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昨晚不小心落下了？

白清羽心中疑，將銘牌拿在手中。這時候他才看到，下面還著一張便簽。便簽上龍飛舞一行字一一 “今早就要出征，我看你還睡著，沒醒你。

這東西給你一個。若待得悶，自己出去逛逛。喜歡什麼就買下來，用這個報我的名號，算我給你慶生。

清羽，生辰快樂。”

白清羽認得，這是姬何的字跡。往常姬何簽署文書，落款都只留一個“睿”字。他實在懶散到家，連“姬何手 書”這兩字都嫌多，能寫一個是一個。反正他這親王威名赫赫，誰見了都不會錯認。

這一封信箋卻不同。姬何足足落款了六個字一一 “你的姬何哥哥”

一陣眩暈打斷了鹿鳴山的回憶。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只覺得頭有千斤重，脖子快要撐不住了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

鹿鳴山在昏沉中，突然看到對面那小二走上前來，臉上出計得逞后的得意笑容。

“是你？你在我酒里放了什麼！”

“阿阿，放了什麼，那不重要。”

小二得意的笑容更加明顯，

“重要的是，我踩點了這麼久，終于逮到一個活的了。”

一一難道這人不是臨時起意？本來就是沖我來的？

鹿鳴山起就跑，但那小二早就防備著他，上來就與他廝打在一。鹿鳴山是拼命了，推開窗子就要跳出 去，卻又被小二給拽了回來，用力捂住他口鼻。二樓本一個客人都沒有，鹿鳴山再怎麼掙扎，也找不到幫手。 最后，他背后的藥簍都被拽散了，藥材灑落一地。

“混蛋，這迷藥還奈何不了你？”

小二見他掙扎的厲害，兇大發，抄起酒壺直接往鹿鳴山腦袋上砸過去！

一聲鈍響，酒壺碎了。鹿鳴山頭上如泉涌，他一個踉蹌，昏倒在地。

“真他娘的棘手。”

小二呸了一口，拽著鹿鳴山兩只腳，將他拖進了一旁的雜間。很快，他將地上碎瓷片和痕都清掃一遍， 看過去，這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幾個時辰后，姬何進了荼都城。斷壁殘垣中，他的馬蹄聲分外清晰。 “殿下！”

侍衛長驅馬向前幾步，問道，

“我們往哪里去？”

“你們兵分兩路。一隊往原本我大燮使節館方向去，看看鹿神醫在不在那邊。另一隊，往玉瑤皇宮那邊去看 看。”

“那殿下你呢？”

“我”姬何目順著大路延，往白清那座別館方向去，

“我自己去前面看看。”

姬何很快趕到了白清的太子別館前。自然，這別館也早就被焚毀一空。但他知道白清這別館對于鹿鳴 山來說，就意味著第二個家，所以他還是在里面轉了一圈。

可惜一無所獲。

你究竟又跑到哪里去了？

姬何有

點心焦，眉也擰了起來。他牽著馬走出別館，腳下卻突然踩到什麼東西一一那是一株見的藥材， 此時卻全須全尾躺在路中間，已經被人踩了好幾腳。

若不是因為鹿鳴山總在念叨，他多懂了些醫草藥。姬何大概也和其他過路人一樣，以為這是株普通的 干草吧。

姬何站住腳步。他向周圍打量了一番一一地面上零散散落著不草藥。他眉一挑，抬起頭來。

這是一家酒樓。第一次帶著鹿鳴山那一場胡鬧，就在此。

此刻，他頭頂上有一扇窗戶還沒關，在風中招搖。

姬何一句話沒有說。他將那藥材塞進懷中，轉進了酒樓。進門之后，他本不理會殷勤招呼的小二，直接 往二樓走。

“客，客！ ”小二跟在姬何邊，一直著手想要攔住姬何，“樓上沒有開張啊客！樓下有雅座！”

“滾開！”

姬何一把將他推開，徑直上了二樓。

樓上空無一人。只有一間敞開的窗子，窗板到外面，在寒風中不住搖晃著。

小二跟了過來。他已經看到了姬何腰間的短弓長劍，還有一錦華服。他知道這是個惹不起的貴人，只能 著冷汗賠笑道，

“您看，樓上一個人也沒有。真的是沒開張啊，客！咱們下去吧，我們樓里有些好菜，聽我慢慢給您介

紹”

說著，他有意無意拉住姬何胳膊，就想將他帶下樓去。

“且慢。”

姬何出一只手，示意他閉。

“我看這里好。”

“可是，這里現在不開啊？”

一大塊銀子塞進了小二里。姬何邊帶著笑，眼神卻冷冷的。

“我說開張，就得開張。怎麼，你這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所以才不敢讓我在這里用餐嗎？”

“沒沒有！”

小二連連搖頭，賠笑道，

“客，就聽你的，二樓這就開張了！”

一邊說，他一邊掏出腰間塞著的抹布，將那張桌子里外了一遍。可低頭時，那一臉諂就變了兇狠。他 心中暗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闖進來！也好，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全你！那迷藥，可還有不剩下 的呢！”

一一更何況這小子看起來很有錢啊。

小二掂了掂手里那塊沉甸甸的銀子，咧笑了。

他走下樓去的時候，姬何的目一直跟著他。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窗子的邊緣有打斗的痕跡。桌面的酒已經被干了，但是還約散發著酒昧。而地上，若是離得足夠近， 還能看到些碎瓷片，和草藥的碎屑。

更重要的是，在桌腳上，還有幾滴。新鮮粘稠，才濺上去不久。

指尖過去，染上了一點深紅。見到那跡，姬何的眼神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