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 顧沅是做什麼都有人跟著, 別說是想逃了, 就連自己一個人的時間都沒有。
從大魏陪嫁來的小婢有兩人, 再加之王後, 又送了兩人,這屋就有了四個人, 更別說是還有驛館外的守衛了。
王後並沒有不準出去,只是出去必須要有人跟著。一大早用過早膳後, 顧沅就有些坐不住了, 正準備收拾一番出去走走也好悉悉, 誰知,前腳才邁出房門, 後腳便見五公主來了。
五公主一見,便熱切的圍了過來, 說是王後吩咐, 大魏公主初來,要來多陪一陪。
雖說王後和五公主是好心,可顧沅一聽,心里更想哭了, 又多了一個人……
今日天正當好, 暖日高懸,留灑下一地金輝,愈發顯得街市繁榮和樂,雖不似大魏熱鬧, 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南越國的小玩意和吃食並不如大魏做的致,但卻都是顧沅沒見過的東西,讓一時到十分新鮮。
兩人在外逛了足足有多半日,又買了幾樣小玩意兒,直至天漸暗,顧沅才回了驛館。
一連幾日皆是如此。
顧沅也漸漸清了這個小城的門路。
王宮位于最中心,分東西市,城□□有兩個城門,城東通往西域,城西便通往大魏。若想出關,必先出示通關文牒。
文牒可以偽造,只是還記得在來時,可是途經了一大片的荒漠,若沒有專門的人指路,只怕是會迷失在這荒漠中也說不定。
屆時,別說是逃走了,就是命都堪危……
唯一可行的法子便只有混商隊,跟著商隊一同離開,宋綾說的很對,十日後,的確是最好的時機。
祭灶神是南越國最為重視的一個祭祀禮,在這一日,所有的百姓一起齋戒祈福,播種豆菽,祈求來年國泰民安,食不愁。
祭拜灶神不僅要持續一整日,更是要提前三天來沐浴焚香,以示對神靈的敬重。
這一日城中人數眾多,大多數的守衛必會集中在灶神廟附近,而城門口的守衛恰是最松散的時候……們只要提前聯絡好,再不聲的離開,完全有機會可以出城。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顧沅又和宋綾兩人商量了好一陣子,宋綾本還有些猶豫不絕,可在顧沅的好一番勸說下,才鼓起了勇氣,準備一試。
十日眨眼便過,所謂鄉隨俗,王後心細,還特地提前給顧沅送來了一裳,又命婢來教習規矩。免的出了差錯。
這日一大早,便有侍來為梳洗打扮,南越國崇尚玄青,在這一日,男老皆著同袍行祭拜禮,益發顯得莊重又肅穆。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烏的站著許多人,顧沅被安置在了隊尾,只等吉時到來,聽南越王宣讀冊文後,眾人席地誦經時,便可隨意尋個由頭,同宋綾趁機出去。
一切順利的有些過頭,後院木門的門口,顧沅按照約定的時辰同宋綾踫面,兩人都不由有些意外,隨意尋了個借口竟毫都沒有惹人懷疑,可也來不及多思,便急匆匆奔著西城門而去。
哪知,到了西城門,們看到了事先聯絡好的商隊,也看到了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們的王後……
行跡敗,兩人不得不又隨著王後回了去。
王後看著兩人卻忽的輕嘆了一口,握上了兩人的手,緩緩開口道︰“我知你二人心有怨氣,背井離鄉的滋味並不好,可這就是命,來都來了,何不試著接呢!”
顧沅和宋綾垂著頭不語,平心而論,王後心存良善,如今們逃跑被撞破,都毫無苛責,如此們還不知分寸,是們的不是,只是這是南越國,再好也不是們的家……
王後道︰“你們以為那同行的商隊真的可信嗎?敢做兩國的生意之人,又豈是簡單之輩,你們以為只要給了錢,出了南越國人家就會放了你們?你們未免太天真了……”
顧沅和宋綾聞言不由一怔,相覷了一眼,還真別說,們只顧能出南越國,卻並未想那麼多。
王後看著二人,“那些商隊,除了做一些小生意,還做人口生意,這當中的利潤遠超他們的本。”說罷又輕嘆了一口氣,“你們可知,我又是如何發現你們的?”
見兩人不語,王後又說道︰“唯有王室的人他們不敢招惹,他們收了你們的重金後,便急急稟告了我……”
顧沅和宋綾這才恍然,竟是如此!
王後苦口婆心道︰“你們既已嫁了過來,安分守己才是正道,不是嗎?”
“……”
王後又對著兩人開導了好一番,最後又承諾不會將此事稟告南越王後,這才將兩人放了出去。
兩人走後,一旁的小侍不由道︰“王後為何要嚇唬兩位公主?”明明是王後不放心顧沅,命人跟著,從而才發現了形跡可疑……
王後眼底明一閃而逝,“防的了一次,又有何用?這世間最強的武不是用強,而是攻心。”說罷,不僅又了額角,想到自己唯一兒子的放行徑,當真是有些頭疼,“明日請落桑過來。”
……
平白被母親訓斥了一頓,二王子覺得很委屈,又聽聞大魏公主竟然還想出逃的消息,簡直覺得自己是到了奇恥大辱,轉便又納了五房小妾。
這一跑沒跑,顧沅現在又被看的死死的,要想再出門去簡直是比登天還要難。
不知怎的,覺得這些日子有些不大舒坦,許是有些水土不服,又或是吃壞了東西,近幾日來總覺得反胃的,甚至有時連東西都未吃,便會干嘔了上。
五公主看著顧沅不由有些關切,想請來大夫來為瞧一瞧,卻被給回絕了過去。
還只道歇息幾日便會好,人生地不,還是來麻煩人家的好。
婚期將至,這幾日便在驛館中歇息,對外面的事一概不知,殊不知,外面竟已有些開始了。
王宮,眾人還在議事,聽到信使來報,引得眾人一陣議論紛紛。
大魏的人攻來了,目前就駐守在雲。這消息本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讓他們的意外的是,大魏的皇帝居然親自帶兵出征了。
前腳嫁了公主過來,後腳便反悔的追過來,他們要是將公主說就,那豈不是有些丟人?!
大魏的高祖皇帝他們都未曾怕過,如今這小皇帝年紀輕輕,他們又怎會忌憚,何況還不說別的,是這四的荒漠險林,就夠大魏的人找一陣子了。
與其說他們是在商議要如何應對,倒不如是在說要如何來辱大魏,大魏不是想要回公主嗎?他們偏偏要將婚事提前!
先讓大魏的人自陣腳,那他們最後坐收漁利便輕松多了……
顧沅還在發愁親那日要怎麼辦,未想南越國的人居然將婚事給提前了,還就在三日後!
向小侍者詢問原因,卻如何都問不出緣由,又旁敲側擊的問了五公主,才得知竟是大魏皇帝駕親征了。
顧沅驚得合不攏。
五公主看著,想要出生安,可說了半天,卻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說這什麼,只得陪了顧沅坐了一會兒後,才離開。
顧沅此時真真就覺得自己正踩在那薄冰上,兩國戰,最尷尬的是誰?是和親的公主!大魏要人,南越國不給,最後反倒是稍有不慎會被南越王殺了泄憤。
可轉而又想,這麼做似乎也不妥,若死了對兩方都沒有一點好。
若是大魏敗了,頂多日子會更難了些;若是大魏勝了,還可以充當臨時的護符。
可再一想到宋衍率兵出征,顧沅就有些懵了,且不說有沒有事先計劃好一切,是如何說那些老臣便就要廢好一番的功夫。
可既然早已決定要出征,為何又要先同意和親,嫁過來一個公主?委實說不通,難道竟是因為?
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強迫自己拉回思緒,與其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來想一想眼下要怎麼辦……
月影如鉤,燭火輕擺,宋衍還在低著頭,看著地形圖,滿室無聲,直至墨染進門,才終于有了一聲響。
近來陛下神愈發清冷,他雖知是所為何事,可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得努力把主子所吩咐的每一件事都辦好,可是如今……
他頓了頓說道︰“陛下,南越王收到信後,提前了婚期……”
宋衍聞言抿了抿角,想到顧沅孤一人在外,如今甚至還要和別人拜堂親,他這心底便愈發煩悶,“城防圖還沒有找到嗎?”
墨染一聽頭頓時垂的更低了,“陛下息怒……”
牽一發而全,如今只得以靜制方,他的目落在桌幾上,眸子里沉靜又寂寥,“無論如何,要護皇後周全。”
眨眼便到了親那日,相比大魏的一堆繁文縟節,南越國就簡單多了。
一大早,顧沅便換上了一紅嫁,不同于大魏的花紋繁復長及曳地,南越國的僅僅長及腳踝,走起路來十分輕便。
一切都在如常進行,顧沅心里是膽戰心驚。
向來只人兒的二王子,那滿心的不高興更是全部都寫在了臉上,看的人人都避之不及。
暮漸深,賓客盡散,有僕人拖著二王子去了顧沅的房里。
二王子心頭煩悶,這酒便也沒喝,此時走路都有些不穩當,卻還不忘對著旁攙扶的侍從說道︰“你要是敢帶小爺去那大魏公主的房間,你就死定了……”
僕人嚇得一哆嗦,但一想到王後的吩咐,也只得著頭皮哄道︰“小的哪敢。”
夜下,看到爛醉如泥的二王子,牆頭上蹲著的兩個人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了起來。
一人道︰“我看二王子這架勢似乎要去皇後娘娘的房里,咱們一會兒怎麼辦?”
另一人道︰“主子吩咐了,要護娘娘周全,若是真敢非禮咱們娘娘,直接殺了!”
“這麼做不太好吧!萬一追查起來,一不小心再懷疑到咱們上,咱們豈不是很麻煩?”
“那你有法子?”
一人從懷中掏出一個什來,“你看這是什麼?”
“什麼?”
“這可是個好東西,咱們就悄悄把它摻在二王子的飯食中,保管他見到人,再想手腳,也有心無力。今晚若是那二王子當真無禮,咱們便直接打暈他!”
一人接過那白瓷瓶,有些驚訝,“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東西?!”
另一人不聲的奪了回去,“出門做事嘛!多準備一些,總是有備無患,哎,我跟你說,這可是我在淮……”
他的話還未說完,旁的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走,進去了……”
二王子喝的大醉,一進到屋子里便覺得滿室的幽香甚為勾人,許是有些醉酒,他只看清了眼前是個玲瓏有致的窈窕段,本能反應驅使,便直接撲了過去,醉醺醺道︰“你是爺的第幾房小妾?”
他正將人抱在懷里,誰知卻被顧沅不聲的給躲了過去,只聽人的聲音如空谷幽蘭,有幾分不真切,“妾不才,乃是大魏的公主,您的正室。”
他有些惱,是要往上撲。
顧沅看著他,忽然覺得脾胃間一陣翻涌,強忍著那惡心勁兒,半坐在床榻旁,捂著心口說了句,“你別過來……”
可二王子哪肯聽的話,眨眼間便靠了過來。
顧沅看著,終是忍不住的,一腦的盡數吐在了二王子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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