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西裝革履, 歲月對他格外寬容,那張冷冰冰的臉上幾乎沒有細紋。
他先是朝元父點了點頭,目一掃, 恰好停在背對著他的白言蹊上。
“站沒站相, 站好。”
要說白言蹊在家里最怕誰, 那肯定非沈青莫屬。
作為家里這一代唯一的兒,從小萬千寵長大,簡直是眾星捧月,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如果沈青不在的話。
或許是年輕時在部隊待過一段時間, 沈青信奉虎父無犬那一套, 打小就對非常嚴格,被罰負重跑圈都是常事, 有一次甚至直接趁睡著將丟到野外訓練營,就為了磨子。
也正因為有這樣的爸爸,白言蹊無論多麼艱難, 都沒向家里求助過。
拋棄家業進娛樂圈那一天,沈青就直接放話, “混不出名堂趁早回家。”
這句話簡直是火上澆油, 白言蹊就這樣孤一人簽了合約進了劇組, 整整三年沒再跟沈青有過任何流。
直到這次爺爺九十大壽。
白言蹊聽到悉的命令, 下意識地直腰板稍息, 半秒后才反應過來。
心里恨自己不爭氣, 那邊沈青又說話了, “見到父母都不知道打招呼了?”
白言蹊轉,故意出個大大的笑容, 趁沈青愣住的片刻,像只蝴蝶一樣撲進他……旁邊的白允懷中。
“媽, 我想你了。”
沈青本就嚴肅的臉越發沉了下來,白允抱著兒,滿眼心疼,“蹊蹊辛苦了。”
兩母互相依偎了片刻,白言蹊才不舍地松開,一眼都沒分給一旁的沈青。
沈青渾冷氣更足,好在這時元父走了下來。
“我跟你爸看了那個綜藝,”白允毫不顧忌地直接掀了沈青老底,有些驕傲,“我家蹊蹊果然最棒了。”
白言蹊聽到這聲夸贊,表古怪,“你、你們一起看的?”
眼神瞟到一旁單方面聽著元父夸夸其談的沈青,實在想不出父親看直播會是什麼樣子。
那可是沈青欸。白言蹊小時候總會想,若生活是本小說,那爸一定是位霸總,還是冷漠人設的那種。
“對啊,尤其是你爸,”白允促狹地眨眨眼,“天天追,就連開會錯過了,還要讓助理錄屏,會后補。”
“除了工作,我還沒見他那麼認真過。”
“可爸他……”白言蹊猶豫了片刻,“不是不同意我繼續留在娛樂圈嗎?”
白允跟兒向來以姐妹的相方式流,聞言不可思議,“你爸說的話你也信?”
白言蹊:???
瞪大眼睛,震驚地看向白允。
“媽沒教過你嗎?”白允更震驚,“男人的話都得反著來理解啊。”
“你爸表面說你在娛樂圈丟人,背地里不知多次明里暗里跟兄弟炫耀,他那些哥們都想打人了。”
“不僅如此,平時一聽別人黑你就立刻翻臉,為此還玩起了天涼王破……”
白允的話在白言蹊耳中簡直是天方夜譚,難以想象父親包場看自己電影的畫面,眼神不自地瞟向一旁的沈青。
沈青敏銳地到目,嚴肅的視線立刻定在白言蹊上,不知朝元父說了什麼,就朝這邊走來。
白言蹊下意識脖頸一,順勢躲在媽媽后。
白允還在故意調侃,“你爸他就是那什麼來著,口嫌正直?”
沈青一來就聽到這句話,臉頓時黑了,他不好朝白允發火,只能看著在后面的白言蹊,語氣生,“你還要繼續待在娛樂圈?”
白言蹊還沒說話,那邊沈昌明好不容易從緒中走出來,正想好好夸夸孫。
結果他一走過來,就看到孫委委屈屈躲在兒媳后面,兒子牛高馬大地站在前頭,語氣活像是來討債的。
“你這什麼語氣,”沈昌明臉頓時黑了,毫不客氣,“嚇到蹊蹊了怎麼辦?”
“……不是,爸。”沈青眉目間跟白言蹊有兩分相似,神冰冷,活似一座冰山。
但再霸總再冰山,他此刻眼底也不浮起一無奈,“再不管管,怎麼能放心把公司給?”
“怎麼不放心了?”沈老夫人也走了過來,老太太護短更理直氣壯,“我們蹊蹊什麼干不好?中科大的年班你進過嗎?”
沈青:“……”他那個年代本沒有年班這種東西,再說了,他當年也是響當當的高考狀元……
“狀元了不起啊?”老太太一眼就看了自家兒子心里的小九九冷哼一聲,“蹊蹊那是因為直接保送,沒參加中考高考。把你嘚瑟的,蹊蹊十幾歲就拿了影后,你呢?”
沈青:“……”這簡直是強詞奪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拿影后……不是,誰要去演戲啊!
“蹊蹊二十歲就開了公司……”
“我十七歲,”這下沈青有話要說了,他語氣平淡,“就開了‘偉業’。”
‘偉業電’現在已經是國第一的電品牌,拿去國際上比也是不虛的。
“瞧你這點出息!”
自覺扳回一城的沈青被老太太毫不猶豫地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下膝蓋,“還跟你兒比起來了?我跟你爸出國創業的時候,你還連個胚胎都不是呢。”
沈青:“……”他徹底放棄跟兩位老人對話,看向白言蹊,眉頭鎖,“說話!”
白言蹊頓時想起了那些年被沈青支配的恐懼,雖然有爺爺做靠山,還是一個激靈。
那雙大眼睛委委屈屈,時不時看向爺爺,顯得越發可憐兮兮。
“你兇什麼?”沈昌明怒了,“大呼小的,男德都學狗肚子里了?”
沈青:“……”
他久違地到父母帶來的無語,太“嗡嗡”的疼。
好在這時管家及時地走了過來,“老爺,老夫人,宴席準備好了。”
按理說白言蹊作為本家的人,應該坐在主桌,伴在沈老爺子旁邊。
但一看自己父親那渾的冷氣,打了個寒,主要求跟玩伴們一桌。
現在還是秋天呢,可不想坐在一臺空調旁吃飯。
沈家本來也就不在乎這些虛禮——除了沈青周的冷氣越發重外,于是白言蹊順利地坐到了安世榮那一桌。
“之汶哥!”一坐下來立刻發現了驚喜,“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楚之汶時寄住在沈家,跟著沈爺爺學過好一段時間書法,白言蹊一直把他當哥哥看待。
“前幾日剛回,”楚之汶對上白言蹊,眼中倒漸漸浮起幾抹真誠的暖意,“過幾日又要走了。”
白言蹊多知道些他跟歐父的矛盾,雖有些憾,也沒勸。
畢竟歐父干得那些破事,圈里有人不知,除了……瞟了眼一旁傻乎乎的歐奕鳴。
楚之汶察覺到白言蹊的目,瞥到自己一臉煩躁的弟弟,忽地提議,“說起來,還有件事需要麻煩一下蹊蹊。”
白言蹊對這個自小寵著的哥哥好度相當高,自然二話不說地應了下來,然后就聽到之汶哥聲音輕緩,溫溫和和,“我想請你教教奕鳴書法,他的字實在是慘不忍睹。”
忽然被親哥拆臺的歐奕鳴臉一僵,楚之汶帶著笑意,“你也許不知道,奕鳴剛出道時甚至因為簽名太丑上過熱搜,后面再也沒有自己親手簽過,都是找人代簽的。”
“要不是我實在不開,非得親自教他,多打他幾次手板不可。”
歐奕鳴忍不住了,“哥!”
本來還想拒絕的白言蹊驟然吃到這樣一個大瓜,看向歐奕鳴的眼神帶著滿滿的驚訝,對他的不滿也都化為了可憐。
多慘一男配啊,腦子笨就算了,竟然還不會寫字。
寬宏大量的白言蹊立刻原諒了他對自己的那一點點冒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你放心吧之汶哥,我一定好好打……教他。”
歐奕鳴忽然到脊背一涼,他憤憤地瞪著白言蹊,了,不知為何,還是沒有出言拒絕。
他這頓飯吃的食不知味,時不時掃一眼白言蹊,竟然也漸漸將與記憶中的‘桃子’對應了起來。
然而這不沒讓他心變好,反而更煩躁了。
跟‘桃子’不同,他從來都沒有改過名,白言蹊怎麼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難道都忘了?
歐奕鳴難得耐著子忍了大半天,直到宴會即將結束,他才實在憋不住了,扭扭地走到白言蹊面前,“喂!”
白言蹊正在安排木白兩人今晚的住宿問題,見他突然走過來,莫名其妙,“怎麼了?”
木白抬頭,不聲地打量著歐奕鳴。
“你,你還記得小時候……”歐奕鳴暗自懊惱,耳尖憋得通紅。
他說了半截就沒聲了,好在白言蹊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有些意外,“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呢?”
他們小時候其實也就見過那一次,白言蹊之所以記憶深刻,當然不是因為打掉了歐奕鳴一顆牙,而是……
“小胖墩,”的眉眼格外鮮活,“都因為你那天翻地覆的哭聲,害得我被爸爸狠狠揍了一頓,直接丟到野外求生了一個月。”
“現在你落我手上了,”白言蹊湊近歐奕鳴,拍了拍對方僵的肩膀,輕笑,“走著瞧!”
不把他的手打腫,都白瞎了在野外掙扎的那一個月!
楚之汶過后視鏡,掃了眼自己垂頭喪氣的弟弟。
他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還故意道:“怎麼了?吃頓飯把魂吃沒了?”
“沒事。”歐奕鳴的聲音悶悶的,垂著頭,耳尖有些紅。
他低頭隨意刷著手機,心思卻不在手機上,思緒開始漫無目的地轉。
微微傾,發垂落在肩膀上,上的馨香若有似無,帶著點糖般的味道……
車子一個顛簸,歐奕鳴頓時驚醒,他在想什麼啊!
前方傳來哥哥的聲音,“路有點陡。”
歐奕鳴沒聽出楚之汶語氣中的笑意,開始深深地唾棄自己。
那可是白言蹊,他討厭了一年的白言蹊!
就算他現在已經不喜歡江嬈了,也不能轉眼間就喜歡上的仇人啊?
想到江嬈,歐奕鳴頓時想起了在直播中約聽到的靜,三兩下將所有賬號全拉黑了。
[歐奕鳴好度減40,目前喜值:20/100]
江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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