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以爲你是未來的楚王妃啊。”帶著幾分戲謔的男聲在假山後響起。

駱君搖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衛世子？”

片刻後衛長亭從另一側繞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駱君搖，“駱二姑娘怎麼知道是我？”

駱君搖道：“我們見過，我記得你的聲音呀。”

“這麼厲害？”衛長亭確實有些驚訝，如果沒記錯的話，他跟駱二姑娘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

駱君搖笑瞇瞇地道：“自然。不對……你剛剛說什麼，什麼楚王妃啊？”

衛長亭同樣笑瞇瞇地道：“你不知道啊，這境園除了太皇太后和長陵長公主，可是從來沒有眷進來過。更不用說是留住了，奉劍那丫頭可不是得以爲你是未來的王妃麼？”

“胡說！”駱君搖一時有些窘得微紅了臉頰，以爲奉劍姑娘對特別溫周到是因爲自己討人喜歡以及奉劍小姐姐熱親切，人家當是未來的主人啊。

“不然呢？境園的人隨了謝衍一貫的冷心冷。奉劍那丫頭，本世子來過多次也沒得過一個笑臉。”衛長亭道。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道：“衛世子，你是在吃醋嗎？因爲奉劍姐姐對我比對你好？”

“……”你是從哪裡得出這樣奇怪結論的？

衛世子上下打量了駱君搖一番，道：“你恢復得不錯啊。”

駱君搖點頭道，“我已經好了，不會麻煩王爺很久的。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其實今天也可以，不過奉劍說薛老先生出門了，今晚回來還要再給診一次脈。

衛長亭連連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這境園你住多久住多久。”

“……”這境園也不是你的地盤兒啊。

衛長亭看看駱君搖，略帶著幾分試探問道，“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駱君搖臉上的笑容微滯了一下，緩緩道：“記得一點點，我殺了人。”

衛長亭心中一，打量了一下見緒穩定才暗暗鬆了口氣，連忙道：“你別怕，你殺的都是壞人。如果你不殺他們，昨晚就要出大事了。所以，你沒做錯，沒有人會怪你的。”

駱君搖擡起頭來與他對視，淺笑道：“我爹爹和大哥也這麼說，謝謝你衛世子，你真是個好人。”

駱君搖想了想，又繼續道：“我不怕。”

覺得不能讓人覺得真的是個脆弱的需要心呵護的小花兒，彷彿昨晚的事真的會對造多麼可怕的影響一般小心翼翼遷就。

真這樣搞下去，別人有沒有事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要先瘋掉了。

就是當年第一次暴走，在戰場上殺了一大片也沒怎麼糾結過。

雖然，因此被負責心理干預的醫生懷疑有藏的天生反社會和暴力傾向。

而狐貍窩的人們一致認爲，只是單純的心大神經。

“真不怕？”衛長亭有些意外。

駱君搖道：“雖然過程我記不清楚，但是…最開始我還是記得的。就像你說的，被殺掉的都是壞人不是嗎？我不是殺人狂魔，不會殺人的。我不是壞人，死掉的那些纔是。”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接得有點太快了。

而且……

要不是謝衍當時在場，謝承佑說不定真能被你給宰了啊。

“攝政王會抓我去關監獄嗎？”駱君搖有些擔心地問道。

甚至有點謀論的思考，謝衍讓留在王府，該不會是想趁爹不在把關起來吧？

衛長亭看出了的警惕，笑道：“怎麼會？你殺得都是蘄族人潛伏在上雍的探子，他們想綁架你和謝承佑要挾駱將軍和攝政王。所以你殺了他們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人會把你關起來的。”

“再說了，有駱大將軍在，誰敢關你？”

駱君搖鬆了口氣，“話不能這麼說，我爹爹在戰場上拼命打下的名聲，怎麼能因爲我給敗壞了？”

“對了，蘄族探子？”駱君搖興致地問道，“那我有獎勵嗎？”

“……”衛長亭表示不想說話。

但是駱君搖亮晶晶地眼睛還盯著自己，於是他說，“你自己去問王爺吧。”

說起謝衍，衛長亭似乎想起了什麼，對駱君搖笑道：“你不是想見謝衍嗎？跟我走，帶你去看好戲。”

“……”我沒說想見王爺，是你自己說的。

不過……看好戲什麼的……

走著！

境園大廳裡，謝衍端坐在主位上神淡漠地看著大廳裡的三個人。

他氣勢極盛，哪怕只是坐著，臉上無慍無怒，坐在下面的穆王府大夫人也有種不過氣來的覺。

原本還在泣著的聲音也生生地吞了回去，彷彿生怕發出半點聲音都會激怒座上的男人一般。

穆王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兒子臉鐵青，握著茶杯的手都有些抖。

大廳裡的氣氛過於凝重，穆王終於忍不住一把抓起手邊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大夫人嚇了一跳，只記得用拿帕子的手掩住了發出驚呼的脣。

謝衍目微，側目看著穆王。

“父親有什麼事直說便是，不必怒。”謝衍淡淡道。

穆王指著他半晌沒說出話來，倒是旁邊的庶長子謝衡道：“三弟，我知道你對玄昱不滿意，但是…他總歸也還是父王的長孫。你纔回來十多天，他就有十天躺在牀上，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坐在他邊的大夫人終究難掩母親對兒子的心疼，也開口道：“王爺，您若實在看不上玄昱，就讓他回來吧。這一天天傷這樣，我實在是……”

“也好。”不等說完，就聽謝衍平心靜氣地答道。

“……”大夫人剩下的話哽在了嚨裡。

只聽謝衍道：“他確實沒有資格做本王的兒子，大嫂既然捨不得，帶回去便是。”

“胡鬧！”穆王終於開口了，怒道：“你當祖宗規矩是什麼？宗人府族譜都改了四五年了，你說不要就不要？”

謝衍道：“既然如此，如何管教兒子…便是本王的事。楚王府跟穆王府的規矩不一樣，大哥大嫂，你們明白麼？”

這聲兒子聽得在座的三人臉都有些怪異，謝衍只比謝承佑大十歲，準確的說是大九歲零十個月。

當年雖然同意了過繼謝承佑，但謝衍從來沒有在任何場合親口承認過謝承佑是他兒子。

旁人自然也不會勉強，畢竟這個年紀著實是有些不好說。

而當年過繼謝承佑的時候，無論是穆王還是謝衡，其實都沒有想過謝衍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畢竟當時的況，對大盛著實算不上有利。

原本用穆王擔心謝衍在戰場上出了意外後無人送終做藉口，但如今謝衍平安從戰場上回來了，這個關係就有點尷尬了。

等謝衍再了親，生了真正的嫡子，謝承佑的境只會更加尷尬。

謝衍怎麼就沒有死在戰場上呢！謝衡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罵道。

穆王怕再說下去謝衍真的不要謝承佑了，瞪了長子和兒媳一眼果斷拋開了這個話題，只是皺眉道：“這次又是因爲什麼？你要教訓玄昱別人管不得，我這個做祖父的也過問不得？”

謝衍微微挑眉，道：“父親確實該管，昨晚謝承佑指使人當街竊駱家二姑娘的東西。將姑娘引到偏僻無人，害得駱二姑娘險些被蘄族人綁架。父親打算親自上門，替謝承佑賠罪麼？”

“這不可能！”謝衡忍不住道。

謝衍也不在意他，淡然接上後面的話，“他上的傷，是駱大將軍賞的。父親有意見，出門右轉去駱府。”

穆王臉一陣青一陣白，半晌說不出話來。

駱家至今還將穆王府的人拒之門外，穆王世子妃和大夫人上門求見駱夫人，都被拒絕了。

他去，不是自取其辱麼？

再說，這事若是真的，駱雲只是將謝承佑打了一頓就能了結此事，那是他們佔了便宜了。

如果駱雲將這事兒鬧出去，謝承佑絕對討不了好。

穆王深吸了一口氣道：“不管怎麼說，玄昱也你一聲父王。他犯了錯你教訓就是，任由駱雲對他拳腳相加，你這個攝政王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謝衍冷笑了一聲，道：“我教訓？父親真的想讓我教訓他麼？”

穆王怒道：“你對著本王這般怪氣是對我這當爹的不滿？昨晚的事…就算真是，玄昱也只是思慮不周，想要討好駱家二姑娘。年人慕艾，一時糊塗，聽你說出來怎麼就像是他幫著蘄族人綁架駱家姑娘了？”

謝衍道：“他也得有那個膽子。”

穆王被氣得險些背過氣去，重重地息了幾聲才站起來冷聲道：“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玄昱如今是楚王府的公子，你就不能任由旁人作踐他！駱家那丫頭先前就對玄昱手，現在駱雲還來，駱家這是仗著有點軍功就張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想如何？”謝衍端起放在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問道。

穆王哽了一下，方纔道：“這次是玄昱行事不妥，就罷了。玄昱已經及冠了，他既對駱家姑娘有意，這兩年駱家那姑娘對他也是追得。你這個做父王的，也該替他心一下婚事了。你找個人…去駱家替他提親吧，我看…長陵就不錯。”

謝衍脣角微微牽了一下，“你覺得駱雲會給我面子？”

關鍵是，他不認爲謝承佑現在還敢娶駱家那小姑娘。

除非他爲了權勢，連命都不要了。

穆王咬牙道：“駱家那姑娘對玄昱有，只要咱們禮數做周到了，多送些聘禮，駱雲未必不會妥協。”

懂了，反正被拒絕了丟臉的也是攝政王府。同意了，聘禮也是攝政王府出。

見謝衍想要拒絕，穆王微微瞇眼看著他道：“你母親一向疼玄昱，想必也希看到他早日家立業，生兒育。若是能早些抱上重孫，的想必也會好一些。”

“……”大廳裡的溫度驟然降低，謝衍擡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人，他的親生父親。

那冷漠中蘊藏的一殺意讓穆王面也不由一僵，但他很快回過神來了。

他知道謝衍不會殺他，所以也更加惱怒。

爲父親，他竟然會被自己的兒子嚇住！

因爲心中的惱怒，穆王看向謝衍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厭惡和頤指氣使，“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還是你想讓你母親親自來跟你說？”

謝衍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謝衡夫妻倆，脣邊慢慢勾起了一抹淡笑。

“本王若是不同意呢？”

穆王一噎，看向謝衍的目多了幾分驚詫。

這些年，無論是什麼事只要搬出謝衍的母妃，他就總會妥協的。

這還是第一次，謝衍如此直接了當得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