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長公主看著皇上,無話可說,片刻,勉強笑道:“我去看看賀氏,前兒聽說賀家有一樣做脂胭的法,我去討教討教。”
“去吧去吧,孩子,就是脂胭水。”皇上笑起來。
福安長公主起告退,轉到后殿,去尋賀嬪。
從前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現在,可以確定皇上不知道,皇上不知道,賀嬪必定知道。
賀嬪有些張的看著福安長公主,福安長公主直視著,直看撐不住,有幾分倉皇的笑道:“長公主請坐,請喝茶。”
“好。”長公主坐下,“你也坐。”
賀嬪奉了杯茶給福安長公主,才極不自在的側著子,在福安長公主對面坐下,避開長公主的目,不肯再說話。
“皇上說,他力漸好,雖然白天十分睡。”福安長公主盯著賀嬪,一字一頓道。
“是啊,我覺得也是。”賀嬪的心一下子起來,答著話,卻依舊不看長公主。
“聽說你讀過不書,這很好。”沉默片刻,福安長公主接著道:“皇上是有春秋的人了,最宜靜養,如今太子已經能獨擋一面,皇上就省心多了,除了太子,還有老三,就是老五,眼看著也能替皇上分憂了。”
福安長公主說的很慢很晦,賀嬪子微僵,沒那麼不自在了,卻有敵意似有似無的散發出來,福安長公主眼睛微瞇,到底年紀小,也沒經過事兒。
“你能侍候皇上,這是福份,都說福禍相依,這話也不能全信,照我看,象咱們這樣的人家,只要守著本份,不妄求妄想,這福就是福,依不上禍,你說呢?”
“長公主說的當然極是。”賀嬪還是不看長公主,可話里話外,卻已經是兵來將擋的味兒了,“妄想我肯定不敢,我敢想能想的,都是份的事罷了。”
皇家納妃嬪,就是要開枝散葉,生兒子,就是作為一個嬪,份的事!
福安長公主將手里的杯子放到幾上,默然看著賀嬪,片刻,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冷道:“也是,那祝你心想事。”
福安長公主出了賀嬪的院子,越走越快,一口氣走過了紫極殿,才扶著棵樹,站住了。
“您沒事吧?”綠云忙上前扶住福安長公主,擔憂的問道,長公主氣著了。
“沒事!”福安長公主深吸了幾口氣,“兩個蠢貨……我能有什麼事兒?”
“歇一歇再走吧。”綠云跟著嘆了口氣,扶著福安長公主,四下轉頭找著能坐的地方。
“不用,這里離寧氏的住不遠,去那兒歇一會兒。”福安長公主打量著四周道。
“好。”綠云要扶著福安長公主,被福安長公主一把甩開,“我又沒老糊涂。”
綠云差點想翻白眼,松開福安長公主,卻不敢離太遠,長公主氣這樣的時候可不多,這會兒天氣又熱,可別中了暑氣。
福安長公主再往前,走的雖然不慢,卻遠不如剛才氣頭上沖的那麼快了。
寧皇后的住很近,聽說福安長公主來了,寧皇后有些錯愕,急忙迎出來,福安長公主已經進了垂花門。
“逛得累了,來找你討杯涼水喝。”福安長公主看到寧皇后,先開口道。寧皇后笑著側過,讓過福安長公主,一起進了屋。
“難得見你進來逛。”寧皇后可不信福安長公主就是逛累了路過,不過既然這麼說,就這麼認為好了。
“去看看皇上。”福安長公主這會兒一來沒心,二來,跟寧皇后從不虛虛實實的打太極,真打起來,兩個太極高手能打一天,犯不著。
寧皇后看著福安長公主,沒接這句話。
“你是皇后,后宮之主,也不管管那個賀嬪?就由著?”福安長公主挑剔了句。
“長公主這麼說話可就沒意思了。”寧皇后半句不讓,福安長公主一聲長嘆,“算了算了,不說這個,說正事吧,皇城司老賈年紀大了,從過了年又一直病著沒好過,前兒遞了請辭折子,我想來想去,能接下這皇城司的,也就是寧遠這廝了,你覺得呢?”
寧皇后端著杯子的手一抖,愕然看著長公主,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主意?
“小七年紀太輕,又不夠穩重,他哪擔得起這麼重的擔子?”愕然困歸愕然困,寧皇后的答話卻毫不慢。
“那你的意思呢?”福安長公主斜著寧皇后,寧皇后迎著的目,微笑道:“我倒覺得周副樞最合適,皇城司麼。”頓了頓,寧皇后又接著道:“長公主要是覺得周副樞讀書人出,不擅武事,小七給他做個副手,倒十分合適。”
福安長公主一聲嗤笑,“周家從趙老夫人起,這兩三代里,就數周澤軒最聰明最出,可也就是個聰明一點點的蠢貨而已,周家,就沒一個能的,用不著多費心思。可周家,畢竟是皇上的外家。”
寧皇后移開目,眼皮微垂,沒說話。
在表明態度,周家一來不足為懼,二來是的外家,是要護住周家的。
“周澤軒那樣的蠢貨,落到寧七那廝手里,哼。”福安長公主橫著寧皇后,“周家滿門,就這一個聰明點兒的,手下留吧。”
“留不留,在你,又不在我。”寧皇后堵了一句,長公主今天這心可不怎麼好,剛剛從皇上那兒過來,皇上那兒……賀嬪嗎?
“周澤軒在樞院多年,也該了了,都府路安使病缺,我準備讓他去都府路,做上兩任。”福安長公主道。
“他肯?”
“由不得他肯不肯。”福安長公主話說的狠,神卻有幾分煩惱,不就是怕他不肯麼。
“去都府,順當的話,路上也要走半年。”寧皇后可不認為周澤軒肯去都府,也不認為長公主真能按著他,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畢竟,有太子,還有皇上呢。
“行了,我走了!”福安長公主大約也想到了這些,站起來,扔下句話,轉就走,寧皇后看著煩躁的福安長公主出了門,陷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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