杯茶。”

　“保家衛國說是個孩兒，怎麼變個男娃娃？”

　“是孩，只是剪了頭發。”

　顧建國怕孩子聽見，低聲音說：“阿東，你不是去麗娟家嗎？怎麼帶了個孩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