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干什麼？咋咋呼呼看起來很熱鬧。”

　“是啊，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還扎那麼多彩紙人？”

　扎紙人給誰看啊，除了兵就是一片荒蕪，揚起的一桿桿紙人又是那種張牙舞爪的形象。

　隊伍里，張大人派來給楊滿山做副手的潘副將，湊近楊滿山嘀咕道：

　“以我走南闖北的經驗看這事兒，這里應是不太平。

　我指的不太平，是指夜里可能有七八糟的靜，或是有一種會啄人的鷹，能將人啄死的那種，總之，有那玄乎的事。

　而對面弄那些紙人，無非就是在防著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我猜測和咱們地里稻草人大致差不多，豎起那些紙人能躲過。要不然扎那個作甚？

　他們那個族也比較邪乎，比咱們更信一些七八糟的。”

　滿山聽的一愣。

　這個解釋，好像能解釋得通。。

　楊滿山有點兒信了，打算聽從潘副將的建議，趁著天還沒黑，自己這一隊人也應該想想怎麼防備意外況。

　潘副將看出來楊滿山聽進了心，心理莫名用得很。

　這一路，自從進了白頭山，楊滿山展現出格外強悍的叢林能力，就顯得他們這些“正規的”倒像個門外漢。

　可以說,不如人家。

　從生存能力到野戰能力。

　要細分析起來，潘副將也不是嫉妒楊滿山,就是總覺沒有彰顯出自己的獨到之,被一個山里漢比對的啥也不是。想使勁兒都沒使。

　回頭死在這里了,那沒啥說的，大家都是同一個名字無名英雄,為這場戰役捐軀了。

　沒死，任務完了，卻可以想象出來回去后,這些兵將提起楊滿山一定會豎起大拇指，滿口贊譽。

　到那時，他作為員，都沒臉訓手下的兵不準討論楊滿山。不讓人討論,好像他制楊滿山很嫉妒似的。

　總之，這些天，潘副將親眼看到這一隊人從最初不太服管,到眼下楊滿山指哪他們打哪,心里總是有點不得勁兒。

　所以，此時見到楊滿山著他一臉懵懂，懵懂中又帶著點兒含糊的求知,潘副將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虛榮心理終于得到些滿足。

　潘副將心想：

　看看,這就是見識問題吧。

　你楊滿山即便再牛,你沒走過南闖過北，你好些東西連聽說都沒聽說過，這就不行。

　回頭自己的猜測要是印證了,如若還能在這次任務重幫到大忙，你楊滿山雖然領著大家一路平安到達順利撤離，但是在張大人那里功勞也越不過。

　他的這種見識,才是取得勝利的關鍵。

　這才是有知識閱歷的領隊人該得的。

　“你啊，小楊,還是太過年輕，帶兵作戰可不是簡單事，好些事都要提前考慮到，咱們……”

　潘副將正打算細細向楊滿山說道一番,教一教這個年輕人接下來該怎麼辦,這些都是經驗,一般人他不告訴。

　羅峻熙微皺眉忽然言道：“等等,今兒是什麼日子？”

　隊伍里的石磊湊過來回道：“應該十月初了吧？咱們出門也沒算過日子，大致差不多。怎麼啦？”

　石磊所說的十月初是指歷，眼下進十一月初。

　羅峻熙趴在雪地上，急忙摘掉手套開始拉手指頭心算，大拇指在另外四手指肚上來回演算。

　潘副將被打斷，有點兒不滿。

　可還沒等他開口，羅峻熙就打斷道：“不對，不是野鷹大雁，而是他們今日在過節。”

　“過節？”

　“對，年。所謂的年并不是咱們過年的年，要說像咱們的什麼節呢，鬼節。

　我們有三大鬼節，清明、中元、寒節。他們的這個年，就對著咱們的這個寒節。

　每年十月初一，我們會在這個節日給逝去的族人燒些棉等什，天冷了，盼著祖先在曹地府能吃飽穿暖。

　他們卻不是燒裳，而是扎起這些彩紙人，有牛羊等牲畜就用三大牲畜祭祀，沒有就會用面食做牛羊等牲畜形狀，以此為祭品祭拜天神。

　因為他們不信人死后是去曹地府，卻是升天。

　并且這個節日，在他們心里是非常重要的，屬于部落里最重要的節日，不比我們過年差。如若不是在這里，此時而是不落，想想必今日他們會載歌載舞，喝酒箭騎馬非常熱鬧。”

　隨著羅峻熙這番話，楊滿山和潘副將等人向對面人影攢，不約而同心想：

　是啊，看來真的是很看重的節日。

　要不然不會在這種地方，除了這批駐扎看守糧倉的士兵，連個鬼影都沒有的況下，還會熱熱鬧鬧的盡一切可能張羅起來。

　咱們中原有句俗語，誰家過年還不吃頓餃子。

　那話的意思，即使再窮的人家，到了過年也會想辦法做頓餃子，恨不得全年節食，從里省下來一頓富的餐食留到過年吃，以此表示對除夕的看重。

　那麼同理，也就能理解對面為啥如此熱鬧了。

　或許今日，在遠方真正的戰場都沒有開戰。為過節。

　不過，潘副將還有最后一點點存疑，那關乎著他之前信誓旦旦“鬼怪”論的面，也關乎之后的部署安排。

　他心略顯掙扎的問道：“你確定嗎？”別是和他一樣瞎猜信口雌黃。

　在羅峻熙似笑非笑的目中，潘副將心想：是了，他咋就忘了這位是秀才公。之前有人當八卦講過。

　秀才公或許沒有走過南闖過北的閱歷，但書本知識絕對比他強出太多太多。

　話說，他才發現，朱興德、楊滿山、羅峻熙咋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都是那種厲害人。

　這到底是誰家的婿啊？

　岳父岳母慧眼識珠，能挑出來將這三位湊一起做連襟。

　而此時羅峻熙已經在一隊人崇拜的目里功退，慢慢轉移到媳婦所在的位置。

　沒辦法，他知識早就學雜了，往后請他大聰明、萬事通。

　左小麥很高興，夸的羅峻熙在面罩里的角微翹，忍不住笑。

　“夫君，你可真厲害。夫君，你說你咋就能那麼有學問，那麼偏門的事兒都能知道？要換我，咱們自己有多節日都記不清，我看這天下就沒有你不知道的事兒。”

　“還行吧，這天下間，要依我看，反正咱兩口子都不孬。”

　六子在另一側實在忍不下去了，像冷的不住般使勁兒了胳膊。

　虧著馬上就轉移話題，沒有再繼續秀恩。秀恩死的快。

　“夫君，那依你看，接下來部署該有變了吧？咱們不用再趴一天凍了吧。”

　“那指定的，既然知曉對面在過節，今日就是最容易出紕的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媳婦，我們要出手了。”

　早晚都有這一天，那還是盡早最好。

　這就，天助他們也。

　果然如羅峻熙猜測，楊滿山和潘副將以及另一位副將湊頭研究一番后，就開始打手勢讓大伙撤退。

　這個觀察點，只留下四人在不同方位觀察即可。

　四人里就有楊滿山和潘副將。

　有遭罪的事要當的先上。和帶兵打仗人數眾多的前線大隊伍不一樣。在他們這支小分隊，一向最難最可能丟命的事由領隊者先士卒。

　這也是滿山能在隊伍中很有權威至關重要的原因。

　其他人全部撤到林子深，尋一個不會被發現的蔽地點埋鍋做飯多多休息。

　畢竟今日就手。

　手前，猶如“死刑犯”要吃頓飽飯，楊滿山想著盡量讓大家以最飽滿的神戰斗。

　以免等到干完一票逃跑都沒有力氣。

　一旦逃跑，就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了。

　……

　夜里，戌時剛過。

　楊滿山將刻著人名的皮鄭重予潘副將。

　因為潘副將是殿后的人。

　只看那皮上，刻著以楊滿山為首這一隊人的人名，一個不落。

　滿山說：“我們幾人先去探路，等我放出消息你們再去。我希我們都平安歸來，但如若我們跑散了，或是……潘哥，到時你將這張皮呈上去。這上面是弟兄們的名字，旁的不提，一旦要是有人沒回來，這張皮能讓他的家人回頭多得一些朝廷賞的錢糧，不算白死。”

　“頭兒。”

　“頭兒，讓我隨你一起去吧。我可是曾大膽，就該干最刺激的事兒。”

　一隊人面容，于楊滿山默默刻下這些名字，他們之前都不知道楊滿山準備了這個。

　更于，楊頭兒怕他們死了啥也得不到。這不，人臨出發前居然囑咐的是這點。

　冷不丁的，誰能得了冷面楊隊的這份溫。

　這一刻，連潘副將也再升不起別的雜念。

　他這個三十多歲的人對眼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心里留下的只有敬佩。

　楊滿山做到那了。

　他為之前總以前輩份說教、為瞧不起山間小子愧。

　閱歷可以隨著年齡增長，膽識和心中大義卻是最為難得的。

　潘副將帶領剩余幾十人行手下禮，單膝跪地、雙手接過皮應諾。

　北風呼呼的吹，雪花開始霧茫茫地下。

　在對面敵軍慶祝過節的熱鬧聲中，一隊人著楊滿山、羅峻熙、左小麥、六子四人背影，直至消失在黑暗中仍沒站起。

　……

　子時。

　喧囂了一晚上的熱鬧聲，被營房里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取代。

　節日里特意扎起的彩紙人歪了，用面食做的牛羊等牲畜形狀的食案供臺，還孤零零的立在營房最前端。

　有幾角落堆積著空落落的酒壇。

　左小麥與六子為一組，潛到最靠角落的糧倉附近。

　發現有倆人在把守著倉門。

　他們只能等待機會。

　好在時機來的很快，其中一人可能是要去撒尿，和另一位守門的小兵哇啦哇啦說了兩句，然后就拐了個彎兒，朝糧倉后走來。

　而左小麥和六子正是藏在這里。

　倆人對視一眼。

　在對方要解開子時，六子一把摟住其人，死死掩住對方口鼻，奈何對方實在是長的過于高大，六子一挨近就覺出對方拳腳功夫不錯，讓他的短刀都沒法下手扎過去。

　眼瞅著就要鬧出靜吸引來巡邏隊了，左小麥眼不眨的掏出劇毒小花蛇，小花對準這位兵士上去就是一口，一口致命，還突突的吐著信子，好像在抗議沒咬過癮。

　六子看眼小麥，有些慚愧他個大男人居然不如小妹鎮定。

　不敢耽擱，沒空琢磨其他。

　六子將死人拖拽到極為蔽的暗，又迅速換上敵軍的裳，然后大大方方朝糧倉走去。

　另一位看守的兵士以為同伴回來了，側了側頭剛要打聲招呼，然而等待他的是一刀致命。

　這一次，六子沒再失手。且干脆利落的直接將此人拽進糧倉藏尸。

　所以說，左小麥和搭檔六子，才是最先進敵軍其中之一糧倉的人。

　進了糧倉，左小麥就開始尋找酒壇子。

　這些人過節能有酒喝，說明這里不缺酒。

　最靠邊的糧倉位置不顯，這就說明通常不會儲存很重要的武和糧食，應是會存放一些馬匹飼料或是比起其他資可有可無的什，比方說酒。

　正好他們帶來的猛火油實在有限，要是能就地取材，讓這里一把火燒的旺一些就更好了。

　“找到了嗎？”

　“別說，還真是嘿！”

　與此同時。

　楊滿山和搭檔羅峻熙，也有驚無險進最中間的糧倉。

　一共六個糧倉，他們在第三個最大的糧倉里。

　之所以說有驚，那是因為在進糧倉時有被敵軍發覺，楊滿山一個回首掏，一刀將敵軍的腦子削掉，噴了羅峻熙一臉的跡。眼睛里全是，羅峻熙都看不清了。

　無險是沒鬧出任何靜，還沒等對方噗通倒下，楊滿山就一把抱住了對方的尸，而羅峻熙是本能地接住滾落的腦袋，像接住一個圓球然后悄悄放在地上。

　楊滿山用匕首扎麻袋，出了里面金燦燦的糧食。

　羅峻熙一邊解下背來的猛火油，一邊用氣音提醒楊滿山：“二姐夫，不能再耽擱了，我聽他們嘰哩哇啦好像在說，發現咱們這里兩個守門的不在，巡邏的破口大罵了幾句，說他們懶，要去營房找別人來值夜了。”

　是啊，不能再耽擱，開始吧。

　空間里的左小豆，張著向冷不丁出現的楊滿山。

　滿山扔下幾袋子糧食，只來得及和媳婦眨眨眼的功夫就彈了出去。

　接著諸如此舉不停重復，兩口子連句話都講不。

　因為外面的小妹夫只給十個數的時間，數到十就會按傷口開關。

　而滿山又沒有揮一揮袖帶走整個倉庫糧食的能耐，他只能做到抱多帶進仙境多。

　為了多帶糧食進空間，滿山懷里抱著，后背著，腰間掛著，頭上頂著。

　每次楊滿山面都像個龐然大一般，眨眨眼就出現在小豆面前。

　再眨眨眼，他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