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剛跳到18點， 秦大姐就開始收拾包包準備走人。在星辰集團快二十年了， 他老公是駐外公司的總經理， 夫妻長期異地，集團算是對家屬照顧，把安排在總裁辦做輕松的文印工作。是絕對的老資格， 每天都是總裁辦最早下班的那一個，但沒有人敢說。

秦大姐往甦甜那邊看了一眼， 別有深意笑著說︰“小甦， 下班了。”其實， 想要八卦一下怎麼突然來了個新書，多年的八卦經驗告訴， 甦甜和總裁肯定出了問題。

甦甜看了看時間，這是調到總裁辦以來可以最早下班的一次，可是卻高興不起來。以前總是希總裁早一點下班，這樣也可以早點回家， 可真的把行政書這個崗位卸下了，反而不習慣了。微笑著說︰“我還有點事沒做完，秦大姐你先走吧。”

其實沒什麼可做，本來就不是個拖延的人， 手頭有事肯定要一口氣做完才定心。這樣對秦大姐說， 只不過有點自欺欺人。

除了主任、副主任、助理和行政書以外，總裁辦的其他同事陸續開始收拾東西下班。甦甜磨蹭了一會兒， 覺得自己沒有留下的理由了，也開始關電腦， 收拾東西。

地鐵站里行人腳步匆匆，甦甜已經很久沒有過晚高峰了，幾乎是被人推搡著上了車，麻麻的人像沙丁魚罐頭得沒有一空隙，到站以後又一窩蜂下車。甦甜隨著人往前走，覺得心里從來沒有這樣空虛過。

到了家，許純還在劇組，就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沙發上歪了一會兒，起進廚房淘了點米，放進電飯煲想煮點粥吃，一個人懶得做飯了。廚房里還有幾個紫薯，一並洗干淨切兩半放在蒸墊上。打開冰箱，發現蛋沒了，又重新換上鞋出去買。

老小區配套設施是比較完善的，走到小區口就有小超市，十分便捷。大媽大爺也比較熱和藹的，路上踫到悉面孔總會打聲招呼，都是非常生活化的，諸如“吃了嗎”，“出去啊”，“今天XX超市白菜只要三錢一顆”之類的。

甦甜買了兩斤蛋，又買了一箱純牛一袋面包才往回走，沒走出多遠，忽然下起了大雨，心想天氣預報可真準，這一整天都看著不像要下雨的，這會兒說下就下了。趕加快腳步，一路小跑，但提著牛還是重的，而且還有易碎的蛋，又不敢跑太快。到家的時候，頭發都了，服也了一片，涼颼颼地在上，非常不舒服。

趕換下服，鑽進衛生間洗澡洗頭，結果洗到一半，頭上還頂著一頭泡沫，熱水卻壞了，冷水澆在上瑟瑟發抖，趕忍著涼意把頭發沖干淨了就起。穿好了服還是覺得有點冷，又趕把頭發吹干，要是凍冒了就不好了。

粥還沒煮好，給房東打電話說熱水壞了，聽聲音房東正在麻將桌上打得起勁，含糊地應著說等他忙完了就來修，說完就掛了電話。甦甜忍不住吐槽，這真的是個只顧收房租，不管後期維修的房東啊，這房子里燈泡壞了，都是自己換的。要是能修熱水，絕對不給他打電話。

這一晚甦甜睡得並不踏實，半夜里，覺得渾又冷又燙，全還一陣一陣像針扎似的痛。知道自己發燒了，開了燈起來找藥燒開水，找了半天，布芬是有的，但看了下日期，已經過期了。冒藥一般也有退燒的效果，但僅有兩三盒都已經過期。平時素質不錯的，很冒發燒，所以家里沒什麼備用藥。頹然地把藥扔進垃圾桶，算了喝杯熱開水吧，睡一覺也許就好了。

但是這種況到了清晨也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了，燒的迷迷糊糊的，嚨也很痛，覺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等再次醒來已經九點多了，看著大亮的天，有氣無力地給吳發語音，讓幫忙請個假。

這種況應該去醫院的，但一想到那人山人海的醫院，就不退卻了，實在沒力氣去醫院折騰，有那力氣不如在床上躺著休息休息。記得外賣app上是可以送藥上門的，忙點開來買了藥。沒到半小時，外賣小哥就把藥送來了，吃了趕躺下，心想出汗就好了。

***

程辰有些後悔找個新書了，這才第二天，他就覺得自己有點堅持不下去了，甦甜不在他面前晃悠，聽不到的聲音令他好煩躁。他從不在辦公室煙的，這會因為焦躁忍不住點了煙，吸了一口，覺得還是心煩，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他終于站起來，把煙扔進煙灰缸掐滅，扣上一粒西裝扣往總裁辦走。

他就假裝看看他們工作，看一眼，定一下心也好。

雖然只隔了一道門，但總裁很踏足總裁辦，基本上都是他有什麼事把人進去就好。這會兒突然出現，頓時讓大家大吃一驚。秦大姐正在啃隻果，縱然是老資格，在總裁面前還是要收斂的，連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隻果扔進了垃圾桶，里那一口也假裝擤鼻涕拿了張紙巾掩蓋著吐掉了。

但其實，程辰本沒有注意到其他人在做什麼，他的目直接看向甦甜的工位，但卻不在位子上。他現在連的行蹤都不知曉了，這種覺非常不好，就像一接收不到信號的天線。

他說︰“我聽說最近集團里有些人總是在上班時間擅自離崗，主任，這方面工作要加強，人事部列月度考核。”

主任站起來，走到他邊，說︰“好的程總。”

他又說︰“總裁辦更應該以作則。”眼楮看著甦甜的工位，說︰“人呢？”

？主任很快反應過來總裁說的是誰，忙說︰“甦甜發燒了，請了假。”

員工請兩天以的假只需部門主管批示就行，七天以由分管副總裁批示，七天以上才需要總裁批示。現在不是他的行政書了，沒必要再單獨向他請假，他當然不知道的向。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狀似閑散地走了幾步，轉走進自己辦公室。

居然生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忽然生病？

此刻他一點工作的心思都沒有，集中不了心思。終于他撥通了人事部長的電話︰“把甦甜的人事檔案發給我。”

總裁發話，底下的人工作效率都是極高的，不出兩分鐘，甦甜的人事檔案電子版就傳到了他電腦上。

上面有面試時的簡歷，是手寫的。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招聘的崗位比較多，來面試的人足有百來號人，當然那是一面，他們還見不到他，只有等進第三終面的那些人才能見到他。當時他坐在車里，過車窗，看到有個生趴在路邊的花壇大理石上不知在寫什麼，他好奇多看了一眼，發現似乎是簡歷。他純粹是好奇問了人事部長是不是有個人是手寫的簡歷。其實那個時候，的簡歷已經被淘汰了，因為應聘者太多太優秀，的學歷專業都不是最好的，人事部完全有挑選更好的機會。不過總裁這樣問了，人事部趕從一大堆廢棄簡歷中找出了那一份簡歷，親手捧去拿給他。

這年頭還有人手寫簡歷，真是有趣，而且別人都了拍得十分好看的證件照，而連照片都沒。字倒寫得很好，一手娟秀的字，看著賞心悅目。他當即拍板決定，讓進三面，他要親自問一問怎麼特立獨行手寫簡歷。

後來三面，他好奇地問了，說那天來面試，包包在地鐵上被小劃了口子，里面的錢包簡歷等全部沒了。他又問，那你為什麼不先去報警找回東西。說，對于一個剛畢業的窮學生來說錢包確實很重要，但更不想放棄這個面試的機會，便問人借了紙筆臨時寫了一份簡歷。

可能是這份面對突發狀況的從容不迫，面對目標決不放棄的這份韌勁打了他，當下拍板讓進了集團。

檔案上清楚地寫著現在的住址，他記了一下，快速地走出辦公室。他已經克制不住了，喜歡一個人真的藏不住克制不住，他現在想去看一看。

程辰是自己開車去的，老小區的路並不太好開，而且不好停車，他在不遠找了個停車場，停好車以後步行導航去那個小區。他一路走著，不有些慨，竟然住在這樣一個陳舊簡陋的地方，一個人在異鄉打拼真的不容易。看建築像是□□十年代建造的了，連電梯都沒有。樓道里的牆皮像白癜風一樣東一塊西一塊地落，牆還因為常年滲水有些發霉發綠。

他一路往六樓走，樓梯仄，是糙的水泥，欄桿也是老式的鐵欄桿。到了六樓，陳舊的鐵門上倒還著一對大紅的春聯，還熱生活，他手按響了有些發黑的門鈴。

***

甦甜燒得迷迷糊糊的，上還是一陣一陣刺痛，門外傳來一陣陣門鈴聲，刺耳得讓渾更痛。以為是房東來修熱水，披了件服，吃力地從床上起來，拖著無力的步伐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覺得自己可能是燒糊涂了，為什麼把房東看了總裁，了眼楮，他還是站在那里，並不是幻象。

“程總？”有些吃驚。

他說︰“不請我進去嗎？”

趕讓開一些，讓他進來。雖然好奇震驚他怎麼找到了這里，但實在太虛弱了，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想這些。

他看到上干得都有些起皮了，臉通紅，眼楮可能因為鼻塞眼淚汪汪的，人還晃晃悠悠，仿佛隨時都要倒下去，一副林黛玉的樣子。他有些心疼還有些生氣︰“生病了為什麼不去醫院。”

無力地靠在沙發扶手上，說︰“沒事，我剛才已經吃過藥了。”

說︰“程總，您先坐一下，我去給您倒杯水。”

還想掙扎著去給他倒水，被他一把拉住，他探手在額頭上了，真是燙手的厲害。這個人太不會照顧自己了，燒得這麼厲害，不知道去醫院。

他說︰“走，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睡一天就好。”連連搖頭，還有些鼻塞，聲音有些甕聲甕氣。

“你知不知道，如果是流的話，容易病毒染引發肺炎的，嚴重些死人也是有的。”

有他說得那麼嚴重嗎？看著他，見他意思很堅決，便說︰“那讓我換件服吧，還穿著睡呢。”

“別換了，病這樣還想著換服？”他不由分說地摟過的肩膀想扶下樓。

但掙開了，說︰“我可以自己走。”

結果低頭換鞋起的一刻，頭腦一陣眩暈，差點倒下去。

這次他什麼也沒說，直接將打橫抱了起來，不顧的掙扎，關上門就往樓下走。

這個點，小區里的大爺大媽們都在樓下閑聊遛彎的，所有人都看著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抱著一個穿睡的人步履匆匆一路出了小區。他們看不到甦甜的臉，因為有些不好意思，把臉埋在了他前。

他一路抱著走到停車場，這大概是一段十多分鐘的路程，說遠不遠，但抱著一個年人還是相當耗力的。他打開車門抱著坐進車里，又幫扣上安全帶，甦甜聽到他微的氣息。

程辰也坐到車里，因為抱著一路出了汗，把西服了下來扔在後座，領帶也扯了下來松開了領口的扣子，襯衫的袖子也難得的卷了起來。他沒有開空調，寧願掉服，不讓再吹冷氣著涼。

他帶著去了值得信賴的私立醫院，這里人環境好。甦甜看著他忙前忙後地為掛號、拿驗單子、取藥……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的。一瞬間，有點想哭，他為何要對那麼好，那麼溫，仿佛久違的初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