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狂風大作,暴雪一夜未停。而大殿中的歡宴,同樣持續了一夜,未曾稍歇。
盡心盡力陪使喝了一夜酒,饒是海量如紀寧,也已經是醉態難支。冉塵也醉得不清,倚在龍野肩頭,幾乎站不起來。7
“紀將軍去哪里?”他呢囔一句,“還折騰什麼。我龍野替你收拾一房間,就睡在這邊吧。”
“不必。”紀寧踉蹌著,推開過來扶他的親兵紀項,“讓你的侍衛長送我一程。”1
冉塵揮揮手,龍野將他小心地扶著坐下,才跟著紀寧步風雪中。走了幾步,四顧無人,紀寧停下腳步,
“你將白清弄回房間了?”
“稟將軍,他不肯回去,執意跪在外面。”
“什麼?”紀寧低吼一聲,“你對我說他不肯?龍野,什麼時候你替我置奴隸,還要聽那奴隸的意見了?”
“收拾奴隸自然不用。但將軍您心知肚明,白清他不一樣。”
“放肆!龍野,你竟然滿胡話,不聽號令了?”
“將軍,我在您房間中燒好了碳爐,也對白清說明白,若是扛不住,他隨時進去休息。但他那樣子人,若是強,說不準要出什麼事。所以我才”
“龍野,他對你說了什麼?那樣子人——又是‘哪樣子人’?”
“他”
龍野一時遲疑。方才的形卻真切地映腦海中。
不久前。
距離大殿百尺之外,白清躺在地上,已經一個時辰沒有過一下。
跪到深夜,他終于力不支,倒在雪地上。之后,就再沒有力氣爬起來了。大雪在他上積了厚厚一層,幾乎將他整個人蓋住。如不是口鼻的積雪被熱氣融開了一個小小的凹坑,沒人會認為這里還有一個活人。
但白清的確還活著。他只是太過虛弱,實在沒有力氣彈了。他本就有些發熱,在冰天雪地里挨了幾個時辰,更是高熱不退。
腳步聲響起的時候,白清勉強抬頭看了一眼。那人卻不是紀寧。
“紀將軍著我傳話。白清,你可以走了。”
白清沒有。他還在等著下文。可卻沒有什麼下文了。龍野沒有提到那些玉瑤人,更別提或者糧食。
“白清,紀將軍還說,若是你不走,便讓我將你綁進他房中,等他回來審訊。”龍野半跪下來,直視白清,“但是我不愿這樣做。”
白清依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