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七、初八兩天,皇帝都在忙碌,晚上也並未餑餑,只各自喝了一碗牛就罷了。
李玉和膳房一干人都鬆了一口氣,婉兮就更是鬆了一口氣。
這兩天也恰好都在忙。忙著親手將九爺帶回來的通草都破開了,趁溼將通草白取出,截小段兒,自然風乾。由念春等人幫襯著,將晾乾了的裁切片,再以溼布將切片包裹起來,利用合適的溼度,捻花瓣。
連忙了兩天,到重節早上,等獻春等幾個頭等子發現的時候,婉兮已經做得了一小匣的通草花。
獻春等幾人都不由得訝住,上前拈了那通草花細看:“雖說通草花本也不稀奇,每年揚州都有供奉,務府造辦裡也有工匠會做,可是姑娘做出來的卻與他們都不相同!”
就連素春也忍不住誇讚:“婉姑娘當真心靈手巧。”
婉兮被誇得臉紅,“我因生在花田,鎮日裡與這些花草爲伍,於是我這手也就是捻幾朵花還算中看。其餘的……就都看不得了。”
獻春便笑:“我這便將頭戴花呈給主子娘娘看去!”
瞧見這一匣子迥異於江南工匠製作出來的通草花,皇后也忍不住詫異。
歪頭,仔細打量獻春的神:“你是說……這是婉兮特地爲我做的?”
獻春止不住地笑:“回主子的話,正是!婉姑娘爲了這匣子頭戴花可是忙了好些日子,從最開始的籌劃,到親手繪製花樣子,再央著九爺去尋新鮮通草,及至初七、初八這兩天,連著一宿都在親手製作。今早上婉姑娘一雙眼都熬紅了。”
獻春因著九爺的請託,再加上自己也是欣賞婉兮,便在皇后面前不吝讚:“不瞞主子,奴才倒是看得真真兒的,婉姑娘對主子實實是一片誠心,也不枉了主子這般呵護於。”
皇后垂眸細看那些頭戴花,每一片花瓣都可見手造的心,皇后心下涌起莫名的愫,不由得又是輕輕嘆息。
總歸,沒想到這丫頭會如此誠心爲思量。
“婉兮來。”皇后終於吩咐獻春。
婉兮隨著獻春一起走向皇后的寢殿,心下也是歡喜又張。
雖說到皇后宮裡來有些日子了,可是使喚子,平素沒機會到皇后跟前的。皇后也沒過,有話也只經由獻春等人傳口諭罷了。
婉兮見了皇后,又行大禮,皇后輕輕嘆息一聲:“起克,只尋常請安就夠了。”
皇后招手喚婉兮到炕邊兒來,第一回近距離仔仔細細打量著:“你這些日子原病著,我便也沒人擾你。才聽說你好了,我才得這樣好好瞧瞧你。婉兮,你這些通草花做得極好,我喜歡,你有心了。”
皇后年長婉兮十餘歲,這般諄諄道來,倒婉兮想到母親。
婉兮深吸口氣,藏住眼中酸楚,忙福:“奴才從宮選看,直到被挑進長春宮來,每一步都是主子娘娘在背後悉心照拂。奴才自問何德何能,竟有幸能致主子娘娘如此相待……奴才不知如何相報,唯儘自己一份心意而已。”
皇后十六歲嫁進宮來,這十幾年見慣了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倒沒想到這個自己小心提防的孩子,卻心地澄澈若此。也不覺眼眶微溼,心下涌起歉意。
忍不住手捉住婉兮的手。這一捉,婉兮便是下意識向後手。皇后忙將婉兮的手翻過來瞧——只見一張原本膩細的掌心,此時已被幹燥的通草那鋒利的邊沿兒給劃滿了縱橫的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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