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鈴一刀一刀片著牛。
雖然說廚藝不佳,被何萍吐槽過下次放點鹽,那只是單純薛鈴自己的口味稍微重了點。
況且,退一步說,就算薛鈴的廚藝真的不佳,但是的刀工是真的不是蓋的。
就像現在,雖然手裡只是一塊煮的五香老黃牛,但是片出來的牛,依舊薄如紙,明如鏡,在盤子裡妥帖圍一朵鮮紅的牡丹花。
但是薛鈴卻看著“假的”兩個水字,以及面無表搗著蒜的方別,一時間心起伏,說不出什麼話來。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也不應該說話。
但是爲蜂翅,一般不從事第一線戰鬥任務的同時,也就意味著要對整個任務的細節,任務目標的報,以及撤退的路線之類的細枝末節瞭然於。
如果說方別是那把鋒利的劍,那麼薛鈴就是保養這把劍的人。
在極端的況下,恐怕自薦枕蓆都不是不可能的。
而據報,華山派棄徒寧懷遠就是在今天中午前來霄魂客棧,現在大堂裡那個人無論時間外形乃至於手中佩劍都對的上,接下來難道就不是刺殺嗎?
反正霄魂客棧是自己的地盤,天時地利人和。
但偏偏方別卻說這是一個假貨?
哪裡假了?爲什麼我看不出來?
薛鈴在心中說道。
而在耳邊,方別的聲音不不慢地響起:“牛片好了沒有?”
薛鈴擡頭,看到方別已經搗好了蒜,手問要牛。
薛鈴只能將兩盤片好的燈影牛放在盤子上遞給方別,方別也將自己搗好的蒜上面淋上鮮紅的辣椒油,放在托盤的一角,手去接的時候,卻發現薛鈴那一邊並沒有放手。
方別擡頭看向這個,滿頭青都用頭巾包著,以免頭髮落到食中去,雙手纖細但油膩,畢竟按著切過牛,看起來毫不像一個刺客,真真只像廚娘。
“你確定嗎?”薛鈴張口,輕聲問道。
方彆角勾出一抹笑意:“當然確定。”
薛鈴鬆手,任由方別將那盤牛端走,他腳步輕快,唱聲從大堂那邊遙遙傳向廚房:“牛兩盤,請客慢用。”
……
……
那位疑似寧懷遠的客人,吃過了一盤牛,兩碗黃酒,兩個火燒,然後打包了另外八個火燒和一盤牛,轉付錢出門,此時不過午時四刻。
客人走後,方別一切如常,繼續招呼客人打尖住店,不斷從薛鈴的廚房中向外傳送飯食,端茶送水,忙碌無比,直到戌時打烊,方別熄滅招牌下的燈籠,放下門板的時候,纔是霄魂客棧吃晚飯的時間。
霄魂客棧的晚飯一向簡單,兩葷兩素,四菜一湯,主食是不限量的饅頭或者火燒,有時候也會蒸一些白米飯,不過間或爲之。
好在無論是薛鈴還是方別何萍,基本都馬馬虎虎算是北方人,習慣麪食。
更因爲原本霄魂客棧的月錢便極爲有限,但好就是客棧的緣故,包吃包住,才能夠讓這有限的月錢變單純的零花錢,而不是生存必須的花銷。
薛鈴端菜上桌的時候,何萍已經坐在了大堂方桌的上首,方別坐在另外一邊,薛鈴坐下,先給何萍盛了一碗蛋花湯——雖然說薛鈴在家裡從來沒有做過這樣伺候人的差使,不過謹記自己的份,所以不曾出什麼破綻。
“今天你爲什麼放棄對寧懷遠的刺殺?”還沒有等薛鈴開口,何萍就已經發問。
薛鈴有些意外,不過這裡只有他們三人,雖然引蜂人並不參與的行,但是何萍這個引蜂人不僅是他們兩個聯絡上級的必由之路,更是唯一的直屬領導,更是霄魂客棧的老闆娘,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所以又不能不管。
“因爲那是一個假的。”方別平靜說道。
“何以見得?”何萍問道。
“我記得萍姐當初教導我的時候說過,做刺客,最重要的不是完目標,也不是完目標之後順利撤退。”方別一邊拿著筷子吃著薛鈴做的蛋炒蒜苗,一邊若無其事說道:
“而是要找準目標。”
“就好像如果一個刺客要麼選擇刺殺委託人的目標,要麼選擇刺殺委託人,這樣的話,任務都不會失敗。”
這個年在桌上慢條斯理地說道,薛鈴看著他不住叨著桌上的菜餚,自己趕忙手和他搶菜,同時也在豎起耳朵聽他開口說的話。
關於今天這突然的放棄任務,薛鈴很奇怪,但是畢竟對方是蜂針,有著最後拒絕任務的權力。
但同樣,在拒絕之後,他也要在引蜂人面前說服對方,纔不會到責罰。
“這次鹽放的有點。”方別突然看著薛鈴說道。
臉上瞬間一紅,但何萍及時開口解圍道:“是我讓以後做飯放鹽的,這丫頭口味重。”
“繼續說你的。”
方別搖頭,夾了兩片旁邊的醋溜白菜,繼續說道:“總之,如果殺了錯誤的目標,不但沒有獎勵,並且還會讓真正的目標逃出生天,既誤了名聲又廢了工夫,這纔是最大的失敗。”
“那你怎麼知道那個寧懷遠是假的呢?”薛鈴忍不住開口說道,不過心是稍微有點心虛的。
畢竟,如果這麼真的寧懷遠是假的,那麼自己又算什麼呢?
“因爲,寧懷遠是華山派棄徒。”方別靜靜說道:“雖然我知道華山派最出名的棄徒是令狐沖……”
“令狐沖是誰?”薛鈴忍不住問道。
最出名的華山派棄徒?怎麼自己沒有聽說過?
“在一本非常古怪的江湖異俠錄上看到的,名字好像做笑傲江湖。”方別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總之,我們先說這個寧懷遠,據報,他是殺死同門,然後叛逃下山,華山派在陝西境佈下天羅地網,但是最後卻被他逃出生天,不過逃出來之後,他並沒有向著西域那邊進發,那裡是魔門盤踞之地,到了那裡,他這個不爲名門正派所容的棄徒纔會有一線生機。”
“當然,可能是華山派在通往西域方向防守過於嚴,他沒有辦法突圍。”
“但是總之。”
方別看著薛鈴:“如果你是寧懷遠,自己叛門殺弟,更被懷疑盜了紫霞神功的抄本,會依舊一派江湖人士的打扮,招搖進城地界嗎?”
薛鈴那一瞬間被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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