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走出門,的娘立刻迎了上來,看見臉鐵青,娘心中一跳,急急地低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瘋了,瘋了!”高氏氣得直哆嗦,“們全都瘋了!”說話間,已把院子瞅了一遍。
院子里悄無聲息,屋檐下的大紅燈籠照在臺階旁盛開的玉簪花上,玉簪花都平添了幾分的明麗。
是大家出,院子里看不到人就并不代表院子里沒有。
“你去了車夫,賞他一兩銀子,”高氏吩咐娘,“我們現在就啟程回南洼。”
馬車和馬車夫都是同村李舉人家的,李舉人聽說王行宜起復后強行借給他們家用的。原來說好了明天晚上回去的,現在要人家車夫連夜趕路,打賞是不了的。
娘知道事有了變故,但是從高家出來的,懂規矩,什麼也沒有問,喊了馬車夫,借口說家里有急事,先行離開了竇家。
路上,他們到竇家的馬車。
娘“咦”了一聲,笑道:“可能是竇家七爺回來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要打個招呼。
高氏卻拉了娘,吩咐馬車夫:“不要停!”聲音有些急促。
兩輛車錯而過。
高氏長長地吁了口氣,喃喃地道:“我現在哪還有臉和竇家的人打招呼!”
娘這才湊到高氏的耳邊悄聲道:“怎麼了?”
高氏生下來就由這娘照顧,后來又跟著在王家苦熬了十年,于高氏像親人一樣,沒有瞞,一五一十地將事的經過說了一遍。
娘聽得目瞪口呆,著急道:“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想到高氏連夜往南洼趕,拉了高氏的手不停地囑咐,“您和大爺親第十九天大爺就跟著老爺去了西寧衛,說起來,您和大爺之間只有恩,沒有,您可不要犯糊涂,這是他們兄妹的事,您勸勸也就罷了,千萬不要一個人在那里頂著。老太太的子您是知道的,這些年要不是您,王家怎麼買得起田,姑怎麼做得了生意?您待老太太比親娘還要親,可老太太說起家里事來,總要把姑放在您前面。龐氏不不愿地嫁了進來,家無余財的時候尚瞧著你不順眼,仗著二爺對千依百順,非要和你爭個高下,現在老爺起復了,還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呢!可別到時候讓全家人都瞧著您不順眼。”
“做娘的都心疼兒,我娘還不是心疼我。”高氏無力地辯了兩句,道,“我之所以要趕回去,就是想說服大爺請公爹出面,強行地把小姑接回去。不然讓龐氏這樣攪和下去,就算是把小姑接了回來,只怕到時候也會鬧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那可就丟死人了!”神有些無奈。
娘不住地點頭:“您心里有數我就放心了。”
那邊竇昭看見輛馬車從邊過去,不由回頭了一眼。
這半邊街都是西竇的宅子,誰這個時候從這里經過?
念頭閃過,聽見高升道:“七爺,好像是王家的馬車。”
竇世英一愣,隨后釋然道:“可能是有什麼事要和王知柄商量,我們裝著不知道就行了。”
高升笑著應了聲“是”,馬車直到進了二門才停下。
管家、小廝紛紛上前,管事更是笑道:“七爺,六爺酉時就過來了,一直在書房等您等到現在。”
竇世英抱著竇昭就去了書房。
竇世橫正悠閑地坐在醉翁椅上看書,旁邊的小幾上擺放著茶水、瓜果。
聽見靜,他抬起頭來朝著父親說了句“回來了”,道:“你又去釣魚了?”語氣自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書房的主人。
父親笑著沒有做聲。
六伯父言又止。
父親輕聲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你知道就好。”
兩人像打啞謎似的,很快轉移了話題。
“你找我什麼事?”父親道,“一直等我等到現在,連留個條子都不行?”
“就是想問問你參不參加今年的鄉試了。”六伯父給父親倒了杯茶,“要是去參加鄉試,這就要準備啟程了。”然后揪了揪竇昭的發梢,笑道,“小尾,跟著你父親去釣魚了?馮伯伯家的飯菜好吃不好吃?”順手給了一杯茶。
看樣子,六伯父不僅知道父親去看祖母的事,而且連父親去看過祖母之后就會找馮保山談心的事也心知肚明!
竇昭客氣地喊了聲“六伯父”,回了聲“好吃”,端著茶盅安靜地坐在那里喝茶。
父親很猶豫:“我去了,壽姑怎麼辦?院沒個主事的人,我有些不放心。”
六伯父不以為意:“把送我那里去,讓你六嫂幫忙帶著。”
“到時候再說吧!”父親還有些遲疑。
六伯也不催促,指了指書案上幾大卷書籍:“今年新出的時文,五哥讓人帶回來的,家里進了學的一人一份。”
父親道:“這麼說來,五哥是打定主意讓我們家中了舉的人都去參加會試了?”
六伯父笑道:“子君說他不去。他怕中個同進士回來!”
子君是二堂兄竇玉昌的表字,他后來還就真的中了個同進士,因怕被人嗤笑,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出仕,最后在家幫著三伯父管理竇家的庶務。
父親哈哈大笑,吩咐丫鬟喊了妥娘過來,讓妥娘服侍竇昭回去睡覺,自己則和六伯父看起時文來。
竇昭努力地回憶著前世的事。
父親和六伯父一起去京都參加鄉試,一起中了舉人,然后就留在了京都,直到第二年的六月才回來。會試父親是二甲第十三名,六伯父卻名落孫山。
記得父親的師座是當時的閣大學士何文道,他做了二十年的閣大學士,先后主持過兩屆會試,經歷兩朝,是場中有名的不倒翁。反而是陳季舟這個名字,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嫁的是勛貴之家,認識的文人有限,沒有聽說過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這里,猛地坐了起來。
竇曉是庚戌年,也就是明年三月十六出世的,他做滿月的時候,正好傳來父親金榜題名的消息,王映雪后來常拿這個說事,以此證明竇曉是如何的有旺家之運。
算算日子,王映雪應該就是在這段時間懷的孕。
有些心浮氣躁,卻什麼也沒有做。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就是攔得了一次,難道攔得了兩次、三次不?
竇昭想到了母親。
就算那次沒有死,看見王映雪懷孕生子,恐怕一樣會做傻事吧!
竇昭怒其不爭,可更多的,卻是心痛,心痛母親的癡。
在床上翻了半天才混混沌沌地睡著。
第二天醒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庭院里的樹葉被洗得碧綠,著清新的味道。
妥娘領著茉莉和海棠給竇昭做冬,玉簪沖了進來。
“外面的雨好大!”擰著了的裾對妥娘道,“我等會要給俞家嫂子送點線過去,你把上次四小姐賞你的杭綢挑線子借我穿穿,我回來就還給你。”
俞家嫂子,是大家對俞大慶媳婦的稱號,俞大慶是俞嬤嬤的兒子。
妥娘有些不悅,道:“俞家嫂子要用線為何不自己買?你這樣拿四小姐屋里的東西送人,小心七爺知道了發脾氣。”
玉簪惱怒,嗤笑道:“只要你不說,七爺就不會知道。”又道,“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懷里揣了十兩銀子就以為自己是有錢人了!七爺可是竇家的爺,三千兩銀子,說給四小姐就給四小姐,幾線而已,說不定你去說,七爺看見我是了前頭之托照顧四小姐的,還會賞我幾匣子線呢!你舍不得子就直說,用不著拿了四小姐的名頭作賤我。”
茉莉嚇得躲在墻角發抖,海堂卻不甘示弱地道:“那我們就去七爺面前說去,看七爺是賞你幾板子還是賞你幾匣子線?”
“小賤人,你還反了天了!”玉簪上前就扇了七歲的海棠一耳,正準備反手再給海棠一耳的時候,妥娘沖上前住了的手使勁一拽,玉簪一個踉蹌,差點就跌倒在地。
“你再手試試!”妥娘橫眉怒目地盯著玉簪,“我立馬告訴七爺去。”
玉簪想著妥娘是漿洗房的使丫鬟出,怕吃眼前虧,狠狠地瞪了妥娘一眼,“哐當當”甩著簾子出了門。
茉莉急得快要哭出來了:“素馨姐,你快給玉簪道個歉吧,肯定是去俞嬤嬤面前告你的狀去了。”
妥娘卻冷冷地一哼,倔強地道:“我行得正,坐得直,明明是打人不對,憑什麼讓我給玉簪道歉!”
“可是……”比海棠大一歲的茉莉很是擔心,“俞家嫂子是俞嬤嬤的兒媳婦……
“兒媳婦怎麼了?”海棠不服氣地道,“兒媳婦就更不應該拿四小姐屋里的東西了。”支持妥娘,“素馨姐,上次東府那邊的二太太從福建回來的時候,特意讓人給四小姐送了些福建的特產過來,我看見玉簪把那些零每樣撿了兩件送去了俞家嫂子那里。要是七爺問起來,我給你作證!”
們把竇昭當不懂事的孩子,玉簪打人,海棠告狀,并沒有避著竇昭。
竇昭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就是沒有當家主母的麻煩。
不過,玉簪不能再留在屋里了,上行下效,會帶壞屋里的小丫鬟們的。
至于俞嬤嬤,暫且先看如何置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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