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沒好氣道：“我當然知道，可以肯定，這次的事跟魏王不了干系，只有把你們這些了年的皇子全趕出長安，他才有十拿九穩的信心當上太子……”

闔目沉思半晌，李素喃喃道：“出手真夠快的，不聲不響便占了主，得陛下做出這個決定，他的贏面越來越大，離功幾乎只差半步了……”

李治試探著道：“要不……我進宮去求求父皇？我與魏王兄一樣都是嫡子，父皇必舍不得我離開他邊，況且父皇最疼我，若是求一求他，說不定他能答應呢……”

李素搖頭：“旨意已下，斷無收回之理，你父皇在做這個決定之前，把你這個嫡子也算了進去，說明他已思慮周全，覺得你應該離京，或者說，你必須離京，求他也不可能改變結果。”

李治愕然：“父皇為何覺得我必須離京？”

李素看了他一眼，嘆道：“因為你父皇要服眾，要做給天下人看，告訴天下人你們李家的皇子無論嫡庶，皆一視同仁，份尊貴的皇子都不能例外，那麼世上的‘公平’二字，便多了幾分分量，這對社稷統治來說很重要，皇家必須要樹立起這樣的威信，明白嗎？”

“當然，同時也是做給朝堂諸臣看，連嫡子都舍得扔到并州去，還有什麼人和事能例外？無形之中，陛下在朝臣心中的威信也更高了，甘心為大唐社稷效死命的朝臣也越來越多，這是收攏人心的好事，付出的代價是扔一個嫡子出去，換了是你，你覺得這筆買賣劃算不？”

李治呆愣許久，苦笑道：“當然劃算，很合理，但不合，當皇帝難道一定要面對這種殘酷的易麼？”

李素點頭：“如果你當上皇帝，這輩子一定也會遇到許多類似的選擇，這是無法避免的，很多原本不太尖銳的矛盾，然而一旦上達天聽，這個矛盾便已非常嚴重了，嚴重到無法化解，只能兩相其害取其輕，該犧牲的，該當棄子的，無論多麼舍不得，終歸還是要舍出去，所謂‘帝王無’，只不過是因為帝王經歷了太多不舍而必須舍的人和事，漸漸變得鐵石心腸，天下再無任何人和事能令他‘不舍’了……”

李治頹喪垂頭，ＵU看書 www.uuｋａnsｈｕ.coｍ長嘆道：“這樣的帝王，當起來有什麼意思？我現在真懷疑自己爭太子之位的決定是對是錯了。”

李素笑道：“你可以做帝王界的一清流，不舍便是不舍，想留下就留下，扔出去的東西永遠是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誰若不服氣就一個字，‘弄死他’。”

看著李治三觀崩塌的表，李素悠悠道：“看樣子，你后悔了？后悔爭這個太子了？沒關系，你隨時可以退出，你一退出，我第一時間去抱魏王的大，他很看重我，對我的棄暗投明想必一定會高興得原地炸，我這輩子照樣活得順風順水……”

李治回過神，臉有點黑：“誰后悔了？還有，‘棄暗投明’啥意思？我如此開朗襟如海的偉丈夫，哪里‘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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