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書院是帝都貴族書院，在這里讀書的都是貴族之家的孩子，從三歲啟蒙到十幾歲讀，十年都在這里度過，學之后進國子監沉淀幾年——年限取決于自吸收知識的快慢程度。

國子監里曾經出過十五歲的狀元，也曾經有三十歲科考落榜的，貴族子弟出優越，占據了先天的優勢，卻并非個個都是讀書的料。

富家養的紈绔草包比比皆是。

就如眼前這幾個。

“豆，聽說你爹是個斷袖，喜歡男人？”

一個穿錦繡袍的年把謝耀堵在一棵大樹下，滿臉譏笑鄙夷，“你生在這樣的家里，以后是不是也會喜歡男人？”

“惡心死了，一個男人喜歡另外一個男人，真是世風日下，不知恥。”

“我爹說了，讀圣賢書之人萬不可學這些離經叛道之事，簡直不知廉恥，丟盡了讀書人的臉！”

“你的名字也是你那個爹取的？他當年不是狀元麼？怎麼給你起了這麼個爛俗的名字，瀉藥，豆，哈哈……”

“豆！哈哈哈……豆不就是瀉藥嗎？就算不是，也有相同的功效，哈哈哈……”

謝耀站在樹下，沉默地盯著眼前這群比他大上幾歲的年，一張稚俊俏的小臉布滿寒霜，那雙謝家獨有的丹眼微微上翹，漂亮卻又充滿著邪佞之氣。

“說完了嗎？”他平靜地開口，小小的孩子語調格外平穩，未曾泄毫惱怒火，“說完了，可以聽我說？”

圍堵的幾個年目或是不善，或是幸災樂禍，或是譏誚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也沒想說太多。”謝耀斂眸，“就三句話。”

年們面面相覷，覺得他的反應太過平靜。

謝耀舉起一個手指頭：“第一，我的親生父母婚是明正娶，生下我是名正言順。”

幾個年嗤笑。

謝耀舉起第二個手指：“第二，我的錦爹爹和曜爹爹敢于打破世俗真心相，我不覺得這是恥的事，更不覺得惡心。”

年們鄙夷。

謝耀抬眸，舉起第三個手指：“第三，你們父親的太欠，不適合做朝廷命，我今晚會回去把你們說的話原封不地告訴錦爹爹，你們等著自己的父親被撤職吧。”

年們臉驟變，面上浮現慌。

說完最后一句，謝耀角似是上翹了一下，帶著點狠戾的弧度，然而轉瞬卻消失無蹤，恢復了平日里一副笑瞇瞇樂觀無害的模樣：“曜爹爹不喜歡我在外面跟人打架，所以今天放過你們，明天下午的箭課上，我好好領教你們高招。”

話落，他抬手示意幾人讓路，在場的幾個年顯然并不敢真的對他手，竟乖乖地讓開了一條路。

“謝耀！”為首的年驟然開口，轉盯著謝耀的背影，氣急敗壞地說道，“告狀可不是英雄好漢所為！”

語調里不由自主帶了幾分不安，儼然是厲荏的架勢。

“英雄好漢？”謝耀轉頭看他，眉梢輕挑，“諸位的父親在背后議論旁人難道就是英雄好漢？他們要真有本事，大可去我錦爹爹跟前直言，背后說人是非就是小人行徑。”

幾個年臉青白，無言以對。

去謝錦面前說？

誰有這個膽子？

謝耀舉步要走，后幾人疾步上前把他包圍住，攔著不讓走：“謝耀！”

“怎麼？”謝耀挑眉，“你們想打架？”

為首的年揚著下，力持鎮定地兇道：“你只要保證回去之后不告狀，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

謝耀訝異：“沒發生過？”

“對。”

謝耀嘆了口氣：“可事分明就已經發生了，怎麼能當沒發生過？”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乖乖的，我們不會打你，以后也不罵你了。”

謝耀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幾個年都比他高，謝耀站在幾個人包圍圈中，被得像個小可憐，然而他的神卻是最輕松的，眉眼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地譏誚。

“我不怕你們罵我，因為罵我的一個都跑不掉，被腫只怕都是輕的。”

謝耀挑眉笑笑，明明是個孩子，表語氣上卻把謝錦的髓學了個九九，“我也不怕你們打我，只要你們能打得過。”

一個才七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即便他的口吻并沒有聽出目中無人，卻已經把目中無人發揮到了極致。

軒轅昊站在書院走廊上，借著草木的遮擋，安靜地看著那個七歲的男孩在幾個年面前鎮定不懼，還能漂亮反擊的一幕，“謝耀這子，倒是跟錦叔有七像。”

“如果不是有曜叔在，應該會有九像。”軒轅展道，“曜叔正直，不讓他在外面惹事，若是被欺負了可以跟大人告狀。”

軒轅昊眉：“朝中大臣還有人敢私底下非議錦叔的事？”

“無聊碎之人肯定是有的。”軒轅展說道，“朝中員這麼多，總有幾顆上不得臺面的老鼠屎。”

軒轅昊道：“他在家也練武？”

“錦叔應該會教他武功，雖然謝耀還小，不過最基本的防肯定學過，其他的不得而知。”軒轅展說道，“殿下若想知道，不如把他過來試試？”

軒轅昊沉默片刻：“不用了，先讓他自由生長，等到合適的時機帶進宮里調教一下就。”

調教？

軒轅展微默，有些詫異于從太子里冒出這個詞，不過他也沒說什麼，點頭嗯了一聲。

隨即一行四人就離開了書院，正如來的時候悄無聲息，除了幾個老夫子之外，并未沒有驚書院里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