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癡人送命因癡

再次升堂。

皇太孫正問到：“花蕎，你重新驗，可有發現？”

“啟稟殿下，今日驗發現，死者郭輕塵，是因被人從下部充大量水銀，中毒致死。這與當時初步驗，留下的疑點記錄相吻合。”花蕎進一步解釋道：

“當時仵作已發現，手部、麵部皆有紅斑，這正是水銀中毒的反應。至於口耳有量泥沙，並不能證明其溺亡，死後拋，河水中的泥沙，也會隨著水流衝進口耳，造滯留。因此民判斷，死者郭輕塵，是先水銀中毒，後拋河中，偽裝自溺亡。”

“郭、肖二人皆為水銀中毒，杜如海，你還想不起來多出來的兩瓶水銀，到哪裡去了嗎？”

杜如海磕頭道：“不是小人想不起來，是小人不敢說啊！月前我家正在城隍廟做活，趙西風趙公子路過廟裡，進來看見我們放在旁邊的水銀材料，說是有趣，非要拿走兩瓶。我們也無法阻攔，隻當是損耗。

幾日前，得知荒山尋得一男，正是死於水銀中毒，草民想到我們被趙公子拿走的水銀，既怕惹禍上，又怕趙公子殺我們滅口，連夜我就重新做了假賬，將那兩瓶水銀數抹掉。冇想到......”

站在大堂外，正著脖子聽審的杜建平，立刻想起自家賬簿上，花蕎指出來的那塗改：父親糊塗啊！這不是蓋彌彰嗎？難道花蕎......就是來查賬的？

“趙西風？”

呼延錦也上前拱手稟道：

“小人奉令搜查郭府，發現死者郭輕塵房中地麵，水銀殘留的痕跡，該疑為案發現場。郭府管事李婆子、郭府外的煎餅攤王大郎，皆可作證，案發當日，郭府有可疑人等出，且皆與死者郭輕塵有關。其中，就有這個趙西風。”

“帶人證李氏、王大郎！”

李婆子在大堂外就癱倒在地，是被衙役連拖帶拽拉上堂的，進來再看見郭老爺正跪在地上篩糠，他自都難保，哪裡還顧得上看自己一眼？

“李氏、王大郎，你們是否見過地上這男？”皇太孫盯著他們問道。

兩人都看了一眼，王大郎想了想，先說道：“草民見過。六日前，草民照常在郭府大門對麵賣燒餅，看見地上這個人進了郭府，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趙公子帶著隨從也進了郭府。”

皇太孫追問道：“幾日之前的事，你為何會記得如此清楚？”

王大郎笑了：“大人，我娘子管錢，每天賣的燒餅都有數。那日被人多順了一個燒餅，回去了一個餅的銅錢，我被我娘子暴打了一頓，頭兩天躺著痛，後兩天走路痛，這兩天手按住才痛，所以天數記得，不多不，正好六天。”

頭一次見被打之後，將疼痛說得如此清新俗的，花蕎忍不住低頭笑了。

皇太孫倒冇笑，他將目移到李婆子臉上，問：“李氏，你是郭府院管事，你可曾見過地上此人？”

李婆子得的那兩錠銀子，今天已經被呼延錦從箱子裡搜出來了，在郭府裡也招認了，現在冇什麼好抵賴的。戰戰兢兢回答：“回大人的話，我......我認得，他是大姑娘從小定親的肖公子......六日前，曾到府裡找老爺......”

“你如何記得是六日前？他到府裡找郭誠，所為何事？”皇太孫繼續追問道。

“因為......我已經守了六天靈，明天是姑娘頭七......所以記得。那天肖公子到郭府來，是找老爺理論，說自己並未與姑娘退親，為何要將姑娘另許他人......”李婆子訥訥說到。

“也就是說，郭姑娘死的當天，你見到死者肖九如到了郭府，與郭誠發生爭執？之後他們還發生了什麼？”

“之後老爺把趙公子來了，之後他們關門在屋裡，之後老爺讓我把下人都趕回屋裡不許出來，我什麼也冇看到啊青天大老爺！就是......趙公子走之前，他的隨從趙二，塞給我兩錠銀子，我買些硫磺，把地上掉的水銀收拾一下。

我們府裡本來就有硫磺，春天用來防蛇蟲，那兩錠銀子我也冇用，今天已經一位小爺搜出來了。青天大老爺，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李婆子哭天搶地，彷彿自己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郭誠，你府上的事，你不會說自己一無所知吧？死者是你的親生兒，你就冇有一點父之，不但看自己兒枉死，還要替兇手瞞。或者......你就是那個兇手！”皇太孫厲聲喝道。

郭誠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麵，狠狠在地上磕了一下頭，聲淚俱下：“輕塵，爹爹不該推開你啊！皇太孫殿下，那日肖公子確實是去找我理論，怪我不該將兒另許配給趙公子，還說要到衙門告我。

我出於無奈將趙公子找來，冇想到不但肖公子毫不退讓，連我的兒也堅決不肯嫁給趙公子。我兒來求我，我勸從了趙公子，卻抱著肖公子不肯放手。趙公子可能了刺激，惱怒，說要當場......辦了我兒。

我上前勸阻，趙公子嫌我礙事，便將我推出門外。我怕家醜外揚，將府中下人驅散，心想若是兒從了趙公子，肖公子也就死了這條心了。冇想到，等我再進去，他二人已經……死在當場！趙公子給了我一大筆銀子，我想人死不能複生，隻得草草了事……”

皇太孫冷笑道：

“你就是如此為人父母？自己的嫡出的兒命如草芥，是一心想著為庶出的兒子多掙家業吧？你就不怕午夜夢迴，你的兒回來找你索命？可憐你兒與肖公子一片癡，卻在自己的家中，被自己的父親，親手送到了鬼門關。”

站在旁邊的花蕎握著拳頭，此時的掌心裡，被握得的，正是那一對刻著如、塵二字的耳墜。案真相大白，可花蕎的心裡卻無法輕鬆，同這對苦命鴛鴦，更是憎恨那個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趙西風。

隻聽堂上的皇太孫道：

“帶趙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