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而來的不是侯爺,而是一群穿著白盔甲的騎士,騎著高頭大馬,順著鄉村小路便奔馳了過來。
干瘦年輕人已經昏了過去,沒法說話,但黑兇漢們卻是嚇得魂飛魄散。
“是羽林衛!”
幾個年輕一點的村民歡喜的了起來。
包括趙有金在,年齡大一點的村老們也松了一口氣。
羽林衛來了,事就好辦了。
大家如此的相信羽林衛,由此可見他們在平民百姓的心目中有多麼崇高的地位。
全都是這十年時間,一刀一槍的在京畿地區殺了十幾萬的土匪強盜殺出來的。
到了跟前,羽林衛的人齊齊下馬,趙有金等人趕迎了上去。
一番解釋之后,為首的隊正就帶著幾個羽林衛軍士,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他先看到的是挎著刀的大柱,眼睛不覺一亮,還上下打量了大柱一番。
然后才雙拳一抱,微微躬道:“羽林衛隊正張沖,敢問貴人的份憑證何在?”
趙有金等人肯定給他講了柳銘淇是裕王世子,但他卻并沒有全信,而是必須要柳銘淇拿出證明才行。
這也就是羽林衛了,換做衙役們的話,多半不敢這麼做,要證明也只能換別的方式。
大柱聞言之下,從懷里掏出了一塊金牌,遞了過去。
張沖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正反面打量了一下,又恭敬的遞了回去。
接著,他一躬到底,聲音也洪亮了許多:“羽林衛隊正張沖,率眾參見裕王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可安好?”
后面幾個軍士,也趕隨著他行禮。
“本世子安好。”柳銘淇都沒站起來,“張隊正,你是怎麼過來的?”
“回稟殿下,卑職等人正在道巡視,遇到了一個陸貴的小商販,他告訴我們,說是殿下您遇襲了。”
“嗯。的經過,趙村正已經對你說了吧?”
“講了,聽說是北雄侯的公子率眾圍攻殿下,結果被殿下的侍衛制服。”張沖說道:“現場有被擊殺的惡犬,也有一群被制服的家奴;從這個況來看,應該是他們率先挑釁的沒錯,但是卑職還要待會兒詢問他們,才能判斷。”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柳銘淇的表。
之前羽林衛可沒有和裕王世子打道過,不知道這位殿下的格。
柳銘淇也沒有發火,“好,你們去做吧!”
“是,殿下。”張沖心中松了一口氣,道:“卑職也只能是詢問,待會兒府衙衙役、或者是繡衛來了,按照流程,應該是給這兩個衙門來做的判罰。”
府衙指的是帝京府巡捕衙門,負責全帝京府的治安。
當然,涉及到了勛貴子弟,繡衛也能管,不過判決什麼的,還得最后到大理寺。
“去吧!”
柳銘淇揮了揮手。
看著他們的北影,柳銘淇微微頜首,羽林衛為天子親軍,只有護衛和殺戮的權力,并沒有審判的權力。
不然如果他們什麼都抓的話,豈不是跟我大明錦衛差不多了?
在分清職責這方面,大康太祖的確是一個天才,他沒有讓任何一個機構有絕對的權力,連皇帝都不可能——皇帝下旨意的話,如果丞相們集反駁,是可以不認的。
倘若皇帝一意孤行,那麼丞相們就會總辭職,到時候丟臉的只有皇帝。
等了一會兒,柳銘淇都快在樹蔭下睡著了,才又聽到張沖的聲音。
“啟稟殿下,卑職發現帝京府衙門的捕頭巡捕,還有繡衛衙門的繡衛,都在距離此500步的地方停著,磨蹭著不過來。”
年一聽就懂,了懶腰后,笑道:“大柱,去請他們過來,告訴他們,不趕過來就是不敬之罪。”
“是。”
大柱轉去了。
不一會兒,兩群人就和諧友好的到了村口。
兩個為首的員到了柳銘淇跟前還在互相謙讓。
“杜大人請。”
“蘇大人您先。”
“不不,您是上,您請先。”
“不對,您是年長的長輩,我該讓著您。”
柳銘淇聽得好笑,卻沉下臉道:“你們在磨磨蹭蹭干什麼?本世子要去告你們!對親王世子不敬,對發生的案件漠不關心,完全是職!”
兩人面面相窺,年齡小一點的那個陪著笑道:“殿下,事是這樣的,因為繡衛沒有直接抓捕權,所以今天這個事兒,應該是帝京府衙門來做。該他們把你們雙方帶到帝京府巡捕衙門,然后才開始審訊誰對誰錯。”
年齡大一點的是帝京府衙門的人,長著張國字臉,相貌堂堂。
此時他急了,“杜指揮使,您這樣說就有點過分了。明明你們也有探查權,可以先審問一下再轉給我們。而且是你們先到的,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躲在那里起碼一刻鐘了!”
“我們是過來保護小王爺的,至于案件,真的沒辦法。”杜指揮使堅定的道,不過配在他那張有點尖猴腮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說服力。
“牽涉到皇親貴族,你們繡衛衙門難道沒點責任?”國字臉中年人怒了,“這事兒要是鬧到我們苗大人那里,后果怎麼樣你應該知道!杜指揮使,一定要三思啊!”
杜指揮使臉皮子了,最后還是忍了下去。
柳銘淇搖了搖頭,“這樣吧,我們去帝京府衙門,這位……”
“蘇子山蘇總捕頭,帝京府八大總捕頭之一。”杜指揮使連忙給世子殿下介紹。
“蘇總捕頭,帶著他們全部,帶著這些村民,還有死掉的兩條狗,我們一起去帝京府巡捕衙門吧!然后待會兒我還有幾個證人要過來……”
柳銘淇吩咐著,蘇子山的臉比死了老娘還要難看。
他向杜指揮使的臉就不善,這個豿日的東西,這麼大一個案子推到我上,怎麼做怎麼都是錯,真是倒大霉了!
同時他也忍不住,拱手小聲的道:“小王爺,這事兒多半苗大人會親自過問的啊,您……”
“沒關系,想來苗大人也會還我一個清白,懲惡徒的。”柳銘淇大氣凜然的道。
蘇子山再三提醒的苗大人做苗炎,是帝京府府尹,正三品的大,和地方上的一省巡同級別。
省府知府一般是正四品,普通知府從四品,而苗炎因為是掌管著帝京府這個帝國中樞,所以自然提高了品階。
帝京府總共管轄三府十三縣,三百多萬人,如果放在偏遠的地方,也相當于一個小行省的規模了。
另一個世界有句場俗語,做“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
說的就是一個地方的辦公區域,正好和比自己高一等的員重合,這樣權力小又責任大,不還會背鍋,所以才會發出哀嘆之聲。
特別是在京城,隨便拎一個王公貴族出來,都比掌管京城的大人要大,你怎麼管?
管了就得罪人,會被瘋狂的針對。
不管的話,京城的治安就會不斷的敗壞,從而朝里大人們不滿意,皇帝更不滿意。
兩頭為難,兩頭欺負,說的就是上述的三類員。
但大康朝的帝京府府尹不一樣。
吸取了前朝的教訓,大康朝太祖定了一個規矩,“非法家出之人,非剛正不阿、果敢堅毅之臣,不得擔當帝京府府尹一職。敢不服帝京府管教、阻擾帝京府辦案,無論宗室功勛,或者是達貴人,皆可從重罰,毋須征得上同意。”
有了這麼一個尚方寶劍,被挑選出來的帝京府府尹們,向來都是雷厲風行,不管你是誰,只要有罪就敢抓,就敢打。
最厲害的一個記錄,正好就是現在的府尹苗炎苗大人創造的。
三年之前,太子寵妃的親弟弟在京城外帶隊縱馬橫沖直闖,正好撞到了一個商隊,踩死十三個大人、七個小孩子,并造多人傷。
事后他還殺了前去抓捕他的巡捕,帶著上百個家奴逃竄出帝京府,逃至一堡壘式的莊園頑抗。
親自掛帥追過去的苗炎,在勸其投案自首無果之后,直接放火燒了這棟宅院,并且堵死了前后大門。
這下子好了,里面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的。
據說慘聲了整整一夜,整個朝野上下全都嚇壞了。
苗太升的膽子太大了,這是要捅破天啊!
同時,聽到這個消息的太子,第一反應便是親自到帝京府投案,自罪“管教無方”。
這一點,事后更是讓皇帝夸獎兒子懂事,有明君的氣度和風范。
不過當時景和帝是氣壞了的。
雖然那個混蛋該死,可你一把火燒死了一百多個人啊,真是于心何忍!?
他這麼質問苗炎的時候,苗炎的回答是這樣的。
“臣為法家學子,法家學說有明確講述,一定要依法懲犯罪之人。遇到這樣窮兇極惡之徒,正是應該行雷霆之勢,以此來震撼其余蠢蠢之輩。
此獠犯下死罪是第一,拘捕殺害巡捕是第二,占據堡壘公然頑抗是第三,拒絕臣讓他投案自首的命令是第四,且言語中多有不堪之詞,四罪并罰,絕無一點冤枉。
此獠犯罪并不是一個人,那些幫兇也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強行進攻,必然會死傷慘重,為減無辜傷亡,為正國家之法令,宣我大康之懲惡務盡之決心,臣只能這麼做,也絕不后悔。”
遇到這種死的法家員,景和帝無可奈何。
最后的結果是苗炎降一級、罰俸一年,戴罪留任原職。
但過了沒兩個月,皇太后生辰的時候,皇太后又借故獎賞了苗炎三年俸祿,并且以“果毅任事”、“不畏權貴”的贊語,請求皇帝給他重新升了一級回去。
至今談起這個事兒,帝京府上上下下仍舊是眉飛舞,驕傲不已。
有了苗大人在,那些紈绔子弟總算是收斂很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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