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世宮。
愈是地里暗洶涌,表面上卻愈加一團和氣,陸云間被放了出來,上的毒也暫且得到了控制,離赤雖然了罰,手下的人也被遣散到了其他的堂主那里,倒也沒有再繼續追責下去,甚至依舊心安理得地領著俸祿,過著更甚先才的逍遙日子。
唯有數人,如弈心中清楚,所有的安穩都是假象,那些蟄伏在暗的腥謀算,早晚會顯出原本的面貌,展現出猙獰的爪牙,他仿佛在靜靜地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這般又過了數日,弈和離赤的傷好了七八,葬世宮中還是一片安寧。
離赤咀嚼著從西域的商賈那里買來的風干牛,一面喝著酒,“我說,咱現下的日子真可謂是快活似神仙啊,要是能一直這麼下去可真不賴,給老子個皇帝都不換。”
弈淡笑,“你做夢呢?還是你打頭一日認識大祭司?”
離赤掀起自己的裳,“
哎喲”了一聲,“終日里吃吃喝喝,老子的段都不如從前好看了,不,我不吃了。”說完便將最后一塊牛塞口中,用袖了,打出一個飽嗝兒。
“胖瘦秾纖有什麼要的,”弈還是不不慢的聲調,“又沒有姑娘家看你,我們看了也不會在乎。敞開吃吧,過兩日真打起來,說不定就沒得吃了。”
離赤恨得將手頭的酒囊甩過去,“求求你做個人吧,說你刻薄,你他娘的真是會窩里橫!滾遠點!”
說完之后,自己仿佛也真的被男人的話中心窩,黯然神傷地喃喃,“說起來小爺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技藝純,武功也不差,怎麼老大不小了連個相好的人也沒有?”
弈慢慢地研墨寫字,“你若是想出去尋個樂子直說便是,我可以裝作不知道。上缺銀兩先用我的,省得你日里眼饞心熱,再把自己憋出什麼疾來。”
他
的語氣稀松平常,背對著離赤的神卻微微凝重,發自心而言,他希離赤暫且離開葬世宮,去哪里都好,做什麼都……這場和大祭司之間的一戰是注定避無可避的,而他希離赤置度外。
“你何時如此良心發現了?屬下真是寵若驚、不可置信啊。”
弈道,“主要是你在此委實礙事得很,過一陣子你嫂子或許來送飯,我看你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只能花錢圖個清靜罷了。”
離赤:……
“你個無漢!枉我先才在嫂子面前諸般言,我就該將你早年間那些破事抖落干凈!該死!”
“你又不是第一日才認識我?”弈邪邪一笑,“兄弟如手足,人如服,手足有四個,裳就一件。”頓了頓,再次補刀,“你今日似乎格外耐得住子,莫非是上次傷之后,不行了?……兄弟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同哥哥直說,哥便是傾家產也
要讓你重振雄風……”
說起來,離赤縱然平日里喊打喊殺,看似沒心沒肺,到底還是氣方剛的男人,被弈這般三番激將,霍地站起來,“他娘的,瞧誰不起?今夜不必為我留門了,我要去逍遙快活!”
弈微笑,“慢走不送。”
看著男人披了外裳摔門而出,一面里還哼著不調調的艷曲,弈長舒一口氣,握筆的手也松弛了下來,后飄來一陣淡淡的香氣,他像是應到似的,出一只手來,立刻握住了一個細的胳膊。
“這麼長時間了,一個字也沒寫啊。”的聲音清甜糯,帶著點笑意。
弈無奈地將拉過來,“我的心不靜,寫不出好字來,便是勉強下筆,也是平白浪費筆墨而已。”
姜沉璧笑道,“你不是已經達所愿了麼?離赤已經離開了。”
弈的目之中,微微一閃,半晌之后才由衷贊道,“娘
子,你也真是聰明的過了頭,這都被你發現了。”
姜沉璧玩弄著男人半散的墨發,在手中編出一個小辮子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些日子的按兵不已經夠反常了,你做的也對,離赤固然忠心,但還不夠險惡,放他離開是非之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
弈慢慢抬首,一張面容若雕玉,只是眸沉沉,好似一池化不開的墨,“丫頭,我也送你離開一陣子,好不好?”
姜沉璧不閃不避,琉璃眸子中折著男人的倒影,“你是真心希我走麼?”
只是這一句,便換來無邊的沉默,弈抿著,長睫在燭中投下一道痕跡,恰將眼眸中的痛遮掩過去。
“是。”他低聲道,“只要你平安,我希你離開。”
燭火明滅,暖香靜靜地燃燒,他呆呆地坐在八仙椅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口而出那一句話來的。
他怎麼舍得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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