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呆了一下,將武氏的話暗自咀嚼了一番,終于還是下心中不悅,淡淡道:“既然你已看了奏疏,便說說你的看法吧。”
武氏見李治的態度已然有些松,眼中不由飛快閃過一喜,臉卻仍如往常般古井不波,緩緩道:“奴婢想先聽聽殿下的看法。”
李治想了想,道:“父皇東征未歸,這一仗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但稻種之推行卻是迫在眉睫,如今已是冬末,眼看便快開春了,開春之后大唐的農戶們便要春播,如今有了改良的新稻種,正應火速推行到各州府,趕在春播之前讓農戶們種上,若因猶豫遲疑而誤了農時,我大唐百姓又要白白再等上一年……”
武氏眨了眨眼:“殿下的意思,是不經陛下批復,馬上通過尚書省和農學將稻種推行下去?”
李治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不錯,我確是這麼想的。”
武氏沉默一陣,又問道:“殿下可曾問過兩位宰相的意思?”
李治嘆了口氣:“問了,兩位宰相似乎并不同意,只推說此事太倉促,今年斷不可為。”
“兩位宰相都說了不可為,為何殿下認為它可為呢?”
“改良的稻種是現的,農戶春播即在眼前,一紙公文下去,下面的府必然不敢懈怠,定然傾力推行,我看不出這件事里有什麼阻礙,農戶們能拿到新稻種,明年的收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父皇因東征高句麗而掏空了國庫錢糧,咱們可以大大短恢復國庫元氣的時間,明明能做到的事,為何不做?”
武氏深深地注視著他,道:“殿下似乎還有未盡之言,或者說,殿下還對奴婢有所保留?”
李治一滯,有些怒了:“我保留了什麼?”
武氏悠悠道:“殿下決定推行新稻種,不僅僅是為了天下百姓和國庫吧?您是否心里也存著立功的心思?陛下揮師遠征,殿下留守長安監國,眼看陛下快回來了,而您這半年多來卻在國事政務方面毫無建樹,終日只能瞻二位宰相之馬首,您害怕陛下回來后聽說了您的表現,會對您失,從而影響陛下心中東宮太子的人選,所以您迫切需要在陛下回朝之前,立下一樁朝野贊頌的功勞,如此陛下定然龍大悅,殿下的東宮太子之位便是鐵定的事了,奴婢猜得對不對?”
李治越聽臉越沉,冷冷道:“你說對了,武姑娘若是男兒,朝為一定是個能吏,干吏,但是,你這樣的臣子一定不會討皇帝的歡喜。”
武氏掩咯咯一笑,出一兒的之,道:“奴婢正是因為認了殿下為明主,無論仆人也好,臣子也好,首先要對明主坦誠,若是君臣相疑,互相猜忌,諸事皆廢矣,還談什麼東宮太子之位?”
李治臉稍緩,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武氏笑容漸斂,神變得嚴肅,道:“恕奴婢放肆,殿下若真是這麼想,您恐怕會離太子之位越來越遠,陛下回到長安后,第一件事便是將你從太子人選中排除出去。”
李治一驚,急忙道:“父皇為何如此?我做錯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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