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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莽》 第34章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正午時分,早朝會剛散去不久。

 姜怡如往常一樣回到福延宮,準備休息用膳,之后去書房批折子。

 只是飯剛吃到一半,一只鳥兒忽然落在了窗臺上,扇著翅膀嘰嘰喳喳,鳥上還綁著一只竹筒。

 京城距離棲凰谷三十里,并不遠,但姜怡近些年幫忙理朝政,忙得不可開,極有時間回去。

 姜怡自六歲起便跟著吳清婉修行,對亦師亦母的吳清婉,不可謂不深,離開棲凰谷后,也經常用飛鴿傳書的方式拉家常。

 瞧見悉的小鳥,姜怡知道吳清婉來信了,放下筷子起,取出紙條看了眼,上面只寫著左凌泉回城里了,再無其他容。

 姜怡稍顯疑,不過很快,便明白了吳清婉的意思——小姨肯定是的婚事,才在左凌泉回來時,提前告知一聲,免得左凌泉進不了皇宮,又公務繁忙,兩個人沒法增進

 我又不喜歡他,又沒正事兒,見那廝作甚……

 姜怡收起紙條,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繼續吃飯。

 可是吃了兩口,就開始回想在臨河坊被打、還有吵架沒吵過的事兒。

 這一想,自然越想越氣,飯都吃不下了。

 姜怡放下筷子,獨自沉默良久,還是開口詢問:

 “冷竹,左凌泉回了城,現在在哪兒?”

 “我這就去打聽。”

 宮冷竹聞聲連忙跑了下去。

 整個京城都是姜怡的,遍地眼線,左凌泉又沒藏行蹤,找起來自然容易。

 過了約莫兩刻鐘,冷竹便跑了回來,瓜子臉上帶著些古怪,開口道:

 “稟公主,下面人說,左公子半個時辰前去了仙芝齋,好像是一擲千金,買了那里的招牌胭脂‘紅花’。公主,左公子怎麼知道你最喜歡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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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怡抬起眼簾,臉蛋兒上全是意外,方才心里的記仇,不知為何也在不經意間消散了些。

 抿了抿,想了下才輕哼道:

 “肯定是小姨告訴他的,哼,一個大男人跑去買胭脂,統。”

 冷竹自陪伴姜怡,些許心思還是看得出來,眉眼彎彎笑道:

 “左公子也是好意嗎,再者,給子買胭脂有什麼,那說明心里在乎,京城那個世家公子沒給心怡之人買過,公主說是吧?”

 姜怡表冷冷的,也不知在想什麼,稍許又問道: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和左云亭一起,去了臨河坊,現在應該還在那邊吧。”

 姜怡有些嫌棄地道:“他怎麼和那不學無的混在一起?”

 “那是他哥。”

 “哦,也是。”

 姜怡才想起這個,抬手額頭,改口道: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丘之貉,哼……你先下去吧,我乏了,睡會兒,折子晚上再批。”

 冷竹用吹彈可破的兒,都能猜到公主要做什麼,也不說破,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姜怡待宮退下后,起來到寢殿,準備換裳,按照小姨的意思出宮看看,不過想到胭脂的事兒,又有點猶豫——左凌泉既然買了胭脂,那肯定要送雖然不喜歡左凌泉,但親手點的駙馬,不收的話好像不太好,還可能被小姨嘮叨;收的話,又顯得關系太近了,容易被那廝得寸進尺……

 姜怡猶豫片刻,覺得還是折中一下,也送個東西給左凌泉,這樣雙方就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也能避免小姨嘮叨。

 念及此,姜怡覺得可行,轉來到側殿,打開了墻壁上的暗門。

 暗門后面是一個寬大石室,里面擺著很多案臺,上面陳列著各種修行相關的奇巧件——法、符箓、丹藥、書冊等等,還有一大堆放在箱子里的白玉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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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丹朝雖說資貧瘠,但好歹也是一個王朝,和大燕通商百年,再窮也有些家底。

 不過世代積累的好東西,大半給了棲凰谷,余下放在國庫以備不時之需,姜怡貴為攝政公主也不能,石室里的這些,都是這幾年想辦法搜羅來的。

 姜怡來到石室的里側,取來一個鹿皮制的符夾,打開案臺上的小木箱。

 木箱質地良,上方刻有盤龍徽章,里面整整齊齊羅列著十張白符箓。

 大丹朝的修士,九是棲凰谷的徒子徒孫,棲凰谷又只從驚臺學來了劍,因此整個大丹朝都沒幾個會畫符煉丹的,即便有也沒材料,品階更是也低得可憐。

 而箱子里的一套符箓,是南方九宗之一伏龍山所制的‘無憂符’。

 無憂符是中品符箓,用自真氣激發后,會用符之人真氣牽引,自行環繞周;遇到襲擊自行炸開,以氣浪沖擊周邊,煉氣六重以下的修士基本破不了防,破防也能必然削減破壞力、拉開距離;只要帶一張基本上命無憂,名字也由此而來。

 哪怕是在地域廣闊的大燕王朝,修行中人提到南方九宗出產的東西,印象就兩字,一個是好,第二個是貴。

 箱子里的十張符箓,在外面的仙家集市購買,價格是十枚白玉銖。

 十枚白玉銖聽起來不多,但一枚白玉銖,如果找到地方兌換,均價約莫百兩紋銀。一兩銀子在大丹朝,能買一百二十斤米,一百兩就是一萬兩千斤,十枚白玉銖就是十二萬斤大米,夠五百人吃一年。

 而且,銀子多半換不到白玉銖,十枚白玉銖的價格,尋常散修和小宗門也搶不到,都被各大宗門預定了,能流出來的寥寥無幾,價格自然也會翻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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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怡這一箱‘無憂符’,還是小時候棲凰谷,父皇母后太疼,才想辦法給弄來的,有多珍貴不言而喻。

 姜怡看著木箱,稍微猶豫了下,從里面取了一張,想想又覺得太小氣,不符合長公主的氣度,最后還是拿了三張,放在符夾之,又從箱子里拿了三枚白玉銖放其中……

 ————

 片刻后。

 皇城外的寬闊長街上,姜怡著黑公子袍,騎乘駿馬朝水門行去,很快來到了位于城角的臨河坊。

 穿過坊門,姜怡直接來到了上次被打的地方,然后在周邊開始尋找。

 湯家酒肆就在碼頭附近,姜怡走了沒幾步,便瞧見京城有名的大聰明,騎著頭黑驢在街上閑逛,旁邊還跟著個江湖打扮的糟老頭子。

 姜怡眼神微沉,都懶得罵左云亭這未來堂哥,翻下馬,徒步走到了小酒肆外。

 姜怡知道湯靜煣是這家酒肆的老板娘,不過上次左凌泉自證了清白,而且大白天過來,還帶著左云亭,怎麼看也不像是來找相好私會,心里也沒多想。

 可姜怡萬萬沒想到的是,剛走到窗口,就瞧見一個冠楚楚的俊公子,站在酒肆的角落,面前是個巧笑嫣然的子。

 子雖然珠釵布,但上簡樸干凈,臉頰白皙眉眼人,渾上下都散發著人的韻味,特別是鼓囊囊的襟和好生養的腰下,看得人都能眼紅。

 狐子……

 姜怡眉頭一皺,不知道腦海中為什麼會閃過這個詞,眼神微沉,走到門前輕咳了兩聲。

 酒肆里,和左凌泉打鬧的湯靜煣抬起頭來,本以為來的是個著黑袍子的俊公子,不過往下一掃,便發現了那頗規模的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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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俊的姑娘,怎麼穿著男人裳……

 湯靜煣暗暗嘀咕了一句,還以為是來喝酒的客人,連忙和氣招呼道:

 “客進來坐吧,方才忙著沒注意,倒是把客怠慢了。”

 說話間,湯靜煣把胭脂盒放進了懷里,轉去取溫好的酒水。

 姜怡目如炬,自是瞧見了胭脂盒,也認出了是哪一款胭脂,眼神頓時一呆——我的天!他怎麼敢?這不是給我買的嗎?那我現在過來,豈不是顯得和傻子一樣?

 姜怡瞪著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抬手想去腰間的佩劍,可方才過來的時候,為了顯得淑些,劍掛在馬側,本沒拿。

 左凌泉回過頭來,瞧見站在門口的姜怡,微愣了下后便恢復如常,含笑道:

 “龍兄,你怎麼來了?”

 姜怡恨不得一腳踹死左凌泉,但在外人面前,還是得保持氣度儀表,只是冷冷道: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左凌泉尚未接話,取酒的湯靜煣便腳步一頓,又掃了姜怡一眼,詢問道:

 “左公子,這是你朋友?”

 姜怡吸了口氣,余注意著湯靜煣,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攀比心理,下意識脯,抬步走進酒肆:

 “不是朋友,認識罷了。”

 人心思本就細膩,湯靜煣更是如此,從一個作,就看出這個人和左凌泉關系不一般。

 湯靜煣可不覺得當朝長公主,會孤零零到市井間遛彎,還醋海翻波把子。只當是左凌泉以前的紅知己,稍顯古怪,取了壺酒放在桌上后,便拿著一疊瓜子,坐在旁邊看起了戲。

 左凌泉來到姜怡跟前,偏頭打量一眼:

 “龍兄,你心好像不太好,怎麼了?”

 你說呢?姜怡在酒桌旁坐下,皺著眉不悅道:

 “左公子在起云臺,表現可謂剛正不阿,沒想到我剛來,就瞧見……”

 說著瞥了眼坐在遠嗑瓜子的湯靜煣——這個老人,被抓個現行還這麼囂張,真是欺人太甚……

 湯靜煣瞧見姜怡的眼神兒,便明白在想啥,大大方方地調侃道:

 “姑娘,我和左公子可沒什麼,你別吃飛醋。”

 吃醋?!

 姜怡臉微沉,不滿道:

 “我什麼吃醋?你這婦人怎麼口無遮攔?”

 “嘿——婦人?你比我小幾歲啊?這麼大姑娘話都不會說?”

 “你說誰不會說話?”

 “小左你看看,兇起我來了!脾氣這麼差,你怎麼和認識的?”

 “你……”

 兩句話的工夫,酒肆炸了。

 左凌泉話都不上,只得擋在兩人之間遮蔽視線:

 “怎麼吵起來了。龍兄,我們出去聊聊吧。湯姐,承蒙款待,我先走了。”

 湯靜煣不太喜歡那脾氣賊沖的子,都不帶送的,起走向后屋,擺了擺手:

 “以后常來,這位姑娘就免了,姐姐我這小店容不下。”

 “你以為我想來不?”

 左凌泉連忙抬手,示意姜怡往出走:

 “好啦好啦,周圍都是街坊鄰居,有什麼可吵的。”

 姜怡脯起伏不定,抬起靴子就在左凌泉腳上踩了下,轉頭腳步很沉地走了出去。

 左凌泉收腳很快,沒被踩到,回頭和湯靜煣告別后,跟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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