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看了格一眼,目雖有責備之意,卻也忍住了,只輕斥一聲:“自然有主子、府大臣們拿主意,還不到咱們來心。”
婉兮自己傻兮兮地還在樂,語琴終是替難過,輕輕攥了攥的手:“你究竟繡了什麼?”
試以繡錦之藝,月娥等姑姑出的考題也不難:繡祥鳥瑞紋樣。
因大清皇室來自關外,縱然主中原依舊重視騎,鳥紋樣永遠是宮中刺繡最爲常見的,於是纔出這樣的試題。
語琴繡了青崖白鹿,格繡的是浪裡東青,其餘秀或者繡仙鶴,或者繡天鵝。最不濟的還可繡烏,至是大清的神鳥。
連繡烏的都不至於淪到最末,語琴可當真想不通婉兮能繡什麼繡最末一名。
語琴繡前替婉兮擔心,也曾看過打稿。分明看見婉兮起稿有模有樣,是個囫圇的走形狀啊。
婉兮眨眼低低一笑:“我繡的是——熊瞎子。”
語琴也愣住:“那怎是瑞?姑姑怎沒攔著你?”
婉兮眨眼一笑:“姐姐生自江南,有所不知,熊也算朝廷瑞。盛京的宮裡,就有兩頭巨大黑熊,被太宗皇帝封了‘鎮殿侯’。傳說是太宗曾經遇刺,結果兩頭馴養的黑熊救駕。”
語琴這才舒了口氣:“既然符合題設,怎還點了你個末名?”
婉兮低低地笑:“因爲我真是繡了個熊瞎子呀。”
語琴這才猛然醒悟:“真的是個瞎了的熊?!”
婉兮眼點頭。
語琴只覺眼前都是一黑。好好的瑞,活活被繡了瞎的,不給末名纔怪!
婉兮悄然回握住語琴的手:“姐姐別替我難……姐姐怎忘了,出宮本就是我想要的。”
語琴幾乎垂淚:“……我就是捨不得你走。”
那邊廂月娥回頭跟幾個務府員商議之後,又捧了一份名冊回來。
“按宮中舊例,留宮復看之秀,試以繡錦執帚之藝,依名次高低,必有裁汰。可是此番,皇上念秀中有宮傷者,於是特開天恩,便是末名也不裁汰,盡皆留用!”
婉約如語琴,這一刻也顧不得什麼規矩,已是低呼一聲,歡喜得落下淚來。
格惱恨得咬牙關。
所有人都看向婉兮,本應該大喜過的中選之人,這一刻卻如遭雷劈,滿面蒼白,搖搖墜。
月娥忙上前扶一把:“婉兮,你這是怎麼了?”
語琴忙代爲回答:“……本來就摔傷了,這會兒一定是尋思不過來了。”
月娥便也笑笑:“婉兮,你這回可該是高興得傻了。你這樣的恩遇,我進宮十幾年了,還是頭一回見。”
婉兮強自鎮定下來,努力一笑,衝月娥蹲了個禮,卻已是說不出話來。
月娥再分配一衆秀各自的去。
“後宮規矩,貴人以上爲乾清宮主位。選秀,若爲宦世家所出,宜指爲主位之下子;若系柏唐阿、校尉、護軍及披甲閒散人等之,可挑貴人以下宮中使令。”
月娥話音一落,已有秀低聲哀嘆。們當中不乏想謀個高位的主子,希冀憑藉主子攀個高枝兒的,可若出不夠,卻只能去地位的答應、常在邊應差。
月娥都是過來人,自然明白秀們的心思。輕聲一嘆:“都別急著哀嘆,有機會分到後宮主子、小主邊應差的,還是你們之中頭等的。”
“宮裡還有太后所居的壽康宮主位,公主、皇子宮主位,以及未分府皇子宮主位下,都需要你們去服侍。二等的皆可指進這些宮裡去。”
“其餘末等,只可使。或指到院子裡去值守宮苑,或者送去熱河行宮當差。”
秀們方纔還可哀嘆,一聽可能被遠遠“發配”到園子裡和行宮裡去守空屋子,便更是一個個的面如灰。
月娥也想起自己當年剛進宮那會兒的迷惘,便不由得言道:“各自都有各自的造化,只希你們無論分到何,都盡心盡力當好差。再不濟,等滿了二十五歲,亦可出宮與家人團圓。”
月娥這句話終婉兮心下好了些。
是啊,憑這末等的,怕是要去熱河行宮了。不過也好,聽聞那裡山清水秀,即便守著空屋子,至還能自在些。
等到二十五歲……就可以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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