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芝走后,溫文曜才剛放心地垮下,把臉在韓彧的肩窩,輕輕地蹭著,“我想你了……”
“醒來吧,好不好?”
韓彧依然靜靜地沉睡著,不能給他任何回應,昏迷一個多月了,醫生甚至還不敢給他停止吸氧,就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又要搶救。
就連床也始終給調有點弧度的,不敢放下來。
那顆子彈,雖然沒有中心臟的位置,但卻離得非常近,再加上他本心肺功能就不是很好,因此,醫生斷言,雖然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但卻不能完全像以前那樣了,也就是說,他可能好好地坐著,下一秒也能出現上不來氣的況,更加不能勞累,不能氣。
當然,說這些的前提是他要醒過來。
眼看距離醫生說的三月之期越來越近了,溫文曜心里雖然慌,但還是堅信他會醒來。因為一個月前那麼兇險的況他都過來了,這次,也一定不會讓大家失。
可是,就在不久前,有人說他很自私,他說,韓彧自己未必就想醒過來。他還說,“在你對他口不擇言之后,憑什麼還要求他為你醒來?你知道,他會為此遭多大的痛苦與折磨嗎?”
溫文曜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可是,他真的無法想象永遠看不到韓彧的場景,因此,他只能不斷地在他耳邊重復,“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現在不敢睡覺,也不愿意睡覺,只要一睡著,立刻就會夢到那天的場景。他從未見過這麼多的一直流,一直流,怎麼堵都堵不住。在夢里的時候,韓彧是一直睜著眼睛的,他就這樣冷漠地看著自己的緩緩流出,對他說,“能止住,心破了一個窟窿也能堵住嗎?”
他瞬間就被嚇醒了。
醒過來的他覺很冷,怎麼樣也溫暖不了,他很想上床,抱抱韓彧,依偎在他懷里。可是韓彧現在上到纏繞著管線,讓他哪都不敢。
更何況,他現在比自己還冷,無論溫文曜怎麼用自己的手去溫暖他,都沒有一點效果。
“寶貝兒,我今天是不是還沒跟你匯報?今天公司幾個人都過來了,讓我給趕回去了,一下子這麼多高管擅離職守,像什麼話啊?不過他們是真關心你,有一個還給你帶了他兒折的千紙鶴,我給掛那了。看,好看嗎?”
“啊還有磁帶呢,都是祈福的。等你醒了啊,我陪你一起看。”
“寶寶……還有我……我也給你錄了一段。有點張……錄得不好……到時候你可別笑我啊。”
“寶寶……我真的……”溫文曜說著說著,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再次飚了出來。他慌地抬手去抹,不料卻越抹越多。
到了最后,他只能放棄了,任憑眼淚再次侵染床單。
“寶貝,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活著特別痛苦……如果是這樣……我……我……”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用力地捶打自己的頭,仿佛這樣,能讓他被撕裂的心好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是這個世界上最蒼白的語言,可是此刻,除了這三個字,他還能說什麼呢?他覺僅僅過了一個月,自己的心態就特別滄桑了,對什麼都提不起勁頭,眼里除了韓彧,就看不見別的了。
“寶寶……我真的有在努力的……你……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溫文曜最后還是沒狠下心執行他那個計劃,他把按在氧氣管上的手輕輕移了開來。
“對不起……我真的很自私……可你……為了我,堅持一下……好嗎?”
“寶貝……寶寶!!!”溫文曜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似的猛然睜大眼睛,愣了一會之后跳起來用手在呼鈴上一陣猛按。
然后又重新坐下來握著韓彧的手,“寶寶!剛才是你了嗎?再一下給我看看啊……寶寶……你是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可是這回,無論溫文曜怎麼喊,韓彧都是一不的,本沒有給他任何回應,這讓溫文曜不以為自己剛才的是幻覺。是因為他太想讓韓彧醒了,所以才……
醫生很快就蜂涌進來,問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因為他們并沒有在辦公室檢測到韓彧的生命征有異常況。
“……手了……我看到他手了!”溫文曜的手巍巍地指著韓彧,他連吞了幾口唾沫之后,才勉強能把一整句話表述清楚。
醫生們聽到這破碎的一句話,也很激,他們忙讓溫文曜走遠一點,然后彎腰給床上的人檢查了起來。其中一個醫生拉開韓彧的眼皮用手電筒照了照他的瞳孔,幾秒后搖了搖頭。
溫文曜看到這一幕,心就立刻沉了下去。
“溫先生,是這樣的。植人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軀有時會產生一些反應。所以,你看到的有可能是韓先生……”
“你什麼意思?”
“……”
“什麼意思?”
“……”
“你的意思就是他本沒醒?!我盼了這麼久你跟我說他沒醒?他的手了……他明明就了啊!!!怎麼會沒醒呢?”溫文曜對醫生喊完這句話之后,人一下子就了下去,怎麼扶都扶不住。
“溫先生!溫先生!您還好吧?”
“小曜!!!”不遠傳來不銹鋼餐落地的聲音,可是溫文曜此時連轉頭都不能了。
梁慧芝跑上來,一把抱住不斷下的溫文曜,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用手不斷地順著他的背,“怎麼了兒子?別急,別急,慢慢說……”
“媽……彧手了……我看到他……”
“什麼?!彧手了?!這真是太好了……”
“可是醫生說……他沒醒……只是無意識的作……怎麼會這樣……媽!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我明明就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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