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一片詭異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出現的怪異眼瞳，當然是和普通人的眼睛完全不一樣的。那只眼瞳中並沒有眼白，更多的像是一片正在燃燒的火海，倒是在正中心的地方一片深沉黑暗，有幾分像是人眼的瞳孔，在黑暗的最深，還有奇異的芒流轉閃爍著，點點閃爍的輝，竟好像是一片銀河星，在那瞳孔深，仿佛又是另一個奇異的世界。

這只眼極其巨大，好像占據了陸塵視線中這片黑暗天空的大部分地方，在這一刻，陸塵心中唯一的念頭想法，大概就是在震驚之餘默默地想著一個“神”字。

是的，除了古老傳說自古流傳下來的那個“神”字，還有什麼可以用來形容這不可思議的東西呢，那明顯是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強大存在，又或者這眼前的一切不過只是陸塵腦海中的想象或是幻象？

陸塵是被當今天下第一人天瀾真君調教出來的人，又在魔教中潛伏過過年，見識過無數匪夷所思的怪事，他當然知道這世上確實存在一些十分詭異的手段，能讓人在自己的腦海中產生錯覺幻想，換句話說，那是直接欺騙人的大腦和理智，進而可以做出無數看似不可思議的事。

當年在昆侖山上時，為了替到折磨的阿土複仇，陸塵就曾經運用過類似的手段在一個做賀長生的人上，當時的他只是用很淺的手法，封閉了此人的視覺，然後利用聽覺和覺上的誤區，就直接造了巨大的折磨並最後嚇死了那人。

而這只是封閉一種知的簡單手段，據陸塵自己所知的，在某些奇詭的流派和古老的傳承裡，是存在封閉多種知的強大道法。當然了，這麼多年來其實這樣的手段並沒有在人世間出現過太多次。至於原因麼，一來，據說這種手段太過艱難，非天才難以修行；二來，這樣的道法太過逆天，若是真著了道，怕是連化神真君都要吃虧。

能威脅到化神真君這種人的法子，如果沒有太強自保能力的話，一般下場都不會太好，所以多年以來，這樣的手段逐漸就了傳說，如果不是陸塵閱曆富，還真不會了解這些東西。

所以也就是在這一刻，當陸塵心裡剛剛冒起那個“神”的念頭的時候，他便立刻有所警覺起來。眼前這一幕如此匪夷所思，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幾乎不可能在人世間出現，難道……是自己在某個時候突然中了暗算？

他凝視著那只眼瞳，而黑暗中巨大的眼瞳也在盯著他。

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地的事，沒有天崩地裂沒有電閃雷鳴，甚至沒有風雨雷電，一片都是那樣安靜的，出乎意料之外。

那只巨眼看著陸塵，或許是因為它太過巨大，又或許是自己並不能真正了解那種存在，所以陸塵覺得自己並沒有從那只眼瞳中看到任何的緒表達，倒是在看了一會之後，他心中忽然一震，卻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為什麼會突然覺得看到這個巨眼時會有幾分眼了。

他好像……真的……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眼睛。

是的，他見過的。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他一直想要忘記的那一段記憶的最深，在那個古老又荒涼的荒穀中。

魔教的三位長老和蠻族的火之薩滿點燃了火焰，激發了古老的降神咒大陣，在神的神樹種子的靈力催持下，他們打開了通往蒼穹天空的通道，撕裂了那裡的夜幕，然後引來了他們想要的神靈。

陸塵清晰地記得，那個晚上，他站在雲守後抬頭去的時候，看到的天穹上的裂口中，就出了那樣一只奇異的巨眼。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過去了太久時間，讓他在記憶中變得有些混，陸塵的心裡約記得當年在荒穀裡他所看到的那一幕，看到的天空中的那只怪眼，似乎是帶有鮮明的緒的。

那只眼睛憤怒、狂傲、嗜，還有俯覽眾生的冷漠，那是高高在上的淡然，就像我們走路時，本不會在意腳邊掙紮或是路過的螻蟻。

他們把它做“神”。

他們想把這個神拉這個世界，他們想要借助這個“神”的力量去變得更加強大，達到甚至從超過他們夢寐以求的化神真君這樣的層次。

他們，差一點就功了。

如果沒有陸塵的話。

※※※

“是你嗎？”

陸塵突然開口，大聲地喊了一句：“你是那個荒穀裡出現過的神靈嗎？”

他的聲音中奇怪地並沒有太多的恐懼和害怕，除了一點點好奇之外，他好像迅速地平靜了下來，在面對這個無比恐怖的存在時，他連話語聲都沒有抖一下。

巨眼凝視著他，沒有任何反應，當然也沒有任何回答給他。

黑暗的火焰仍然還在陸塵的軀表面燃燒著，無聲卻熾烈，在黑火中，陸塵忽然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你是假的。”

“轟！”

突然，天穹的盡頭無邊的黑暗裡，猛然響起了一聲驚雷，一道閃電如銀蛇竄過，將那片黑暗撕裂出一道明亮的傷口。

陸塵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黑火開始緩緩向他收攏回歸，而他的軀在黑暗中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突然之間，他好像驟然化作一顆流星，沖向那黑暗天空的深。

下一刻，他再睜開眼睛時，眼前忽有明。

那是和的芒，那是樹裡的溫和的。

他還是站在這個樹中，也還是站在那扇門前，不同的是，那扇門此刻已經關上了，而他的一只手正在那個門把上，然後握著，將這扇門推上。

阿土看起來像一只死狗一樣，舌頭有一半歪在外面，雙眼一片迷地倒在地上，時不時地低聲喚一聲，好像正在做一場噩夢。

陸塵看著阿土，又看了看那扇關上的門，臉上忽然掠過了一後怕。直到此刻為止，他仍然還沒有搞清楚這扇門背後的到底有什麼，但是他知道，這扇門是他平生所遇到的最危險的一個所在。

剛才的那個夢境裡，只要他稍有遲疑不慎，也許就會永遠沉淪在那片黑暗裡了。

那麼等待他的命運，也許就是永不超生。

他俯將阿土抱了起來，仔細查看了一番，覺到在那扇門關閉之後，阿土的緒正在迅速地平靜下來，看來從噩夢中清醒過來是很快的事。

他松了一口氣，略作沉，然後帶著阿土離那扇門走遠了幾分。與此同時，他心中忽然一，目卻是看向了樹的另一邊。

那裡，還有另一扇門，仍然藏在樹壁深沒有現。

那扇門，又是通往哪裡？在那門後，又會是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