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鐸晚上臨睡前的最后一句話顯然是在通知,而非詢問的意見。
直到坐在他的私人飛機上,顧予橙仍沒找到什麼實。
手中拿了面小鏡子,明面上是在仔細研究今天的妝容有沒有哪里不對,實際卻悄悄調轉了角度,從鏡子里狗狗祟祟地瞟向他。
他們即將抵達的這座北歐小城氣溫偏低,不僅是沈鐸自己,連都在出門前被他強地往手里多塞了件外套,男人此刻靠在椅背上,鼻梁架著副金邊平眼鏡,桌上的平板顯示著大段大段繁雜的數據。
顧予橙托著下,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詞:
——冠禽。
別說,這狗男人的皮相還真符合這種形容的。
只不過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就是了。
顧予橙放下鏡子,看在他愿意暫時放下公事陪去度假的份上,清了清嗓子,紆尊降貴地開口:“你在看什麼?”
想,旅途還很長,總得和他找點共同話題吧。
不然這一趟出行,邊帶著個老公,和帶個陌生伴游有什麼區別。
聽見的聲音,沈鐸的目終于舍得從平板上挪開。
他側頭看,張口報出一串長長的專業名詞。
顧予橙:“……?”
他是在和說什麼塞伯坦星球專用語嗎?
可以。顧予橙面無表地把頭扭了回去,是辱伴游了。
他姓沈的哪里比得上人專業伴游知識趣?!
沒過多久,飛機穩穩地降落在停機坪上。
顧予橙指揮著人把的行李箱搬上車,讓司機將車開到預定的民宿。
這家民宿是一早就看中了的,所位置絕佳,推開窗就能看見蔚藍的大海。
顧予橙很喜歡這里的環境。
不習慣與陌生人能住,便直接將民宿的整套別墅都包了下來,顧予橙拎著的小箱子蹬蹬地上了臺階,霸占住風景最好的一個房間,頭也不回地對沈鐸道:“這里歸我了,剩下的房間,你自己挑一個吧。”
瞧,多大方。
沈鐸皺了皺眉,他沒有按照預想中那樣轉離開,而是倚靠在門邊,定定地看向:“你要和我分房住?”
顧予橙沒覺得有哪里不對,大大方方地點頭:“是啊,怎麼了?”
這里又沒有外人,他們大可不必扮演恩夫妻的戲碼。
“我出來旅行一向作息不定,這里房間那麼多,分開住互不打擾對我們兩個都好。”
顧予橙說著,還心地補充說道:“當然,你要是覺得分開住比較舒服,等我們回國后,也可以繼續實施。”
反正聽說,很多貌合神離的豪門夫妻,彼此都是分房的。
再說了,不是說老頭老太太們覺淺,為了保證各自的睡眠質量,哪怕同住一個房間,還會專門分開兩張床睡呢。
像他們這樣的,充其量不過是把分開睡的時間提早了那麼十幾……幾十年而已。
一條條分析的如此有理有據,奈何房間里唯一的聽眾臉上卻沒有出毫的歡欣之,反而冷著一張臉重重地將他手中的行李放到了房間的地上。
——他用行充分展示了,什麼做“哦,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聽。”
“……”
顧予橙眉頭一皺,發現事并不簡單。
企圖尋找一個靠譜的原因:“你……難不也喜歡這間房間的景,所以才要和我搶?”
沈鐸深深吸了口氣:“不是。”
顧予橙聞言,長長地哦了一聲:“我想也是。”
“以你的眼,確實不像是能準確辨別每個房間風景好壞的樣子。”
沈鐸:“……”
沈鐸扯了扯角。
行,可真是好樣的。
不論人在哪兒,現在又是什麼時候,都不會忘了埋汰他。
心中最有可能的那個答案被人一票否決,顧予橙陷了僵局。
隨口說了個最不可能的選項:“總不可能是你突然發現你喜歡上了我,所以才不樂意跟我分開住吧?”
“為什麼不可能?”
微涼的海風順著打開的臺吹進房間,帶來海水咸的氣味,沈鐸站在離顧予橙幾步之遙的地方,低垂著眉眼看。
他似乎覺得的反應很奇怪,于是又重復了一遍:“為什麼不可能。”
為什麼就這麼篤定,他不可能會喜歡上。
顧予橙張了張,沒發出任何聲音。
沈鐸的回答像是一聲驚雷落在耳邊,震得整個人三魂沒了七竅,直到剛才,才將將把那些跑散了的魂重新收了回來,大腦的各項機能又開始運作。
沈鐸他,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他剛剛這句話的意思,似乎……也已經擺得很明顯了。
顧予橙抿了抿,有點不知道,此刻是該擺出什麼反應。
視線游移,偶爾飄到沈鐸臉上,又很快被挪到其他地方。
不主說話,沈鐸也保持安靜地陪,像是在等這顆奇奇怪怪的小腦袋先理清的思緒。
良久,顧予橙才磨磨蹭蹭地開口:“那個,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啊?”
“是。”
這一次,沈鐸答得很快。
仿佛這個答案一直扎在他邊,因此,只要一問,無需多加考慮,他便能口而出。
“……”
顧予橙慢吞吞地把放在膝蓋上的手往上挪了挪,改而捂住發燙的耳朵。
這狗男人……偶爾直白起來,還怪人招架不住的。
虧以前還看不不小說,只不過那個時候,總以為按照設定發展,拿的應該是那種惡毒配豪門前妻劇本。
大意了,顧予橙心想,沒想到真正拿的,應該是先婚后的追妻火葬場劇本才對。
“……火葬場?”
一聽這個詞,沈鐸眉頭了,回憶起他在那里看到的視頻中離譜的畫面。
顧予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不小心把心里話給說出去了。
但他這個語氣是怎麼回事,怎麼聽上去還怪嫌棄的?
顧予橙一瞪他:“你這是什麼語氣。”
“聽上去你好像很不樂意的樣子嘛。”
沈鐸淡淡斜了一眼:“你都想讓我進火葬場了,我還該高興嗎?”
況且他又沒有對做過挖心挖肺的缺德事,為什麼要遭到那種對待。
“……”
好好一樁事,怎麼到他口中一說,就變得跟部恐怖片似的。
顧予橙眨了眨眼睛,抱著坐在床上,別別扭扭地問他:“就,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呀?”
不等沈鐸開口,顧予橙就已經開始了的自問自答:“不對,我這問的算是什麼問題。”
那麼人心善的小仙,誰要是不喜歡,那才是瞎了眼呢。
沈鐸被逗笑,倒是自信得很。
顧予橙警惕地拿眼覷他:“你笑什麼?”
說的有哪里不對嗎?
他現在可是在告白,要是他敢說他剛剛是在取笑的話,現在就往他的火葬場上扔他個八十斤木柴!
“沒有。”
好在沈鐸并非完全沒有求生,他抬手了顧予橙的頭發,低聲告訴:“我是在笑,我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
“娶回家的,竟然是你這個小仙。”
這句話……勉強倒還算順耳。
顧予橙聽得角向上翹了翹,又不想被他看出來,忙努力將它回去,板著張小臉做出正經的樣子:“嗯,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然后呢?”
見說完這句話就把一閉大有就此送客的態度,沈鐸不得不張口向問一個答復。
顧予橙攤了攤手,故意擺出詫異的表看向他:“然后?還有什麼然后?”
“沈先生。”歪了歪腦袋,笑瞇瞇地看著他,“你也說我好了,喜歡我的人很多的。”
“你的告白我收到了。”顧予橙說著翻下床,從民宿房間的小屜里找出紙筆,刷刷在上面寫下一個數字,撕下來拍到沈鐸口,“喏,拿好你的號碼牌,你可以開始排隊了。”
沈鐸雖然不清楚口中“的號碼牌”這一說法有什麼來源,但單聽這個詞,還有剛才的作,他也能猜到,這絕不會是什麼令他到愉悅的東西。
他垂下眼皮,掃見上面的數,末了輕嗤一聲:“……183號?”
男人嗓音沉沉,語氣里聽不出太多緒,聽得顧予橙一顆小心肝了。
梗著脖子,裝作若無其事地與他對視:“嗯,怎麼了。”
“沒什麼。”沈鐸淡聲道,“我就是想問問,排在我前面的182號都有誰。”
“……你問這個做什麼?”
“年輕輕輕就能做出惦記有夫之婦,試圖足別人婚姻的事,可見思想已經很問題。”沈鐸面上掛著抹淺笑,把話說得像是在討論下午茶要去哪里吃一樣自然,“我當然是要和他們的長輩好好通一番,看怎麼才能幫他們懸崖勒馬。”
顧予橙:“……”
看他不是想幫人懸崖勒馬,而是直接打斷他們的,絕了他們跑到懸崖邊上的可能!
顧予橙麻木地將那張號碼牌回來,抬筆刷刷往上改了幾筆:“喏,滿意了?”
沈鐸看了眼上面的“1”字。
“嗯,勉強接。”
沈鐸縱然有心想陪顧予橙度過的整個旅程,奈何即將離開小城前往下一站時,助理的電話打到了他這里。
他掛完電話,轉頭看向他邊的顧予橙。
本想和好好商量一下,不料顧予橙比他想象中還要,他才將事說完,便已迫不及待地催他:“這樣啊,那你快回國吧!”
“……”沈鐸瞇了瞇眼,“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期待我回去?”
“……”
不小心被中了心事,顧予橙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心虛,立馬擺出不舍的表,將自己的小手塞進沈鐸手中:“唉,我也舍不得你。”
“但公司的事要,”顧予橙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深地對他道,“你放心,我明白的。”
要不是條件有限,這邊也沒有個唱片機可以拿給用,顧予橙甚至可以當場給他放一首梁祝惜別來渲染渲染緒。
“既然這麼舍不得我,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顧予橙嚇了一跳,趕拒絕:“那就不必了吧。”
說實話,跟沈鐸一起在這里旅行,顧予橙倒也不是不開心。
沈鐸這個人,盡管有時候說起話來,還是有種要把氣死當鰥夫的駕駛,但大部分況下,他的確是個相當合格的伴。
顧予橙有時候在街上閑逛時不帶腦子,可邊只要有沈鐸在,就仿佛自帶了一個不會丟的移地圖加十級翻譯,以至于顧予橙有時候都擔心,要是哪天再回來這里旅行,邊沒有他在,恐怕連他們民宿附近的幾條街都不清楚。
但就是時不時有那麼點兒小小的不自在。
認真算起來,這應該是和沈鐸從他們的月后,第一次兩個人共同在外面玩。
只不過上一次,他們的關系還只是聯姻而來的塑料夫妻,就算哪天散了,顧予橙估計自己都不會有太大的覺,但換做現在……
顧予橙想著,瞄了沈鐸一眼。
現在的話,應該多還是會有些難過的叭。
上說著要在歐洲再玩上一兩個月回去,但事實上,才過了不到一禮拜,顧予橙的腳就已經踩在了京市的土地上。
回來沒有提前告訴任何人,管家開門一看是,差點還以為自個兒老眼昏花認錯了人。
“太太,您怎麼這會兒回來了,先生不是說……”
不是說以他們這位太太的玩心,起碼還要再外邊多呆上一個月的嗎。
管家心想著,抬頭往樓上書房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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