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在后頭佛堂里抄佛經呢,四月是沐佛節,我打算多抄寫佛經供奉佛祖,讓幫著抄寫。”
虞宗正面緩和下來,遲疑了下,就想為楊氏說幾句好話,以免母親太過苛責。
母親為楊氏立規矩是好事,但夫妻多年,也不能真瞧著楊氏苦。
虞老夫人瞧見了他的臉,聲音也淡了幾分:“我雖不喜楊氏小家子氣,不會管家,但也不是那等磋磨媳婦子的惡婆母,只是將楊氏到跟前,將規矩立起來,上行下效,府里頭規矩也就大了,下人們也不敢再來。”
“母親想得周到。”虞宗正滿心愧,母親一向不大喜歡楊氏,但楊氏進虞府九年,不也沒有苛待過嗎?
虞老夫人淡淡看了一眼虞宗正:“聽說昨兒何姨娘在書房里留宿了?”
虞宗正一聽話,頓時一張老臉臊得慌,終于知道母親為何要何姨娘的足了:“是、是兒子混帳了。”
“你是混帳了,是沒規矩,我昨兒說了要給大夫人立規矩,府里頭上下可都是清楚的,卻明知故犯,將我這張老臉往地上踩了一道。”虞老夫人冷聲道。
虞宗正冷汗往外冒出一通,不敢吱聲了。
虞老夫人淡聲道:“今兒一早,四姐兒上了窕玉院,把窈窈氣得抱著娘的畫像哭了一遭,你說四姐兒是打哪里知曉,窈窈父親打了?”
虞宗正一窒,垂著頭不敢出聲。
他昨兒只是在何姨娘跟前隨口提了一荏,沒想何姨娘也太不統了,竟然將這種事告訴了四姐兒!
虞宗正心頭火起,對何姨娘僅剩的那點憐惜,也徹底散了。
虞老夫人:“你也該修養了,別整天往人屋里頭鉆,好好的男兒大丈夫,在后宅里頭跟人廝混,人拿了去,像什麼話。”
虞宗正哪里敢多說一句,敢忙應下了。
待到了晚間,楊淑婉從佛堂里出來,攜著一疲憊回到主院里頭,李嬤嬤過來稟了何姨娘的事。
楊淑婉冷笑一聲:“賤人自有天收,也不想一想,老夫人給我立規矩,顯然也是在給府里頭做規矩,一個撅著屁給男人玩的玩意兒,是哪來的臉,敢忤逆老夫人?活該有此下場。”
楊淑婉原是擔心,在老夫人屋里立規矩,何姨娘這個下賤玩意兒會趁虛而,在老爺跟前狐,沒想何姨娘自個兒搬了石頭砸了自個兒腳。
折騰了一整天,楊淑婉心里頭總算痛快了一些。
但一想到,明兒卯時就又要去主院立規矩,臉又變得難看起來。
九花玉膏效果極好,第二天虞窈的臉就好了大半,已經瞧不出來是挨了打。
虞窈很高興,去安壽堂給祖母請安。
虞老夫人瞧了,臉上也有了笑容:“昨兒還腫著,今兒瞧著已經好了大半,還疼不疼?”
虞窈笑彎了眉,眼睛亮晶晶:“涂了表哥送的藥膏,昨兒就不疼了,過一晚就全好了。”
一聽是周令懷送了藥膏,虞老夫人笑意更深了些。
祖孫倆楊淑婉伺候著用了早膳,姚氏帶著幾個兒過來請安。
好些天沒見著幾個孫兒,虞老夫人很高興,當場就問了虞善言、虞善信功課。
虞善言面恭敬,一一答了,頗有幾分嫡長子穩重氣度,虞老夫人聽了,連連點頭,還夸了虞善言幾句。
到虞善信,他就挑著說:“祖母,先生前兒教了騎,我比大哥學得好,馬跑得比大哥快,箭也得比大哥好,先生夸我骨好,父親打算給我尋一個武功師父,專教我武藝呢。”
虞善言聽得角一,瞧著他一臉嘚瑟,也沒好意思說他君子六藝,也就騎學得不錯。
二孫子打小就跳,是個小頭,虞老夫人心里頭可是跟明鏡似的,但聽到讀書不行的二孫子竟也得了先生夸獎,心里頭也高興:“好、好、好,修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你兄弟倆一文一武,也是相得益彰。”
虞善信蒙混過關了,心里頭正得意,就聽到自個兒的母親道:“老夫人,您可別夸他,可不得就將尾翹到天上了去。”
一邊說著,目晦地瞧了恭敬站在老夫人后伺候的楊淑婉。
前兒晚上,姚氏就聽說了,老夫人要給楊氏立規矩,就猜到楊氏做了什麼蠢事,徹底惹火了老夫人,老夫人明著收拾了。
都是做媳婦的,雖然分了家,但孝心可不能了,姚氏有些坐不住了,但立規矩的頭一天,也不好急哄哄地往大房這邊跑。
這會兒見虞老夫人待如從前一般無二,就知道老夫人這怒火,單是針對楊氏,不是沖著一起來的,就松了一口氣。
但,老夫人給大媳婦立規矩,這個二媳婦,這段時間也該時常過來,在老夫人跟前多伺候些才是。
說了些話,虞老夫人有些口,向楊淑婉了手。
楊淑婉直愣著,一時沒反應。
柳嬤嬤一旁瞧著直皺眉,剛要遞茶,姚氏就站起來,眼疾手快地從柳嬤嬤手里接了茶,躬奉到了老夫人手里:“老夫人,快喝些茶。”
媳婦子都是對比出來的,虞老夫人瞥了楊淑婉一眼,接過茶來喝,楊淑婉臉皮再厚,也不面上一辣,當場就漲紅了臉,狠扯了扯帕子,忍不住瞪了一眼姚氏,恨多事,眼神兒直盯著虞老夫人。
不一會兒,老夫人用完了茶,楊淑婉連忙手就要接茶杯,哪知手上太急了些,不小心就掀翻了茶杯,好險才捧住了茶杯,沒砸著了老夫人,但茶水,茶葉子卻灑了老夫人一。
虞老夫人嚇了一跳,“哎喲”了一聲。
姚氏也嚇了一跳,連忙問:“老夫人,可是茶水燙著了?”
下人們使茶都要燙一些,免得放一會子就涼了,也不知道這茶,是不是才上了一會子,這灑上哪使得?
楊淑婉嚇白了臉,慌地拿著帕子去老夫人上的茶葉子,連聲道歉:“老夫人,對不起,是媳婦子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