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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大閑人》 第802章 得我為君

人與人之間無論敵對到怎樣的程度,當面撕破臉是件很不雅的事。

周公定禮制,這個“禮”字里面蘊含了世間一切真善,所謂謙和,所謂仁義,都能在禮制中找到蹤跡,這里面絕對沒有鼓勵世人當面撕破臉的明示暗示。

李素也不愿跟別人撕破臉,尤其是跟魏王李泰。

李素的格恬淡無爭,只要不找他借錢,都能算是朋友,至也是當面能皮笑不笑打聲招呼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時,李素不會主去得罪任何人。

李素深信,世間的好終歸是多于丑惡的,否則為什麼要活著?既然活著,若想把日子活出點滋味,那就必須崇尚世間一切好的東西,要有一顆熱的生活的心,同時盡量干點跟人吵架打架這種負能量的事。

可是今晚,此刻,李素不得不站出來了。

因為李治已被他的球狀兄長到了墻角,若再晚出來一刻,李治很有可能會崩潰。

獨自從漆黑的竹林邊走出來時,李素臉上帶著笑,心卻有些懊悔。

與皇子朝臣們應酬一陣后,李素不得不借故離開,因為太無聊,也太虛偽了,李素不了這種無休止的應酬。

走出來氣的功夫,沒想到居然也能遇到這麼一樁倒霉事,要怪只能怪東辦酒宴前沒看黃歷,今晚諸事不宜。

聽到竹林深那道悉的聲音,李治和李泰都愣住了,然后二人看見一臉微笑的李素從竹林里走出來,二人臉一變,李治神轉怒為喜,而李泰,白凈碩的大臉狠狠搐了幾下,隨即目迅速沉下來,森森地盯住李素。

“魏王殿下別這樣看著我,你應該明白,再森的眼神也殺不死我……”李素走到二人前,朝李泰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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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正,此事與你無關!”李泰沉著臉道。

李素笑嘆道:“本來與我無關的,可剛才我聽到有人在背后說我壞話,魏王殿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唐名士君子,背后說人壞話卻非君子所為呀……”

李泰冷笑:“我說得不對嗎?李子正,大唐儲君之位舍我其誰?你卻拒絕本王招攬,偏偏輔佐這個不的家伙,他哪里比本王強,值得你輔佐他?”

李治聞言頓時臉漲紅了,怒目瞪著李泰,卻始終不敢當面發火,向李泰的目帶著幾分忌憚和懼意。

李素看在眼里,暗暗嘆了口氣。

輔佐這麼一個慫貨,令人不自生出一騎在他脖子上拉屎拉尿的沖,實在怪不得李泰如此欺辱他,本就是自己的弱助長了別人的氣焰。

臉上活生生寫著“快來欺負我”這幾個大字,不欺負他欺負誰?

“晉王殿下樣樣都比不過你,只不過……”李素笑著手,拍了拍李治的狗頭,悠悠道:“只不過,他看起來比你更像君子,而且,一個欺負親弟弟的人,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去輔佐他,等著把他扶上皇位后給自己來一出狡兔死,良狗烹嗎?”

“你!”李泰大怒。

李素沒理他,轉過頭盯著李治,神很嚴肅。

“晉王殿下,此時此地,臣覺得有必要給你上一課……”

李治一愣,很快便整了整冠,朝李素長揖到地:“治愿聞子正兄指教。”

李泰小眼睛眨了眨,這時他已顧不得生氣了,因為他實在很好奇,李素當著自己的面會給李治上怎樣的一課。

李素沉片刻,緩緩道:“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兩個和尚……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所有的故事開頭都'從前',反正哪朝哪代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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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只好唯唯稱是。

“這兩位和尚一個名寒山,另一個拾得,有一天,兩位和尚坐禪太無聊,于是找點話題聊天打發時間,寒山和尚問曰:'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該如何之乎?'”

這句話剛說出口,李治倒沒覺得什麼特別,方才僅僅只是好奇的李泰卻渾一抖,神不由自主地凝重起來,甚至下意識地學著李治整了整冠,學識淵博的李泰已然意識到,這句問話里面有大學問,李泰仇視李素,但他整理冠卻是為了敬重學問,哪怕是從仇人里說出來的學問,那也是學問,不容半點怠慢唐突。

李治畢竟是皇子,學問縱然比不得李泰,終歸也是不錯的,將寒山和尚的問話在里默念咀嚼一番后,李治不由兩眼大亮:“善哉斯言!世人所苦者,便是這些不公了,子正兄不愧滿腹才華,竟能發此振聾發聵之問。……后來拾得和尚是如何回答他的?”

李素淡淡朝李泰瞥了一眼,見他靜靜地支著耳朵,一臉凝重嚴肅的模樣,李素笑了笑,道:“拾得和尚的回答很妙,非常妙,他說:'只需他,他,他,他,他,他……完解開帶尿他,尿完你且看他!'”

“啊?”李治目瞪口呆。就連李泰都是一臉驚愕莫名,人生觀瞬間崩塌的樣子。

多麼有哲理有涵的一個問題啊,畫風徒然變這樣到底是腫麼回事?說好的心靈湯呢?

李治漲紅了臉,結結道:“是……是這樣回答的嗎?”

李素嚴肅地看著他,正道:“是,不用懷疑,拾得和尚就是這麼回答的,真是一位熱……不對,熱尿好男兒,令人敬仰欽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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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李素轉過,胡找了個方向遙遙行了一禮,算是表達了一下欽佩之意。

李治繼續目瞪口呆中……

一旁的李泰終于忍不住了,臉浮上濃濃的怒,也不知是因為生氣學問被李素糟蹋,還是氣自己不爭氣總被李素的三言兩語勾起好奇心,被他牽著鼻子走。

“簡直荒謬荒唐,拾得和尚是出家人,應當平和慈悲,怎麼可能說出'他','尿他'這種俗且戾氣十足的話!分明是你杜撰胡編的!”李泰冷笑呵斥道。

李素白了他一眼,道:“我在給晉王上課,你湊什麼熱鬧?跟你說話了麼?”

“你!”李泰大怒。

李治扯了扯李素的角,小心翼翼地道:“其實……皇兄之言也正是治想問的,那拾得和尚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吧?子正兄莫非把他的原話改了?”

李治的疑李素不能不答。于是笑道:“那拾得和尚確實不是這麼回答的,不過我覺得他應該像我這麼回答,所以就把他回答改了……”

李泰頓時出愈發憤怒之,斥道:“兩位皆是世間高僧,那位拾得和尚的回答必然也是妙言賢語,國士正音,好好的對禪被你改得面目全非,李子正,你對學問殊無敬畏,簡直是造孽!”

李素赫然抬頭四下張,一臉迷茫道:“奇怪,哪里來的雜音?誰在跟我說話?”

李泰臉漲紫紅,肺都快氣炸了。

李治忍住笑,輕聲道:“子正兄,莫鬧了……”

李素懶得理李泰,看著李治正道:“晉王殿下,方才的回答正是我要給你上的課,世人欺你辱你,不管是誰,盡管掄圓了胳膊狠狠過去便是,男兒丈夫,便該有個男人的樣子!唯唯諾諾畏狼懼虎,生在世間有什麼用?了欺負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談什麼吞吐天地之志?怎值得我李素輔佐?不夠丟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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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被訓斥得面紅耳赤,垂頭誠心教。

李泰臉森然,冷冷道:“李素你指桑罵槐以為本王聽不出嗎?”

李素繼續四下張,神充滿了迷茫不解,問李治道:“真的有人在跟我說話啊,不是幻覺吧?你聽到了嗎?”

李治這時也生出一勇氣,忍著笑道:“治沒聽到任何聲音,應該是幻覺吧。”

李泰怒道:“李素,你欺人太甚!”

李素渾若未聞,拍了拍李治的肩膀笑道:“前面酒宴正酣,你我同飲幾杯去。”

李治笑著答應,二人居然真的仿佛忘了李泰一般,并肩朝中庭走去,只留下臉漲豬肝的李泰獨自運氣。

走出幾步后,李治忽然停下腳步,轉看著李泰,這一次,李治的臉很平靜,再也找不到半點懼

“皇兄,治也想當太子,……是的,我不怕承認,而且我覺得我比你更適合當太子,因為我有一顆仁慈之心,得我為君,天下幸甚,為蒼生計,怎可不爭?太子之位,舍我其誰!”

說完,李治仿佛卸下了肩上的重擔,長長呼出一口氣,神愈發豁達開朗了。

轉頭看著李素,李治笑道:“走吧,子正兄,父皇允我今晚飲酒,咱們共謀一醉……”

李素含笑看著他,仍是個子小小稚氣未的孩子模樣,可李素卻分明看到一棵力頂開了頭上的大石,迎風沐,怒放生長。

李泰仍呆呆站在原地,看著二人遠去,臉青紅不定,心中莫名冒出一蕭瑟之意。

“得李素一人,果真可得天下乎?”李泰喃喃自語,以前嗤之以鼻的念頭,此刻竟滿腹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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