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廚藝,自然是極好。”
安景率先坐了下來,竹筷一夾就命中那個豬手,“過年了,啃豬蹄兒是要給來年有個撓頭!這可是我特意買的前蹄。”
其余幾人也是坐了下來,一個個都是帶著笑意。
周先明搖頭晃腦的道:“安大夫這寓意好啊,前蹄是往回撓,這說明只進不出,明年財勢興旺,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周先生這皮子倒是溜的。”
趙青梅似乎想到了什麼笑道:“家里開個醫館,不求發財,只求平安就好。”
李復周若有所:“是啊,平安也是難得可貴。”
“姑爺,你快吃吧。”檀云看著安景遲遲沒有下口,催促道。
“你那麼著急干什麼?”安景奇怪的道。
檀云有些不對勁啊,竟然讓自己快吃?
“姑爺早上沒吃,中午沒吃,我不是擔心姑爺嗎?”檀云低著頭小聲道。
“你知道我沒吃,還算有點良心。”
安景輕哼了一聲,隨后對著眾人笑道:“這豬手糯,純正,定是十分味,我就先吃為敬了。”
說著,他一口咬下了那豬蹄。
但是下一刻,他咀嚼的突然一頓。
“姑爺,姑爺,你快說怎麼樣怎麼樣?”檀云的看著,看到安景不說話,頓時迫不及待的道。
其余三人剛準備筷子的手也是停了下來,奇怪的看著安景。
“安大夫,這豬手難道不對勁?”周先明忍不住問道。
“嘔!”
安景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扶著門口的柱子便將口中的吐了出去。
小黑仔這時快步走了過來,嗅了嗅安景吐出來的,隨后一臉嫌棄的跑開了。
“安大夫,你....你這是....?”
周先明看到這,都有些抖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菜里面有毒不!?
“姑爺,你沒事吧?”檀云看到這,忙上前扶著安景。
安景只覺得舌頭有些酸麻,看向了趙青梅,“夫.....夫人,你莫非是想要謀殺親夫不?”
趙青梅掩輕笑,“夫君,看你這話說的。”
“那這豬手差點要了我半條命.......”
安景指著碗里的豬手,手指都是一。
苦的!
你吃過比中藥還苦的豬手嗎?!
我吃過.......
李復周和周先明兩人也是看向了那豬手,那豬手澤圓潤,華,看著沒有任何問題啊。
“姑爺,這不是小姐做的,是我做的。”
檀云在旁小聲道。
“什麼!?”
安景聽到這,頓時眼睛一瞪。
“原來如此。”
周先明聽到這心中恍然,隨后重重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有人投毒。
若真是如此,那麻煩可就大了。
倒是李復周奇怪的看著檀云,對于自己的徒兒,他是十分了解的,有兩件事基本上從來不愿意去學去做,一是讀書,二是做飯。
“姑爺,不都是你告訴我的嗎?”
檀云低著頭,兩個小手纏在一起,聲音更小了,“你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嗎?”
趙青梅聽到這笑意更深了。
安景回想到方才的豬手愣了片刻,隨后失聲道:“我是說了,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但是我沒說讓你抓掉他的胃.......”
抓掉他的胃......
檀云頗為委屈,臉帶著幾紅,道:“我沒...我沒有,姑爺,我就想要報答你,而且我是按照小姐說的燉了兩個小時.......”
安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茶水,漱了漱口才道::“你這是報答我嗎?你這是在報復我。”
聽到安景這話,趙青梅再也繃不住了,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來,“鵝鵝鵝鵝鵝鵝...”
谷“哈哈哈!”“哈哈哈!”
李復周和周先明相視大笑。
堂歡聲笑語不斷。
好半晌,安景才看向了趙青梅,問道:“夫人,你為什麼剛才不提醒我?”
趙青梅眉頭一挑,反問道:“我做的菜你都分辨不出來了嗎?”
安景:“........”
周先明一本正經的道:“這豬手糯,純正,我看就留給安大夫最好了。”
“來,李先生,我們先喝一杯。”
李復周笑著點了點頭隨后和周先明了一杯。
安景坐了下來,連忙陪笑道:“夫人,這其中還有那個是下過毒?”
下毒!?
檀云聽到這,心中頓時充滿委屈,這可是我耗時兩個小時做的,姑爺竟然說我下毒。
趙青梅輕笑道:“除了那豬手之外,其余都是我做的。”
“那就好,我們開吧,方才那只是一點小波折罷了,這就像是人生而已,風雨過后肯定是晴天。”
安景聽到這,頓時松了口氣,此刻他的胃酸翻涌,竟然覺得有些不了。
“小黑仔,他們不吃,你吃!”
檀云端起豬手,氣呼呼的走到了門口,拿起一塊遞到了小黑仔面前。
小黑仔頓時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出舌頭了那豬手,隨后竟一溜煙的跑遠了去。
小黑仔都不愿意吃。
看到這,檀云頓時一臉沮喪。
“其實,你不用灰心喪氣。”
安景想了想還是安道:“最起碼這次的豬手它了,這就是進步不是嗎?”
“對啊。”
檀云眼中一亮,“姑爺,你說的有道理,下次說不定我就可以做的更好了。”
“來,喝酒!”
安景聽到‘下次’二字心中一,連忙轉過頭,看向了李復周和周先明。
“來,安大夫我們走一個,這一年的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尤記得年初時你也是孑然一,如今已經娶妻,就差生子了。”
周先明唏噓不已的道:“而年初的我還無分文,以書說討生活。”
安景毫不留的揭穿道:“現在一年過去了,你依舊是無分文。”
“不,我現在有了希。”
聽到安景的話,周先明似乎并沒有氣憤,而是眼中充滿了希冀。
安景夾起一塊排骨,淡淡的道:“我只希你別得了老寒。”
“姑爺,此話何意?”李復周手中筷子一頓笑問道。
安景放下筷子和李復周了一杯,道:“周先生呢,質差,經常容易風寒。”
“別聽安大夫瞎說,我質不差。”
周先明連忙解釋道:“以前那黑.....三爺沒來的時候,我很以有銀子去勾欄聽曲,但周某唯獨鐘這竹之聲,經常在畫舫外站著旁聽,那時服也是十分單薄,站的久了,寒風一吹,所以經常會覺頭暈眼花,便來到醫館讓小安大夫看,他說我是了風寒,夜夜吹著冷風不好,不過后來我就很患了風寒了........”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誰又愿意去做狗呢?
“哦?這是為何?”李復周又問道:“后來莫非不吹冷風了?有銀子進勾欄去了?”
周先明搖了搖頭,道:“安大夫說吹冷風不好,后來我就不來問他。”
李復周聽聞手中酒杯都是一抖。
趙青梅在旁給安景添了一杯酒水后,心中卻是忍不住嘆,沒想到這周先明竟然也是如此深之人。
“沒想到你們都已經喝上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悉的聲音。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韓文新,手中拎著兩壇烈酒。
“韓捕頭坐,檀云你去填個碗筷。”
趙青梅招呼道。
安景笑道:“我說對了吧,韓兄肯定回來,而且不多不帶了兩瓶老酒,這必定是從他韓叔那里順過來的好酒。”
韓文新兜里存不住銀子,一有銀子便花了去,去年這時候,他和安景吃酒,便是了韓舉藏在地窖當中的好酒。
“知我者安兄也。”
韓文新哈哈一笑,隨后坐到了周先明的邊,“李老先生,周老頭,你們要去京城了,以后喝酒的機會就了,我怎麼能不來。”
周先明舉起酒杯,洋洋灑灑的道:“待我高中歸來,請你一醉方休。”
韓文新搖了搖頭,道:“等你高考落第,我請你勾欄聽曲。”
鄙的捕頭!
周先明聽到韓文新這話,頓時氣的牙的。
“來,喝一杯。”
安景起,看著屋外的月,“興平十三年的最后一天,我們舉杯一同慶賀一番吧。”
不知不覺已經是十一個年頭了,日子過的可真快啊。
“新春佳節,應當是新的開始。”周先明臉上泛著一紅。
“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明年祝我安兄生個大胖小子。”韓文新看眉弄眼道。
“新年新氣象,新的一年就像我的襖子一樣,都能紅紅火火。”
“來,都在酒中。”
.......
眾人舉杯共飲。
屋外是月滿西樓,萬家燈火,屋那數不清的歡聲笑語,屋外是那‘噼里啪啦’的竹聲。
眾人舉杯歡慶,眼中都是帶著笑意。
檀云了,長長舒了口氣,心中下定了決心:新的一年里,我一定要找到那劍客的行蹤,一定。
李復周一一掃過眾人,心中不由得慨,這般平靜溫馨的日子,對于自己而言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多年后,再次回首,那些埋藏在砂礫當中的平靜的日子,仿佛才知道它才是最好的。
對于他們每個人來講,也是彌足珍貴的寶貝,在他們漫長的一生當中,比任何事都珍貴,都值得回味。
“真是好烈的酒。”
韓文新一把干了角的酒漬,“痛快!痛快啊!”
周先明不聲的道:“韓捕頭,來嘗嘗這豬手,潤潤口,安大夫都說好。”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天下無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不得有個分開日子。
安景一一送走了志得意滿的周先明和微醺的韓文新,隨后邁著碎步走到了家中。
檀云和趙青梅正在收拾著桌子上的殘羹剩飯。
“三爺人呢?”
安景問道。
趙青梅一邊拭著桌子,一邊道:“三爺說他高興,喝的有點多了,便先回去休息了。”
安景聽聞點了點頭,那老頭子是有些孤僻,不過看其今天喝酒的架勢,確實也是喝開了,后面韓文新帶的兩壇酒,他一個人就喝了一壇。
“姑爺,我們什麼時候放煙火?”檀云想到了什麼道。
可記得很清楚,前幾日去集市的時候,安景買了不煙火,到現在還沒放過。
“那現在就放,走吧。”
安景笑了笑。
“好啊。”
趙青梅輕輕一笑。
“走,放煙火,我最喜歡看煙火了。”檀云興的將手中抹布扔在桌子上。
隨后三人抱著煙火,來到了前堂。
此刻雖然已經夜已經深了,但是街道之上依舊可以看到萬家燈火,還有那嬉笑之聲。
“姑爺,你快點,我已經坐好了。”
檀云抱著小黑仔爬到了屋頂,對著下方安景喊道。
安景看了檀云一眼,隨后重重嘆了口氣,讓開心一下,說不定就忘了要下毒的事了。
“咻!”
整條大街頓時燈火通明,姹紫嫣紅,席卷在那蒼茫,浩渺的夜空之上。
那熠熠生輝的芒,閃爍著,倒映在趙青梅和檀云的瞳孔之上,浮現出了讓人迷醉的神。
“青梅,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安景看著那的面孔輕聲說道。
自從二狗子和三麻子走了之后,這年關大都是他一人過的,直到去年韓文新知曉他獨自一人,拎著兩壇酒來和他喝到了半夜。
“好啊。”
檀云仰著天空,眼中盡是五彩繽紛。
人間煙火氣,最凡人心。
不知道怎麼,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出那劍客的影,還有那一雙眼睛,隨后又幻化了安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