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程便定在兩個月後。
顧玄聽到他們要去丹郡的消息, 驚得合不攏, “娘沒有搞錯吧?!放著好好的長安城不待, 為何要去封地?”
那封地雖離長安城不遠, 但封地就是封地, 哪里比的上長安城這天子腳下,何況, 如今這妹妹恩寵正盛,待在長安城可是不盡的富貴榮華, 好端端的, 為何要走?
一旁的小廝不由規勸道︰“公子, 公主的心思咱們又如何能猜到,陛下都已經應允了, 想必此事是不會再有變數了。”
顧玄氣的直咬牙,“是不是又是妹妹搞的鬼?”
上次顧喬去江州那麼遠的地方安災民, 就是拜顧沅所賜, 這事妹妹倒是做的好,可後來他明明可以當上戶部侍郎,也是因為顧沅的關系,讓旁人做了去, 如今居然還要他主離開長安城?!他心底不越想越氣。
一直被的接, 好似砧板上的魚,委實窩囊,可偏偏他還無計可施,誰讓這妹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小廝接著勸道︰“公子息怒, 這次倒是聽聞是公主主提及的。”
顧喬登時便從塌上跳起了,披上了外衫,就準備出門,小廝看了外頭漸晚的天,有些莫名其妙,“公子這是要去哪兒?”
顧喬穿好了鞋子,認命似的說道︰“都要走了,本公子還不好好出去瀟灑瀟灑。”虧他還老老實實了那麼多日子,等著妹妹在皇祖母面前替他言一番,誰知卻等來了去封地的消息,想到不能再見到他的那些人兒,他這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小廝面急,“公子……”公主可是代過,若是再見到公子去花樓,就要他好看,可眼下公子也不聽他的勸,他只好也一同跟了出去。
歇息了幾日,顧沅這傷已是大好,只是仍不可大意,還需每日按時上藥,來促進傷口愈合。
春桃進門時,見宋衍也在,有些猶豫,過了良久才終于邁著步子進了門,恭敬道︰“陛下,該上藥了……”
丹公主特意叮囑了,要多去為小姐和陛下創造時機,所以今日便特意晚了一個時辰來,正好趕在陛下下了早朝回來。
這些時日陛下一直都在寰宮中寸步未離,喝藥用膳等事,都沒有用來服侍,如今這上藥想必也不用來服侍……
顧沅看著春桃這般舉止不由一愣,還特意叮囑過春桃要避開宋衍,如今為何偏偏選在了這個時辰來?!朝春桃使了個眼,誰知卻見春桃低著頭,連連躲避的目。
傷在口,如何能被他瞧到,想到這些時日對有些積極過頭的宋衍,心底不由一跳。
今日宋衍似乎心不錯,此時邊還帶著淺淺笑意,他隨口吩咐道︰“退下吧!”
卻見春桃像逃命似得,在得了宋衍的命令後,也不待顧沅開口,便飛快的逃離了大殿。
如今春桃指不住,顧沅臉上忙帶著笑臉道︰“陛下,臣妾自己來就行,不用勞煩陛下了。”
宋衍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眸如晨星,“哦?不巧在阿沅昏睡時,也是朕來為阿沅上的藥。 ”
顧沅︰“……”
如今索也躲不過,便只得接,心里就想著不過就是被看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何況昔日不說,是在公主府還看過穆白,這算什麼,治病救人嘛,誰看不是一樣!
然當那一層層的衫褪下,赤.的肩膀在外面時,顧沅還是不住面上浮出了一抹緋紅,嚇得登時便閉上了眼眸,不敢再去看向宋衍。
可才閉了一瞬,又忍不住想睜開眼,微微抬起眼眸,卻見宋衍的神倒是十分專注,手下的作又輕又準,一時間,也覺得沒有那麼難為了,倒是想歪了。
可就待上完藥後,卻聽宋衍忽俯在耳畔悠悠說道︰“幾日未見,不想阿沅又了一些。”
顧沅一聽臉刷的便有些紅了,心底不有些懊惱,就知道宋衍不懷好意!
宋衍看著顧沅這幅的樣子倒是心甚好,就連眼底的笑意都不由得濃了幾分。
時值白日,顧沅還在吃著早膳,便見春桃一路小跑進了門。
顧沅不由問道︰“哥哥們是何反應?”
春桃依著傳信小太監的話道︰“大公子和二公子十分不悅。”
顧沅將口中的白粥咽下,“去給他們找點事兒做,要是不讓他們些皮之苦,怕是他們永遠都不知道知足!”
春桃道︰“可是小姐,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沒有什麼錯,小姐如何讓他們皮之苦?”
顧沅微微思索,隨後漫不經心道︰“程惜雲不是宮了嗎?下午便去會會。”
春桃有些不解,又道︰“可是小姐,陛下一直在呢,咱們怎麼出去?”
“……”
顧沅︰“你容我想想。”
宮中妃嬪了宮這麼久,都還未曾見過陛下,如今看著皇後娘娘恩寵正盛,一個個都有些心急了。
那些無心爭寵的妃嬪自然本本分分的待在自己的寢殿歇息,而那些好勝心強的妃嬪一個個就不安分了,有的在想法子來吸引陛下,有的則轉而去討好了太後。
因皇後傷,陛下特意免了每日的請安,這讓那些妃嬪有些手足無措,紛紛去給馮太後和太皇太後請起了安。
聽聞宋衍每日都會路經小荷塘,這日黃才人早早便等在了小荷塘邊,今日還心打扮了一番,穿著一藕襦,髻上簪著一只珠花,如凝脂,白中還著淺淺的,眉如遠山之黛,若點櫻,當真清新人。
本想假意摔倒來引得宋衍注目,哪曾想,宋衍卻連看都未看一眼便直接走了。
人眼中脈脈含,一時坐在地上當真落寞,沒有等來采花的陛下,卻等來了結伴同行的程惜雲和趙人。
趙人見黃才人如此,毫不掩飾的便嗤笑了出聲,“我說妹妹,何不想個新鮮的招,你這招數這般老套,別說陛下了,就是姐姐看了都惹不起毫的興趣來。”
黃才人一時又又臊,方才把小婢遣了,如今周圍沒有旁人,只得自顧站起了,哪想荷塘邊多碎石,一個沒站穩便踩空了,再一落地便崴了腳。
趙人見狀笑得更開懷了,“我說妹妹,陛下如今都不在了,你要當心才是,傷了腳可沒有人心疼。”
黃才人抿了抿角,一雙眸子水盈盈的泫然泣,位份低,人為言輕,如今也不過是來賭一把,如今賭輸了,活該被人嘲笑。
卻見這時鐘沁兒走了過來,穿著一水藍,長及曳地,發間一只碧玉步搖,腰間束以雲帶,婀娜又多姿,面上略施黛,淡雅的宛如一朵山茶花。
鐘沁兒見黃才人那委屈的小樣子,忙過去攙扶,的聲音沉靜又婉轉聽,“聽聞前日里趙妹妹做綠豆餅卻引得陛下去了膳房,趙妹妹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功力,姐姐塵莫及。”
這一句話當真是說到了趙人的痛,看向鐘沁兒的目不由多了幾分仇視,“你……”
話還未說完,便見馮太後走了過來,了額角,不遠便聽到這些妃子在爭執,當真聒噪的很,一路走來,恰巧聽到了鐘沁兒的話,不由多看了鐘沁兒幾眼。
趙人的父親在朝為,在六部中居工部尚書,位高權重,宦家的小姐難免任驕縱,可鐘沁兒毫無背景,卻敢同來爭執,只為了替一個不相的妃嬪說話,且宮這麼久,不寵卻也從未去爭寵,這般沉得住氣,當真是可塑之才。
之前未曾多留意鐘沁兒,今日這一見才發現這孩子不卑不又事不驚,倒是十分惹人喜歡,還有幾分年輕時的影子,若是將扶植起來,未嘗不是一筆好買賣。
馮太後看著這些妃嬪,有些頭疼的說道︰“與其在這里爭吵,還不如去想想如何能夠獲得陛下的寵。”
見這幾個宮妃都垂著頭不語,馮太後不由又多說了兩句,這才命們退了下去。
正是六月,白日里雖有些悶熱,可早晚卻是十分舒爽。
打聽好了程惜雲今日會路經花園,顧沅一早便帶著春桃出了門。
顧沅仔細叮囑了一番春桃後,才放下了心,一會兒只需好好來氣一氣程惜雲,太尉府的三公子向來于他大哥不睦,依照的子,了氣必定不會忍氣吞聲。
兩人在亭子里坐了半晌,便見遠有人影走來。
顧沅忙站起,任由春桃攙著往前走,神頗為悠哉道︰“許久未出門,不想外邊的天氣竟這麼好!”
春桃在一旁苦口婆心,“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若是陛下找不到小姐又該心急了。”
顧沅有些漫不經心道︰“再等等。”
還在說話功夫,便見程惜雲走了來,今日程惜雲穿著一蔥綠襦,配上珍珠步搖,打扮的清新別致,和這花園的景倒也很是和諧。
在看清來人是顧沅後,扭頭便想原路返回。
卻見顧沅面上帶出了一笑意,輕聲喊住了程惜雲,“程妹妹見了本宮都不行禮嗎?”
程惜雲聞之頓住了,對著顧沅頗不服氣的草草行了一禮,“見過姐姐。”
卻見顧沅輕飄飄的說道︰“在宮外時,就見妹妹穿的如此尋常,怎麼如今到了宮中竟還是如此,前日新到的江南雲錦陛下竟都沒賞賜給妹妹嗎?”
顧沅並沒有免了的安,反而還在炫耀,程惜雲自顧站起了,面很是難看。
顧沅瞥了一眼,又趁機道︰“正好本宮這里還有很多,回頭給妹妹送去幾匹便是。”
程惜雲終于忍不住了,“顧沅你有什麼可得意的?娘家人都被趕去封地了,眼下陛下對你好,不過都是看在你當時為陛下擋了一劍。”
見程惜雲惱怒,顧沅不覺得有些好笑,昔日便是一點就著,如今當真是一點也沒變,面幾分得意,“兩個哥哥在長安時便日日惹是生非,如今終于走了,本宮高興還來不及。”
程惜雲聽此話不由一噎,“你……”居然還有這般厚無恥之人,家人尚且都不在意,還有什麼是在意的?!
顧沅又道︰“倒是妹妹,家中哥哥頑劣,可要小心一些才是。”
程惜雲氣的直跺腳,從小到大哪曾過這般委屈,向來都是對別人出言不遜,何時竟反過來了?
氣道︰“顧沅你別得意的太早,風水流轉,如今你雖得寵一時,難道還會得寵一世不?”
顧沅正想答話,還在說話間,誰知卻見宋衍居然來了,他緩步走至顧沅邊,眸子里帶著幾分不經意道︰“膽敢直呼皇後的名諱,宮規如何說的?”
後的林盛︰“回陛下,輕則閉一個月。”
宋衍看著顧沅,沉聲道︰“既然如此,便依宮規置吧!”
程惜雲一時十分不服氣,“陛下……”
話還沒等說,便見宋衍對著顧沅說道︰“太醫不是說過了要吹風,快隨朕回去。”
顧沅,“……”
鵝卵石鋪的小路上,顧沅不由還在默默出神,經過宋衍這麼一摻和,如今這境便有些不妙了,只怕那程惜雲會更討厭自己了,無論如何,在這後宮之中樹敵總是不妥。
宋衍︰“是朕的疏忽,不知阿沅竟看上了那江南雲錦,朕明日便命人送到寰宮。”
聽了這話,顧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仔細一想才明白過來,不想方才同程惜雲說的話,竟都被宋衍聽了去,忙道︰“陛下說笑了,臣妾只是隨口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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