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太子妃這話有道理的。

趙王則有自己的道理，他愧對沈琦蕓這個兒，想要滿足兒唯一的心願有何不對？

再有, 周太醫對紅劫也束手無策。

這麼說吧, 沈琦蕓保胎，那是基于母平安的前提，如果發現母承不住，會即刻讓孩子生下，絕對不會要的命。

但趙明月腹中孩子不同，無論怎麼保, 都是母死子生……在趙王看來, 趙明月死活不肯落胎, 才是真的拿自己的命玩笑。

“明月, 你還是找些喝下落胎藥……”

太子妃瞪大了眼, 尖道︰“我才不要。該落胎的人是！”

沈琦蕓一臉不滿︰“我沒說話，你就當我是啞？我都沒有你落胎，你憑什麼？”

太子妃︰“……”

瞪著沈琦蕓的目像是要吃人︰“你搶走了父王母妃，是不是很高興？”

簡直是胡攪蠻纏。

趙王一臉不悅，吩咐道︰“帶娘娘下去歇著，午後再回宮中。”

太子妃也知道心緒起伏過大，會影響腹中胎兒, 深呼吸兩口氣，轉就走。

一行人不歡而散。

趙王妃從頭到尾就沒出面, 因為不想和兒爭吵, 本來在發現趙明月不是親生兒卻頂著親生兒的名分得盡好之後，分就已經被耗掉大半，再爭吵幾次, 日後怕是要兩看兩相厭。

沈琦蕓不知道的是，夫妻兩人在私底下商量著給太子妃落胎。

“這孩子最好還是別留。”趙王妃提議。

趙王嘆口氣︰“那個倔牛，我勸不。”

趙王妃言又止，道︰“王爺，我們兩人是夫妻，我所思所想，都是為了王府。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明月真如前朝蔣妃一般留下個孩子撒手人寰，到時太子殿下肯定要再娶，新太子妃進門，一定容不下這個孩子，到時候您管還是不管？要是手，皇上一定會疑心我們對儲君之位有想法……那豈不是將刀遞到皇上手中？ ”

如果照此發展，這些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趙王一臉嚴肅︰“容本王想一想。”

王妃也沒多說，低聲道︰“琦蕓好像真的對安王世子沒什麼想法，那天去安王府，我特意讓見了見那位苗姑娘，回頭我說起，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真的在意，不該是這樣的態度。”

“那好的。”趙王嘆口氣︰“如果不是明月出了事，我真的想明天就走。”

京城這一攤子實在太煩了。

他慨道︰“好在皇上已經相信我沒有陳兵二十萬，也沒有不臣之心，不然，麻煩還要多。”

確切地說，皇上暫時沒有要將趙王府連拔起。

王妃也松了口氣。

一轉眼到了啟程前夕，沈琦蕓有些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深夜里，丫鬟鬼鬼祟祟竄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信。

那信封上的字跡和上一次嚴韶羽送來的幾乎一模一樣，不用拆也知道里面肯定是他的親筆信。反正都要走了，再見不知是何年何月，沈琦蕓認為不必太過避諱他。

反正也睡不著，坐起，撕開了信。

原來是先前嚴韶羽請的那位大夫到了。他知道明天要走，讓辰時之前去一趟王府偏門，大夫會在那里等，把過脈再說。

沈琦蕓不願意死，也想保全孩子。先前對這位大夫沒什麼期待，並不認為自己能等到。

但既然都等到了，大夫又是嚴韶羽頗費了一番功夫從外地請來的，應該不是無能之輩。

試試吧！

翌日早上，沈琦蕓特意起了個大早。裹好了披風出門，天蒙蒙亮就到了偏門。

大夫已經等在那里了。

不遠，嚴韶羽一襲黑披風靠在牆上。看到出來，急忙迎了過來。

一行人沒有多余的話，沈琦蕓直接出了手。

大夫出鄉野，不如太醫那般小心翼翼，搭個帕子之類的事人家完全沒這種意識 ，直接就上了手。把脈時，朦朧的天中，沈琦蕓看得到他眉心皺。

見大夫半晌不言語，沈琦蕓直接道︰“大夫盡管直言，我已經接了最壞的結果。”

大夫讓換了一只手，足足過了半刻鐘，才低聲道︰“可解，但得喝三個月的藥。”

沈琦蕓一臉驚詫︰“真的？”

又看向嚴韶羽，問︰“你該不會找個人來騙我吧？”

這話剛一問出口，就後悔了，兩人互相陪伴了幾個月，沈琦蕓對他也有些了解，此時嚴韶羽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歡喜。

那應該是真的。

嚴韶羽並不覺得傷，解釋道︰“這位大夫在江北一帶很有名，尤其擅長幫即將難產的婦人調理子。他說有救，就一定有得救。只是……”理智回籠，他想起了趙王府一行人今日就要啟程離開的事。

“你能不能留下？”

沈琦蕓搖頭︰“不能的。”

既然大夫能治，大夫本也不是京城人，那跟一起走就好了啊。偌大的趙王府，又不是養不起一位大夫。

嚴韶羽神黯然︰“那……你們先走，回頭我將大夫安排好跟在你們後。或者，一會我直接去找王爺，跟他說清楚其中的利弊。”

趙王既然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他還願意保下這個孩子，發現沈琦蕓中了紅劫這樣的藥也沒有立刻讓落胎，肯定也是看重沈琦蕓的。

既然看重兒，如今有機會能保得母子平安，趙王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沈琦蕓點點頭，轉之際，還是道︰“多謝。”

嚴韶羽苦笑了下︰“這是我應該做的。”礙于有大夫在側，他不好表明自己是孩子父親，那話難免讓人多想，他又補充道︰“就當是先前我欺負你那麼久的補償。琦蕓，日後一定要保重。”

沈琦蕓頷首︰“你也保重。”

兩人在偏門分別，沈琦蕓再未回頭。

嚴韶羽一直看著的背影，仿佛怎麼都看不夠，面越來越白，直到偏門關上，再看不到里面的人，他才收回了目︰“大夫，還要麻煩你去一趟趙地，若能保得們母子平安，回頭我一定會重謝。”

大夫氣得吹胡子，本來二十天的路程，這位世子非要讓半個月趕到。結果還覺得太慢，讓他日夜兼程，生生提前了五日。此時，大夫還渾酸痛，腦袋暈暈的，還沒回過神來呢，這又要讓他趕路。

特麼的，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加上這人實在得罪不起，他真就甩手不干了。

稍晚一些的時候，趙王得知了消息，特別歡喜。找來了王妃商量多帶一位大夫的事。

尤其那位大夫已經顛簸了許久，得給他找一架和一點的馬車……別還沒到封地呢，就已經把人顛散架了。

王妃得知此事，也歡喜的，但心有點復雜。兒回來這些日子，都沒怎麼見嚴韶羽，幾次見面都不熱絡。這樣的形下，嚴韶羽還將的安危放在心上，費心費力跑那麼遠去請一位大夫回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再上心，兩人也有緣無份。王妃慨了一會兒，將這事拋到了一邊。正在準備馬車，太子妃又來了。

今日，趙王府一行人啟程，太子妃親自來送，本來是正常的事，王妃沒有多想。

太子妃回趙王府，那就跟未嫁之時一樣，隨時都可以進。進門聽到王妃在安排馬車……先前好一點的馬車能用都用了，這會兒要挪好的出來，特別麻煩。

“又要添人嗎？”太子妃隨口道︰“什麼樣的人要坐這麼好的馬車？”

如果是下人，完全沒這必要嘛。

如果是主子，先前為何沒有聽說過？

王妃沒有多想︰“要多帶一位大夫。”

太子妃最近找大夫跟瘋魔了似的，聽到這話，頓時上了心︰“什麼樣的大夫？”看到王妃如此慎重，頓時福至心靈︰“是為沈琦蕓找的？”

王妃不想騙，卻也不想承認，只沉默不語。

太子妃氣笑了︰“果然那才是你的親生兒。我就想知道，那大夫能不能救？”

大夫說只要能陪在兒邊，三個月就能解毒，這話王妃哪里敢說？

“大夫嘛，多多益善。”王妃無奈地道︰“我早就說過，你有孕，不用特意奔波一趟，萬一了胎氣，豈不是更加麻煩？回頭我一定會找好的大夫給你送來！”

“我就要今日你們帶走的這位。”太子妃本來也是個霸道之人，只是向來不在外人面前霸道而已，這會兒倔脾氣上來，直言道︰“我就要他。”

王妃啞然︰“你要誰都行，只有他不行。”

那是嚴韶羽特意為沈琦蕓準備的，太子妃把人接去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